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道:“太子自己不也还喊着三弟三弟的,天家也是寻常百姓家,本宫就喜欢喊你们哥儿,那些虚名都是留给外人喊的。对吧,靖哥儿?” 肃王道:“皇后娘娘说的是。” 太子笑道:“母后教训的是。” 皇后今日特意来,是为太子选妃之事。原本太子早该纳太子妃,只因要与乌塔结盟联姻,太子妃位便一直空悬着。 沈思之事皇后是知道的,那日驿馆遇刺后,虽然并无要紧之人伤亡,但兹事体大,皇上与皇后得知消息后便即刻亲自前往驿馆安抚乌塔国众人。 皇后原想宽慰乌塔公主一番,说太子不是心胸器小之人,被人撞见更衣看见一条胳膊不算什么大事,公主可以照样嫁进我家。 不料乌塔公主竟在皇后面前郑重声明,自己非沈思不嫁。 看着原该做她儿媳的人哭嚷着要另嫁他人,即便这儿媳人选她并不十分中意,此时的皇后心中亦滋味难言。 既然太子与乌塔公主联姻不成,她作为太子生母,怎能让儿子耽误下去。 今早她去院子里赏腊梅,忽而从旁边跑出两个孩子,俏皮活泼,玉雪可爱,手中举着宫人折下来的梅花枝在树林里追逐嬉戏。 正想问,这是谁家的孩儿,忽然瞧见唐贵妃和端王缓缓走过来,边走边说笑。 皇后这才想起,这是端王的两个孩子。 这样一副景象落在皇后眼里,她又气堵又歆羡。 皇后年轻时生孩子便比唐贵妃落后,让端王比太子早出生了几年,如今孙子还落后,教她如何甘心。 势必要快马加鞭赶上! 皇后再没心情赏花,扭头转身径直去找皇上,无论如何都要抓紧时间给太子选妃。 “明年开春后,本宫便开宫设宴,请京城各世家姑娘来宫里赏花小住,太子你看如何?” 太子恭谨道:“谨凭母后安排。” 皇后又看向肃王,“靖哥儿年纪也早到了,这次也一并看看。” 肃王朝服宽袖中的手微微一紧,迟疑一瞬后,面色沉静道:“好。” ---- 微婳:父亲,你害得女儿好惨。 沈思:女儿啊,父亲也不想啊! 肃王:婳儿,我以为你要关注的重点是皇后要我选妃。 微婳:无妨,你去选吧,不影响。 肃王:……
第8章 第8章 ===== 肃王口中应承,样子却并不动容,只是端坐在一旁,轻轻端起茶盏抿着了一口。 皇后看着他喝茶,又看着他将茶盏放下,等了他许久,除了那个好字,便再无他言。 肃王高鼻薄唇,容貌算得上是极为英俊,一双眉眼与早逝的德妃甚俏,只是肃王漆黑眼眸冰寒冷郁,不似德妃那般温和软融。 皇后想,若是肃王没了那浑身迫人的寒气,当真比太子还要惹人注目几分。 想起德妃,皇后心中泛起一阵愧疚。 当年大梁征战南邵大获全胜,为昭显大梁天威赫赫,皇上带嫔妃出巡新收进大梁版图的南邵旧地。 恰逢那时候小平宁高热不退,皇后想去当地颇有名气的六方寺为平宁祈福,德妃见她焦心煎熬又放心不下平宁,便自告奋勇说自己愿替皇后前去。 若不是德妃替自己去六方寺,也不会遭到南邵皇族余孽的半路劫持虐杀致死。 在匪徒冲进凤驾之前,一起同去的小韩凌靖被德妃藏到了车内的暗格里,躲过了一劫,但母妃惨死的样子却被只有六七岁的韩凌靖透过缝隙看到了。 肃王小时候是多么乖巧活泼的一孩子,自母妃出事后,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小小的孩儿,看人的时候眼底总是泛着一层冷意,似乎那颗活泼温暖的心也随着他母妃死去了。 德妃去世后,皇后曾亲自抚养过肃王好几年。那孩子原也对她甚是冰冷寡情,但皇后在他生病痛苦时像对待亲生孩儿那般日夜看顾,这孩子才渐渐放下心蒂,慢慢同太子和平宁亲近起来,但对待皇后,仍是恭谨有余而无母子亲昵。 如今德妃就剩下这么一点血脉,她怎能不好好看顾。 “靖哥儿,或是你心中已有所属,可以跟本宫……” “皇后娘娘,臣想起大理寺还有要事,耽误不得,先行告退。” 肃王起身朝皇后和太子行礼,退出了东宫,形色匆忙,当真是走路生风。 “这孩子……”让他选妃,竟似要他命似的。 皇后叹气,又想起街坊传闻,都说肃王不近女色,应是有龙阳之好。 从小到大看养大的孩子,皇后不信,但一想到他整日扎在刑部、大理寺那些男人堆里,且刚才还那副样子,她又没来由地担忧起来。 太子虽没有纳太子妃,但是身边早有几个侍妾,皇后曾在肃王开府立院之后曾去过一趟肃王府。 空空荡荡,乌黑沉沉,什么也没有,唯有四方高墙。 她就不明白了,这孩子怎么在刑部大理寺待得还不够吗,偏要把一座王府建成监舍的模样,回到家还把自己关在里面。 皇后面带忧色地看向太子:“你说,靖哥儿该不真的是……” 太子知道她忧虑什么,宽慰道:“母后放心,没有的事。” 皇后还想问问太子,那怎么看得出是没有的事,结果太子又道:“母后,儿臣约了户部的朱大人,不若母后先行回宫歇息,儿臣改日再去看望母后。” 皇后瞪他一眼。 得,孩儿大了,各自有各自的主意。 太子却不以为意,亲自搀扶着皇后的手,将她送出了东宫。 肃王出了东宫径直去鸿胪寺寻了一名译官,随后又赶去驿馆。 见到乌塔王子,肃王也不拐弯抹角,将那两张画像取出。 “殿下可曾见过这两人?” 兰卡拿起这两张画像细看了一下,疑惑问道:“这是那日行刺的刺客?” 兰卡说的是汉话,不甚标准,带有些口音,但还是听得清楚。 肃王道:“不是。是另一宗案子的疑犯。” 兰卡一听,将画像放回案上,声音顿时有些冷沉,“王爷当真悠闲,那日行刺之事未了,又揽上这不相干的差事。” “职责所在,还请殿下勿怪,本王也是想着驿馆人多,或许能有人认出这两人身份,便来碰碰运气。” 兰卡觉得肃王甚是无聊,似还有戏弄之意,正要发作,却见身边的侍从脸色有异。 那侍从俯身在兰卡耳边用乌塔话说了什么,又拿起其中蒙脸的那画像指指点点。 兰卡脸色也变了。 那译官极其会见机行事,见兰卡与侍从是用乌塔话交流,便将二人所说一字一句同时翻译给肃王。 肃王脸色泰然,并不惊讶,似乎早如心中所料。 此次乌塔出使大梁人数众多,遇刺那日混乱不堪,众人对鸿胪寺地形不熟,大家东躲西藏,重要官员贵眷虽无伤亡,可侍从护卫却是死了好几个。 事后清点伤亡,唯有一个马夫不见了。大家惊魂未定,未将一个小小马夫放在心上,以为他是被凶徒杀了或是自己跑着躲去那儿又出了别的意外。 肃王将人像取出让兰卡辨认时,他身边侍从这才发现,蒙面之人与失踪的马夫极像。 乌塔国原本就是经商大国,西域各国各族普通百姓为了生计会常驻乌塔国,使团中奴仆杂役不少,虽然严格挑选把控,也难免出现疏漏。 兰卡问道:“此人与什么案件有关?” 肃王将伍家村之事说与兰卡。 恰逢两国缔交之期,他手下的人千里迢迢在大梁杀了几个老百姓,又在驿馆行刺之后失踪,其中要害关系不由引人深思。 兰卡没有了刚才的恼怒,一双深棕色的眼眸微微眯了迷。 不管此人如何潜入使臣队伍之中,在大梁看来,都与乌塔脱不了关系。 眼下还是要以国事为重,至于众人遇刺受惊、妹妹兰珠胡闹,在结盟缔交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兰卡早就听闻肃王执掌刑狱素来是雷霆手段,他说碰碰运气,不过是走个过场让自己知道罢了。 他与肃王对视一眼,诚挚说道:“有劳王爷费心了。” 肃王道:“应当的。” 既然打过招呼,肃王便不客气,当场着人再次仔细查询当日遇刺时个人情形。 一直忙到酉时末,驿馆众人当时的各自情形基本能说得清楚,唯有沈尚书躲避时所走的路径颇为奇怪。 驿馆为接洽乌塔王子,早在半年前便已扩建翻修,屋舍暖阁园林都添置了不少。 沈尚书早年曾任鸿胪寺卿,虽对新增庭院屋舍不熟,但总归不会贸然从前面闯得进只有女眷居住的后院。 肃王侧头看向身边的侍卫,冷声问道:“鸿胪寺的陶大人为何告假?” 乌塔皇族来访,鸿胪寺一干人等忙前忙后了好几个月。 陶江舟是喜爱争功之人,驿馆翻修建成后,皇上和太子亲临,他陪同参观,得了好一通夸奖。 劳心劳力忙了这么久,最后露脸邀功的关键时刻却隐身不见。 李简恭谨回答道:“陶大人因容貌破损难以见人,所以告假。属下听说,陶大人五年前瞒着陶夫人在外养了一个外室,不知怎的,那外室忽然带着一个孩子闹到陶府,说要给孩子入陶氏族谱。陶夫人当晚便抓破了陶大人的脸皮,还请了太医院的林太医去诊治。” 请太医去诊治,那当真是被打得头破血流了。 陶江舟夫人在京城之中素有悍妇嫉妒之名,跟陶大人闹翻厮打并不出奇,出奇的是那养在外面的外室,既然都好端端地在外养了五年,为何会忽然发作去惹怒陶夫人。 肃王冷哼一声,翩翩又是一桩巧事。 “去查一下陶江舟那外室。” “是。” 李简见驿馆事毕,便道:“王爷可要先回府?” 肃王偏头看了一眼乌黑的天,道:“去大理寺。” 沈思在大理寺里待了好几日,自己一人偏安于一个小小厢房,外面有人把手看护,他每日都在郁闷委屈惶恐中度过,今日倒是想开了些。 皇上英明,太子宽厚,他虽然莽撞有失,但总不至于要治他死罪,家人应也不会受到牵连。 沈思早早洗漱正想睡觉,谁知肃王一阵风似地撞进来。 肃王身上自带的凛冽寒气夹杂这门外带进来的冷风,将沈思刺了个清醒,那颗刚想要落地的心又提了起来。 “深夜叨扰沈大人,多有得罪。”肃王眉眼硬冷看着沈思,话虽如此,却并无多少实诚歉意。 沈思勉强扯出一个微笑:“不知肃王深夜到访,有事?” 这大半夜,肃王带的人不多,不像是要拎他去提审关押,更不像是要即刻放他出去的样子。 “沈大人可曾见过此二人?”肃王将那画像放在他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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