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人,孩子不懂事,让您跟着受累了。” 她越是委屈求全,为自己着想,朱文梓就越是气恼朱长岁。 “无妨,是那逆子不懂事,倒是委屈你。” 他看看自己的小儿子,指责的语气都没那么重了。“还在那坐着干什么,回自己的院子里去。” “我还没吃饭呢。” 这几十道菜,好些都是宴会上才有的,他平时都没吃过,也要尝一尝。这都是属于他的,朱长岁一口都别想吃。 朱文梓正要发脾气,周氏立马安抚他:“官人消消气,饭总是要吃的,这菜都做出来,官家还提倡咱们要节俭,不可浪费。您是朝廷栋梁,自是以身作则,给孩子做榜样不是。” 朱文梓听到她这么说,那口气就全消了,在周氏的服侍下开始吃饭。 朱长岁策马离开,回家后,朱火欲言又止。朱长岁却道:“你去书院查查那个茶博士,弄清楚这番话到底是是他自己想说的,还是有人让他这样说的。” 朱长岁肯定更倾向于有人让他怎么说,否则哪有那么多巧合。 朱火听信办事,不过半日工夫就摸清楚,的确是有人让茶博士这样说。 说是有人给他十两银子,一定要在俩小厮跟前无意间透露这话。 “什么人做的?” “小的顺着线索查,查到了寇推官家里。是他家门房的儿子,花钱去办的事儿。” “确定只有他们家门房?” 朱火寻思,这事儿也不需要多个人去办吧。 朱长岁却笑起来。 “这背后的人心思十分缜密,让寇家的人告状,又利用茶博士传信恐吓朱长安,让他落下个犯罪潜逃的罪名。绕一圈,根由却回到寇家人身上,自己消失的干干净净,我真是低估背后之人。” 朱火听得一阵叹气,“那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线索断在这,可背后的人肯定不会消停。 连他一个下人都明白的事,偏偏朱家的那位二郎,跟个没事人一样。 对自己的救命大哥横挑鼻子竖挑眼,一句感谢的话都不会说。 今日去家中吃饭,那模样哪里是待客之道,母子二人装模作样,实在令人作呕。 第六十六章 击鼓鸣冤递诉状,隐藏犯人官不知 朱长岁派人盯着胡军巡,盯着焦大夫,想看看他们在计划失败之后,会做什么。甚至他连寇推官,何东都没放过,俨然一副草木皆兵的姿态。 可朱火回来说,胡军巡请假在家休养,几乎足不出户。焦大夫照常看病,到点就关门歇业,有时候还给自己放假,去外面喝酒吃茶,听茶楼里的说书先生说故事。 寇推官也因为告状失败,而闭门谢客。只有何东,十分勤恳的暗中调查赵有德与陆纯直,盼着发现有用的东西,早日将这二人拉下马。 朱长岁觉得不对劲,这些人不该如此安静,他们一定在密谋着什么,危机说不定就在眼前。 朱火觉得他都有些魔怔了,也许背后就没有什么人,全是他的臆测而已。 朱长安都回书院上学去,这次给他重新换了伺候的小厮,周氏严厉盯紧,说无论如何都要通过考试,考上童生,否则再不给他一钱银子,让他花用。 日子好像太平了,周氏也觉得朱长岁大惊小怪。她甚至与弟弟说笑,觉得朱长岁也就这么点本事,当初就算没有他,丈夫也能把儿子捞出来。 周岷山也觉得是这样,周老五站在门外,听见这姐弟二人的闲话,心里冷笑,这俩人也就是命好,投胎到富贵人家,又嫁入高门,若是生在寻常百姓家,做奴才都嫌他们蠢笨。 周老五觉得,朱长岁肯定不是在说假话,毕竟倒卖军粮,真的赚不到这么多钱。 这一日,距离盂兰盆节还有三天,安静的开封衙门外面,再次有人敲击了鸣冤鼓。震天的响声,又一次让全城沸腾。 “民女柳依尘,状告天厩坊马倌蒲君,以权弄私,无故抓捕民女的姑姑,逼迫民女行盗窃之事,还请官府还民女一个公道。” 柳依尘带着状师郑立秋,堂堂正正出现在开封衙门,指名道姓的状告蒲君。 权知府接了状纸,眉头紧皱。看上面的罪状,他还以为犯罪人权倾朝野,无所不能。 可被状告的人,只是个天厩坊的马倌儿? 他想了想,招来一旁的师爷,”这是个什么人?” 那师爷也在脑子里反应半天,才回复他:“就是太仆寺下边的骐骥院,从前叫天厩坊,后来的上面嫌弃这个名字不吉利,才改成骐骥院。但外面有时候还这么叫,这蒲君我倒是记得,从前在殿前司当差,后来犯错了,被发配到那地儿当个养马的管事,官职都没有。” 权知府愣住,半响没反应过来。“这状纸上的意思是,蒲君这样的人,竟然滥用权利,随意抓捕无辜之人,还将人关在我开封府死牢?” 师爷点头说是,说完也觉得离谱。便是权知府,都没本事随意将人关在死牢里。 权知府看着条理清晰的状纸,又知道郑立秋不是个无的放矢的,才压住骂人的冲动,问手下人,大牢里是不是真关着个叫陈姑的妇人。 没一会儿下面便回信来,说真有这么个人。权知府让人调来陈姑的卷宗,看着卷宗上的内容,陷入沉思。 他想了又想,让人将寇推官找来。 寇推官穿着常服来的,他这些日子闭门谢客,人看着竟然没有憔悴多少。权知府略微诧异,他还以为寇推官会因为朱长安的事,颓丧下来。 “不知您寻我何事?” 权知府回神,将卷宗给他,又与他说了柳依尘的状告。 寇推官看见状纸,却道:“这个柳依尘,可是前段时间,被传闻死于百珍楼大火的女娘?” 权知府看向师爷,师爷这才反应过来。“正是她。” 此话一出,几人神色各异。权知府敏锐的意识到,此事决不会仅仅是一桩欺压百姓的小案。 “案卷上说,这个陈姑乃是因为谋杀亲夫被抓捕。可这个案子我记得,当年.....当年先帝在的时候,就已有结论,陈姑孝期被亲人强行婚配,本就于礼不合。二人又未成婚,算不得夫妻,加上她有自首情节,受害人又只是受伤,这事儿就算不得杀夫。当年先帝做主,判了两年刑期。“ 寇推官拿着卷宗,冷笑道:“我倒是不知,原来朝廷法度竟然如同儿戏,已经坐过牢的犯人,又能被重新抓回来定罪,而且毫无依据就关了死牢。更重要的是......” 他看向权知府,语气森冷:“这样重要的犯人,咱们竟然一无所知,就这样悄悄出现在开封大牢,若是没有今日告状,您只怕就成了某些人犯罪的帮凶了。” 权知府倒吸一口冷气,按理说,这样的死刑犯关入大牢,卷宗一定是经过审核的。可不仅他不知道,寇推官这样的主管官员也不知道,偏偏上面还有开封衙门收监的印鉴,这才真的可怕。 前些日子,牢里的犯人被人害死,他们虽然抓了个内奸,却因为没有证据,只能看着凶手逍遥法外。 如今又出这事儿,权知府是真气恼的头疼。“咱们这开封衙门,竟然成了漏风的筛子了?去,把这蒲君给我抓来,我倒要看看,这是个什么厉害人物,敢将我开封衙门当他满足私欲的工具。” 人是胡军巡去抓的,去的时候,蒲君似乎得了消息,正要逃跑,胡军巡眼尖发现他,带着人围追堵截,最后好不容易才拦住疯跑的马儿,将人擒住。 胡军巡将人扭送回来,权知府立马让人审讯。蒲君哪里会认,只说自己冤枉。 “冤枉,冤枉你跑什么,老子去找你,还没开口你就先跑了,这他娘的还不是做贼心虚?” 蒲君牙口硬,硬邦邦道:“军巡说笑了,我还以为你们是来要债的,我这欠了些赌钱,实在是怕的很。” 胡军巡抬手就给他一拳,蒲君被绑着无法反抗,当即就吐了血沫子。 “真是巧的很,朱长安被抓也这么说,怎么着,你俩一家赌坊认识的,要是如此,爷爷这就去将赌坊的老板抓来,问问他是不是开业的时候没拜菩萨,怎么遇上的赌徒,都是罪孽缠身。” 蒲君眼里闪过阴狠,抬起头来,却是委屈讨好。“您真爱开玩笑,我是真不清楚,那柳娘子是谁,更别说什么陈姑,什么逼迫她盗窃之类。” 第六十七章 讼棍相助被释放,开堂审理辨真章 胡军巡还想给他两巴掌,他认出这人来,当日账册被抢夺,落水的时候,他瞧见这人站在桥上,眼神里带着阴狠歹毒,还有一抹得意。 他也难以相信,今日见到人,自己脑子会这样清晰想起这张脸。直觉告诉他,当日的事,绝对与此人有关。 可还不等他泄愤,门外便有差役进来,让他把人放出去。 “不是,怎么就给放了?” 差役:“来了个厉害的状师,说他又没有定罪,怎么能随便审讯?那柳娘子不过是状告,他是被告而已。” 胡军巡听得耳朵疼,有心想为难,却听见对方来的状师,是有名的讼棍于世道,便只能把人放出去。 这个讼棍,无理也能靠着胡搅蛮缠,扰乱公堂,偏偏分寸拿捏得当,权知府也时常无能为力。据说这人背后还有依仗,权知府也不能一手遮天,强行将人关押。 柳依尘活着回来,赵叔是最高兴的,他将消息告知白墨存,感叹她命大。 麦卷月疑惑道:“我听说她是来咱们家偷东西的,这样的人,怎么该替她高兴么?” 赵叔愣了一下,才悠悠道:“她是被逼的,也是个可怜人。” 麦卷月:“赵叔也是心善,可什么人要这样威胁她?” 赵叔瞧她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这女娘对柳依尘带着一丝敌意。他轻咳一声,让她去准备晚膳,自己扶着白墨存回屋坐下。 “官人,麦小娘子心思简单,大约是怕柳娘子回来,咱们会赶她走,才这样不知轻重,您别跟她一般见识。” 白墨存:“赵叔还是另外给她寻个去处吧。” 赵叔惊讶:“这....麦娘子虽然没有柳娘子聪慧能干,可好歹您与她家中是故交,如今她也娴熟很多,你这时候赶她走,是不是不合适?” 白墨存却摇头,“赵叔是不是忘记,柳娘子被迫来我这,是为了偷东西。” 赵叔点头,这点他险些忘记。白墨存告知他,账册的事暂且不表,白家怕是风雨欲来,他怕自己到时候无力护住麦卷月。 “她家中如今全靠她一人支撑,若是因为我陷入危机,我只怕九泉之下,无颜面对她的父兄。我有个故交,住在顺安楼那边,他家里五品官,家中人口简单,正好缺个女使。麦娘子过去,工钱不会少。” “我不去。”麦卷月不知何时到了门边,紧张又不满,“白哥哥,若是真有危险,我更应该留下,我是军户人家的女儿,我.....我干不了临阵脱逃的事儿来。”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58 首页 上一页 36 37 38 39 40 41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