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鸢离开后,桑雪纯从后方缓缓走出,望着黑暗里她消失之处,邪魅地勾起一笑。 丫鬟轻轻行了个礼,恭敬地对她道:“夫人,已经按照您的意思,把桑羽芊骗走了!” “你做的很好!我要重重赏你!” 桑雪纯笑得一脸春花烂漫,却拔出一把匕首,转身狠狠刺进了丫鬟心间。 丫鬟到死都想不通,为何夫人要如此对她?明明她按照指示完成了任务,明明从小到大,自己都是她最信任的人…… 她一口鲜血涌出,死死抓住桑雪纯的衣角,临死时双目圆睁,带着满腔怒意瞪着她。 桑雪纯伸手一推,将她推倒在了关押千凌鸢的房间门口,对着地面三具尸体,轻蔑地笑了一声后,摇曳着妩媚身姿缓缓离开女神庙。 从始至终,躲在墙角后的桑梓将这一切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她惊吓而失魂,面白而目滞,捂着自己的嘴唇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到底是怎么回事? 自己这一定是在做噩梦,一定是。不然,那个向来温柔迷人,妩媚多娇的县令夫人,为何会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情?甚至,甚至连她最信任的丫鬟也一并杀了? 那个翻墙而走的黑衣男子又是谁? 她躲在暗角处,很久很久没有勇气敢起身,血腥味渐渐飘至她的鼻腔内,挑起她内心最深处的恐惧。 刚刚,她目睹了一起杀人案,而这起杀人案的真凶和主谋,竟然是她们的县令夫人!! 这件事,县令他知道么?他怎么能姑息养奸,纵容自己的夫人如此伤天害理?? 对,她要揭发,她一定要把这件事告诉县太爷,只有县太爷可以将她绳之以法,还时间公道清明! 此时已经距离桑雪纯离开很长一段时间了,周遭静谧地很可怕,虽然不时有蟋蟀虫鸣以及山中鸟群的“呱呱”叫声,但对于桑梓来说,这里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她刚起身,抬起脚要去找县令,忽然又停止住了脚步。 桑淮素来以妻管严著称,他对桑雪纯一直言听计从,说一不二。以他对她的宠幸偏爱,自己说的话,他怎么可能会信? 不,她不能去。 她忽而想到了桑州,想到了自己那个作为知府的表哥桑子渊。对,她要去桑州,去更高一级的官府,状告桑雪纯! 桑梓连夜下山,简单收拾了包袱后,让管家备了辆马车,给父母留下口信后,便乘车往府衙而去。 桑雪纯下山途中,撕烂了自己的衣衫,浑身染血,将刚刚从丫鬟心间拔出的那把鲜血尚未干涸的匕首,浅浅插到自己的右肩处,跌跌撞撞跑回县衙大哭大喊道:“不好了,老爷被人害死了!!!” ---- PS:有的人表面善良温顺,心间却藏着邪魔。有的人看似处处计较令人生厌,却秉持着良好的是非观。 桑梓:不装了,摊牌了,我就是人称“揭发姐”的桑梓!
第15章 第十五章 六月雪 千凌鸢回到土屋之时,桑槿正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屋外狂风大作,竹叶哗哗作响。 她想着此时在女神庙里的阿鸢,突然从被窝里坐起了身子。她怎么就任由阿鸢独自一人被留在庙里了呢? 桑槿越想越不对劲,当即起床点了灯笼,披上外衣后便朝门口走去,她不要等到明日,她现在就要上山去陪阿鸢。 刚一开门,便听到身后柴扉门响,她转身看到千凌鸢急急忙忙从外面进来,边跑边喊:“阿槿,阿槿你没事吧?” 桑槿初见她归来时,还闪过一丝欣喜。可稍事片刻后,又觉得哪里不对劲。 “阿羽,你怎么回来了?” 千凌鸢上前拥住桑槿,喘着粗气,哽咽道:“她们说,说你不小心跌落了山崖,危在旦夕,我担心你的安危,就回来了!” “她们说?谁说?”桑槿担忧地问着。 阿鸢回道:“县令夫人!” 刹那间,天边一道亮光划过,雷声在头顶炸开。 桑槿激动地摇着阿鸢的手,“她的话你怎么能信?你不知道她这个人心底有鬼,心思不纯么?” 阿鸢点点头,“我知道……可我不想你有事!” 桑槿已经来不及想其他的,自己好端端地,她能给阿鸢传递这种误导信息,想来一定是有什么理由要把她骗离女神庙。可有什么理由呢? 她的心底当即七上八下,忐忑不知所以。直觉就是今晚会有大事发生。 难怪,刚刚一夜难以入眠,右眼皮跳个不停。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桑槿拉着阿鸢,准备带她离开这里,去傅珹歌那边避一避,等确定安然无事再回来。 可是,她们还没来得及走出去,一群衙役已经点着火把冲到了土屋中。 桑雪纯目光冷冽地走上前来,对衙役们发布命令道:“把罪犯桑羽芊给我抓起来!” 阿鸢尚未搞清楚状况,便莫名其妙被带到了县衙,入了大牢。 刚一被拖进审讯室里,约莫四五个狱卒便收到眼神的指示,拿着杀威棍走了过来。 衙役将阿鸢推倒在地,狱卒便不由分说上前对着她毒打。 近到隔壁的牢房,远至县衙后院厅堂中都能听到阿鸢痛苦惨烈的嚎哭。 桑雪纯就坐在厅堂中,听这声音如听乐曲一般享受。身旁的丫鬟一边给她捶背,一边笑着讽刺千凌鸢,对她的哭声评头论足,说罢还捂嘴笑得前俯后仰。 审讯室里,阿鸢被打得蜷缩在地面上,无力地看着狱卒们围着她笑。 她想要撑起身子,问清楚这一切究竟是何缘由。可她刚一动,背后又冷不丁狠狠踢来了一脚。 疼痛还没舒缓过来,她的身子便已腾空离开地面,被两个狱卒抬了起来,靠在了刑架上。另外两个狱卒则一左一右,将她的手脚铐了起来。 阿鸢披散的发丝上,沾染了脸上的血滴,映在她的眼眸里,道不尽的冤屈和哀怨。 “我……犯了……什么错?” 狱卒们一听,哈哈大笑了一阵,“犯了什么错?杀人已是滔天罪孽,你还敢杀县令。胆子可真不小啊!” 杀县令?县令死了?可是,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 狱卒拿出从她身上搜来的匕首,当着她的面一把拔出,银灰色的匕首刀刃上,沾染了鲜红的血液。时间一长,血液已经基本凝固,但在刀光的反射下,依旧是骇人的色泽。 狱卒冷喝道:“杀人凶器都在你手里,还妄图抵赖?兄弟们,夫人特意交代,害死县令的凶手,不必手下留情!” “好嘞!” 他们不由分说,给阿鸢连续上了好几道酷刑。狠辣的铁鞭抽在阿鸢的身上,“噼啪”作响,回荡在刑房中;虎钳撬起她的指甲,让她的肉甲分离,当即血流不止;滚烫的烙铁,在他们一脸奸恶的笑意中,往她的腹部烫去,随着“吱~”一声热气,整个桑榆镇上空,哀鸣令人揪心…… 在他们的折磨中,阿鸢晕了又醒,醒了又晕,为了方便得到折磨的快·感,那群禽兽竟然不停给她脸上泼着冰水,让她保持清醒。 整个夜里,阿鸢仿若在地狱边缘来来回回,眼前忽暗忽明。她心间悲痛,苦涩的血液干涸了喉咙,她喊不出冤,也喊不出痛。她的呻·吟声响彻长空,扰的桑榆镇的百姓也跟着一夜未眠。 快天明时,玩儿累了的狱卒们,才精疲力竭地拉过她血淋淋的手指,在一张写满了“冤”字的状纸上,摁下了手印…… 黑暗的夜色中,风声潇潇,百树同吟。 桑槿一边哭,一边急切地往前奔跑,一边心底暗自祈祷:阿羽,你一定要撑住! 往日极度怕黑的她,完全没有掌灯,没有举火把,她凭借着一股子意念,穿越过重重的野山和暗黑来到傅珹歌居住的洞府。 “阿珹!阿珹!” 她的声音在整个山谷回响,可无论她怎么喊都没有回应。 于是,她踏进洞府之中,在黑暗里到处寻找傅珹歌的身影。如今阿鸢生死存亡,除了他,她真的不知道应该求谁,才能将她从县衙的斩刀下救出。 洞府里空空如也,洞外也不见人影。桑槿急的大哭:“阿珹你到底去哪里了?为什么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却不在?” 她找遍了附近可能的地方,找遍了清沅江畔,没有人,哪里都没有人。 最后,她无力地瘫坐在江边,迎着江风哭泣。 “为什么?为什么?阿鸢她到底做错了什么?她为什么要承受这一切?阿珹,你到底在哪里?!” 桑槿坐在地上哭了半天,想了半天,阿珹现在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可阿鸢在牢房里可一刻都不会好过。她要想办法,她得找人去救她啊! 这时,她突然想到曾经桑梓给她提过的那个桑州知府的表哥,如果这个时候去求她,让她出面帮忙找他,是不是就可以替阿鸢平反了? 思及此,她连忙擦干泪花,起身去傅珹歌的洞府中,用他留在洞里的剑在洞壁上给他刻下“阿羽被县衙抓走了”几个大字后,便匆匆离开。 幸亏自己平日里勤学上进,跟着阿鸢学习了不少字。没想到,这么快派上了用场。以后,等阿鸢平安归来,她一定要多跟她学习,能学什么学什么,学到手都是自己的,以后终归有能用的一天。 而现在,她则一刻不敢耽误,直往桑梓家而去。 桑梓家处在镇子东头,是有名的富裕人家。桑槿虽然不曾去过,但绕过集市往东穿过两条巷子,就能看到桑梓家的大门。 可是,当她好不容易敲开门见到了管家,却得知桑梓昨天夜里就连夜出远门了,归期未知。 桑槿快要绝望了!傅珹歌也好,桑梓也罢,怎么偏偏这个时候,最有希望的两个人,都不见了踪影? 阿鸢,她还能撑得住么? 桑槿没有办法,她只能冲到县衙,不顾阻拦直言要见桑雪纯。而此时的桑雪纯,正在房间里密会她的情郎。 一听桑槿求见,她斐然不悦,在床帏中挣脱开情郎的手,探出头对门外的衙役喊道:“白养你们了不成?有人闯县衙,直接拉去关起来便是!不知道我身体不适?再来打扰,连同你们一块儿关!” 门口衙役一听,赶忙起身,按照桑雪纯的吩咐,在桑槿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便将她双手擒住,扭送到了牢房中。 牢门一关,桑槿又急又气,一边踹着牢房的铁栅栏,一边痛斥着桑雪纯。 “狐狸精!狼心狗肺!仗势欺人!有权有势就能不顾王法,随意冤枉好人?就能随意乱扣脏帽,让清白人蒙冤?你们这群贪赃枉法,人面兽心的狗官!!!” 桑槿骂了好一会儿,骂的狱卒都有些听不下去了,隔着铁栅栏呵斥了她一句,“闭上你的嘴!否则,让你跟隔壁犯人一样,大刑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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