一番耳鬓厮磨后,蒋氏痴情至极地偎坐在秦仕廉大腿上,如受惊小兽般蜷缩在他怀中,娇娇怯怯,杏眼含泪诉说着这些日子遭受了如何的非人对待,诉说着自己若不是为了那双儿女为了与秦相再会,只怕苟活不下去了。 说得情深意长,梨花带雨,却只见秦仕廉又亲又抚地安慰,不见给句实实在在的话。 蒋氏微微蹙眉,捂着胸口低声道:“好歹我也为你生了一双儿女,虽不求什么名分,但总不能叫人如此欺负了去吧。” “你且再忍耐忍耐,此事我已经让人在平息了,等这些流言散去,一切就跟从前一样了。”秦仕廉安慰的话,一点都不能让蒋氏信服,她又不傻,崔家只怕认定了,以后对她还能回到从前那样? “你就只会哄我。”她哭声哭调悲伤着,“你别以为我不知,你家里那位就盼着我们母子三人一道下黄泉。我哪里招她惹她了?当初她非逼着你把我送人,这如今还不放过我……呜呜……都怨我,都怨我,何苦对你一直念念不忘,何苦满心都是你,如今来找你,倒是我自取其辱……” “瞧你说的,怎么又扯上她了,别哭了别哭了,眼睛都哭红了,叫我心疼。”秦仕廉听着她一腔痴怨,也颇为动容,“这件事我都查清了……可不关她的事,而是……” “不关她的事?”蒋氏轻轻抽噎着,哭得泪眼迷离又柔媚万分,低喃埋怨着,“可不就是她做的好事,除了她还有谁知道我们之间的事?她好狠的心,不但要我死,还要害了你的儿女,连你的名声都不顾及。” 她虽抱怨却不带攻击,只让秦仕廉愈加心疼,又柔声哄着:“夫人她确实对你有些误会,可她还是有分寸的人……” “我就知道你不信。”蒋氏艾艾叹着气,语气似伤心又失望,“我都落到这步田地了,难道还要跟她争什么,你回头去问问她身边的华嬷嬷,那些事都是她指使着华嬷嬷去做的,你一问便知。” 说罢,她又轻轻将头靠上秦仕廉的颈窝,幽幽道:“她心肠如此歹毒,我的命没了就没了,可不能放任她继续祸害我们的孩子……还有你啊……” 又是一番动之以情,秦仕廉虽更宁愿相信一切都是李绥绥所为,但蒋氏说得有板有眼,心里也生出了几分动摇,几番思忖之下,才道:“这样,我现在就回去拿人试问,崔家你还是要先回去的,我现在若是将你藏起来,那才是此地无银,那孩子也跟着毁了。” 蒋氏哪肯回去,一听着崔袅袅要将她活活饿死,已是肝胆俱碎。 秦仕廉又是一番安慰,蒋氏勉勉强强答应,至少饿上一两天也不会死人,只又央着他快些处理,最好事后能让崔贾能与她和离,这样他们便再没了阻碍。 在门口听墙角的三人面面相觑,崔袅袅还好,事先李绥绥已经给她做了思想工作,倒勉强淡定,崔子懿如今得了确凿证据,恨不能一脚踹进去,李绥绥却制止了他,三人又悄无声息回到了马车上。 崔子懿怒形于色,气得整张脸都红透,恨声道:“好一对狗男女!丧尽人伦!公主为何阻我?公主不是说前人之哀,后人不能哀而不鉴!我当场拆穿,他们岂不百口莫辩!” 李绥绥示意他先冷静些,不慌不忙地道:“让你引以为鉴,不是让你莽撞行事,我直说吧,事情闹到这地步,便是没有实证,他的丑事已经让大家深信不疑,你再去当面对质,其实意义不大,除了说他风流无度,并不能给他实质上的打击。” 崔子懿皱着眉,不解道:“那公主与我说张全义的典故又是何意?” 李绥绥语重心长道:“现在你父亲病着,你便是家里的主心骨,别人可以听风是雨,但你必须清楚明白事情的真相。现在得罪秦仕廉,于你们崔家不利,虽秦仕廉动不了,蒋氏你们还是可以动啊,至少这口恶气是要为你父亲出的,也不至于落到一直遭人笑话的地步。” 崔袅袅眨了眨眼,补充着:“那奸夫呢?就便宜他了?” 李绥绥斜了她一眼,道:“是否便宜他,还得看你父亲。” 说罢她看向崔子懿:“这点,也要看崔学士如何处理蒋氏,动她,秦仕廉不一定迁怒于崔家,但嫌隙肯定会有的,放任她,呵,这我就不必再说了吧。” 崔子懿忙又问道:“若生嫌隙又如何?” 李绥绥唇角勾了勾,淡淡一笑:“学学张全义喽,他什么都好,唯一不好的,就是非要无路可走才决断。” 崔子懿默然半晌,情绪有些低落:“我与秦恪情同手足,这样做……” 李绥绥直言不讳:“公是公,私是私,就如他父亲犯下的错,你不会去怪罪他一样。” 崔子懿重重叹了一口气,再无他问。 ----
第085章 你不是刘楚玉,我秦恪也不是何戢 天已擦黑,阴雨中的府民河畔夜市灯火寥寥,行人匆匆少有停留。李绥绥特意绕道过来买了肉夹馍和鹌鹑馉饳儿,味蕾一番满足,才慢腾腾地往都尉府回。 她还没忘白日里,秦恪说要与她解决问题。她看得出秦恪的失望,她不是没想过与他维持现状,可这个男人愈发温柔愈发低声下气,她的心越慌。抛开她对秦恪的不满不说,她与秦仕廉林林总总不死不休的仇恨,才是症结所在啊,她不会为了秦恪放弃对秦仕廉的仇恨,就如秦恪不会为了她与秦家断绝关系…… 所以不如痛痛快快断了彼此的念想吧,就如蓟无雍说她“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而这句话,还有后半截呢。 ——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李绥绥想着这些事,不免有些心烦意乱,才跨进亦澄阁里屋脚都没站稳,坐在软榻上看账册的秦恪,垂着脑袋,劈头盖脸就是一顿刺:“我当公主贵人多忘事,原来还知道回来。” 李绥绥无视他话里的嘲弄,轻裘缓带地走到软榻一侧落了坐,给自己倒了杯水,才直入主题:“是,我来了,你想如何解决。” 她说的我来了,而不是我回来了,可见其心里根本不是想回家,而只是来谈判。至少秦恪听来是这么一回事,于是一声冷笑:“解决?那公主还是先说说与蓟相的关系?” 李绥绥捏着水杯轻抿一口,淡淡地回道:“君臣。” “君臣?”秦恪眼眸微眯,目中透着寒意,不冷不热道,“那当真是亲密无间的君臣关系,我听说,他还未拜相时,就与公主有多番交道,那时,公主还是万人捧着的李三岁,应该才几岁吧,呵呵,就懂得如何集贤纳士了?” “你真看得起我。”李绥绥面无表情,回得不咸不淡。 秦恪闻言嗤笑一声:“不,是我小看公主了,公主年纪小小,就开始置喙朝政,在官家耳边说了不少他的好话吧,多年前,官家行了削藩政策,是你举荐他去平诸侯之乱吧,如此大的功劳,他必然感念万分。” 那一声声的“公主”咬字极重,李绥绥沉默片刻,才静静地道:“事实证明,他有这个能力。” “呵,能力?所以当吐蕃犯临禹时,原本应是外公领兵退敌,你又力荐了他,顺道将天策军纳入其囊?”秦恪一瞬不眨地看着她,冷声嘲讽着,“你还做了多少事?助他一步步巩固实权?一步步走上高位?呵,官家当真宠你入骨,这些大事都听你挑唆。” “就事论事,蓟无雍担得起。”李绥绥回得淡然,心里却一阵波澜,她不知道秦恪怎么知道这些的,她更不知道,秦恪介意到在回府之前,已马不停蹄地先去莱国公府打探,这些关于蓟无雍的陈年往事,都是他外公告知的。 秦恪此前从未将李绥绥与蓟无雍联系在一起,是因为两人看上去几乎没有什么交集,至少在他的印象中,蓟无雍城府深沉,严于律己,更没听说除他亡妻外,还近过其他女色。可当他听到李绥绥与蓟无雍自在说笑时,忽然遍体生寒。再从莱国公处听说李绥绥曾三番两次出手助他,这种感觉就更甚。 秦恪对她避重就轻的回答付之一笑,笑得压抑愤怒:“呵,你为他做了这么多,别说真无私心。怕是那时,你已经脚踏两船了吧?你怎么做到的,那时你才多大?” 关于蓟无雍她推荐是有的,但每回都是官家私下教导她时,主动问及的,她就事论事而已。若非要说有私心,那也是有的。这还得追溯到十多年前,官家去田猎,因她感染了风寒,没带她,她心痒难耐,就偷偷跟了去,却在林中遇到了野猪袭击,是蓟无雍碰巧救了她,还秘密把她送回宫。 因着这份恩情,她有意无意地向官家说了蓟无雍的好话。太平少战事,朝中重文轻武,武官想要建功极难,若无表现的机会,很难登上如今的地位。 可是啊,就如秦恪所说,那时她才多大?连“喜欢”这个词都理解模糊,他竟能这样想她,李绥绥忍不住笑了两声:“私心我承认,但……” “你承认?你居然还有脸笑!”秦恪怒喝一声,截断了她的话,英挺的面庞铺满寒霜,“当初你与秦邈有婚约,形影不离的,我以为你与他感情有多好,你居然有闲心勾搭蓟无雍,到现在还暗通款曲。呵,也是,你将初夜都给了他,必然是让你难忘怀了,那你为什么不嫁给他,他不是早年就丧妻,十来年都未再娶,难不成不是在等着你!” “我……我初夜给他?”李绥绥张口结舌,脸微微红涨。 蓟无雍军人出身,生的威风凛凛器宇轩昂,宫中未出阁的公主向他示好的也不是一个两个,能让秦恪这样联想,也不是没有道理。 “难道还有别人!还能有别人么!”他俨然已经忘记,自己亲口说过不再纠缠此事,倍受伤害的自尊心占据了他所有理智,他厉声质问着:“我再问你一次,你和蓟无雍是不是在秦邈生前就已经做了见不得人之事!秦邈的死,跟这个有无关系!” 李绥绥怔怔地看着秦恪,唇上渐渐失了颜色,一直握着杯子的手,也攥紧发白。 这个问题,她无法回答,也不想回答,她忽然不想再谈下去了。 长久的沉默,让秦恪脸色愈发难看,他直直凝视着她,问:“你这是默认了?所以秦邈他知道对不对?所以他接受不了是不是?所以才会选择轻生是不是!” 李绥绥吸了一口气,轻声道:“不扯这些有的没的行么?” “你认为这是有的没的?”秦恪被她的态度激得几欲暴怒,连连冷笑两声,嘲谑道:“你好一派大无畏的态度,难怪书上常评,各朝公主淫恣,西汉有馆陶,渎乱人伦,南朝有山阴,男宠无数,哦,我该拿大唐太平来媲美你才是,毕竟你一度觉得自己还能左右朝政,那么,大养男宠,与朝臣通奸便更不在话下。” 李绥绥蓦然睁大眼,气得唇上一片颤抖,终是硬生生吼了出来:“你闭嘴!说够了?”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236 首页 上一页 79 80 81 82 83 84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