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成,都成。”沈家主母是千依百顺。怎么退都成,便是要她下跪道歉也成,只要能把这亲安安稳稳退了便好。 顾徽止说了许多,看家她阿兄满脸崇拜的看着自己,问道:“阿兄觉得可好?” 顾徽彦回过神来,赶紧点头:“好!这样再好不过了。” “阿止这话说的有理,若我家步步紧逼,显得也确实太不矜持了些。”张夫人说着,扭头看向顾礼之。 顾礼之看起来脸色不太好,碍于情面,再加上一大家子人全都看向他,最后还是微微的点了点头。 “既如此,将文书取来,你我两家撕毁,各奔东西吧。” 身价瞩目赶紧从怀里掏出那张文书,眼看着化为粉末,这才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如此,遍不打扰了。” 她拉起沈姑娘,战战兢兢的就要往外走,可却发现怎么拉也拉不动,回头一看,自家姑娘正双眼通红,一双波光粼粼的大眼睛正看着顾徽彦。 “我能和你聊聊吗?” 沈家主母表情十分尴尬,恨铁不成钢道:“聊什么!快些随我回家去。” 见沈姑娘迟迟不肯动身,她又连忙过来拉扯,二人你来我往,谁也不让谁,也不知道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沈姑娘哪里来的那么大的力气,沈家主母竟然拉不动她。最后是张夫人是在看不下去了,才说:“便让他们聊聊,日后也不必再见了。” 沈姑娘回头看了顾徽彦一眼,他旋即便沉默的跟了上去,留下这一屋子的人,大眼瞪小眼,谁也说不出半句话来。顾徽止坐立难安,见沈家主母时不时的看她,心下觉得大事不好,果然,她开口道:“五姑娘真是位明事理的女君,想必自小便悉心教导。” 她说话可真是句句踩在了刀刃上,专拣别人不爱听的说。也可能是因为沈家回盛京不久,她还不知道自己是半路回来的,所以才想这样奉承。 过了半晌,无人回应,她自己又十分尴尬,便一直垂着头,干脆也不说话了。 张夫人看着顾徽止,心中惊叹,方才见她口齿伶俐,条理清晰,竟然比家里其他的孩子都要好出不少,如果不是她出来解围,今天这亲也绝对退不成。 又等了好些时候,顾徽彦才重新出现在了门口,身后跟着双眼愈加红肿的沈姑娘,二人表情都极为复杂,沈姑娘也好像是下定了决心,离开顾府的时候,步伐坚定,没有一丝丝的留恋。 “改日那沈校尉怕是还得登门道歉一次。”张夫人语气疲惫道。 “我需得进宫一趟,你们先聊着吧。”顾礼之说完后,起身回去换了身衣服,旋即驱车去了皇城。 顾徽止刚准备要走,顾徽彦又悄悄的扯了扯她的袖子,在耳边低声道:“到我院子里来。” 过去后,顾徽彦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问:“你猜猜,她同我说了什么?” “能有什么?无非就是些闺阁所想,小女儿的愁思罢了。” “她确实说了许多,也一直向我道歉,可是她又说,有件事情如果瞒着我,她怕是会一直夜不安寝,所以不得不说。” “什么?”顾徽止疑惑道。 “她说,根本就没什么定亲文书,也没有那家人,无非就是她父亲不愿意牵扯进党争之中找的托词,她心中一直对我有愧。” 这倒是……同顾徽止想到一块去了。 见顾徽止表情诧异,他又道:“我也奇怪,沈校尉又是怎么土人又知道这些的,直到后来她与我说了个名字——”顾徽彦语气微微停顿: “谢尧诩。” 谢小侯爷?怎么与他又扯上了关系?!?! “我也想着,谢侯爷为什么要帮沈家?不过她也同我说了,是祖上有些渊源。说来实在是巧,你们二人竟想到了一块去,连主意都分毫不差。” 顾徽彦说完这句话,才恍惚意识到事情的不对。他在盛京城这么久,也上过书塾,虽说没有一官半职,可这朝堂上的形势怎么也该比他这个妹妹清楚些吧?可这些事情他没想到,刚刚回到盛京的顾徽止又是如何想到的? “阿止,你……如何懂得这些?”总不至于,从前在乡下有人教养过她政事吧。 顾徽止心下一惊,她当时只顾着解围,全然忘了“顾徽止”是不应该懂得这些的啊! “是……”她一咬牙:“……是谢侯爷亲口同我说的。”这话一出,她又立刻后悔了。这几天日日待在家里,哪有机会见什么谢侯爷,也所幸她阿兄不是绝顶聪明的性格,想来也发现不了这些纰漏…… 顾徽彦俊朗的一张脸,从吃惊,最后变为愤恨。 “他倒是会做顺水人情……”顾徽彦紧抿着唇,一字一句道。 顾徽止心里十分慌乱,生怕她家阿兄误会了什么反倒去找谢尧诩的麻烦,连忙道:“他只是好心提醒,阿兄可别误会了。” 顾徽彦嗤之以鼻:“阿止,你可不要被他那张好看的脸蛋给骗了,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小人,你且放心,有阿兄在,他以后再也不敢纠缠于你!” 顾徽止没想到他对谢尧诩有这么大的成见,赶紧劝道:“不是……” “怎么,你也同阿漪一样,相中了他那副皮囊?” “不是你想的那样……”她话还没说半句,又被顾徽彦打断:“这几年你没在顾家,有些事情你也不知道。三年前前他还在盛京城的时候,一个公子哥,弄得满城风雨,红颜祸水一般,偏偏谁家的女君他都瞧不上。” “好几家的女君整天寻死觅活,还不是因为他生性浪荡,谁都要撩拨一下?”顾徽彦语重心长的将手按在了她的肩膀上:“阿止,你一定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生性浪荡……”顾徽止对他口中的谢尧诩半信半疑:“是郑谦那般?” “呵,”顾徽彦哼了一声:“他那样,郑谦可比不了。” 这话说的顾徽止愈加好奇,也不知是郑谦是样貌比不上,还是“浪荡”比不上?她还想再问,可是顾徽彦却不想再说了: “好啦阿止,你今日陪我累了一整天,想必也累了,你身体弱,赶紧回去休息吧,过后教养的嬷嬷到了怕是还要好好的累上一累。” 说完这话,顾徽彦便使唤小厮将她送了回去。 ———— 沈家母女回去后,沈家主母疾言厉色问她和顾徽彦说了些什么,沈姑娘支支吾吾,道: “他同我讲,他原本也是准备退亲的,原因正好同我家顾虑的一样。” “他退什么亲?又不会牵连到他们。” 沈姑娘轻声细语:“他说……不想耽误我,原本也是一早便准备了退亲、” 沈家主母沉思起来,仔细一想,觉得顾徽彦这人实在不错,道:“他倒是真心待你,可惜,你们二人日后是没什么交情了。”沈家主母一顿,突然想到了什么,道:“不过那个小女君你可见到了?言语凌厉,说话也条理清晰,是个厉害人物。” 沈姑娘衷心的点头道:“我也觉得,顾二公子也同我说,便是他这个嫡亲妹妹告诉他这些事情,又给他出了退亲的主意。” “倒是蹊跷,在高门大院里好好将养着的女君,又是哪里懂得这些的?” “母亲别是忘了,那顾五姑娘原先一直住在乡下,最近才接回来,哪在什么高门大院将养过。” 沈家主母立刻心上一凉,堪堪意识到今日在顾家的正堂内说错的了话,心中后悔万分:“我还以为是之前那个,便忘了又接回来一个。” “顾四姑娘可比不得这位,母亲也该记记清楚。”沈姑娘嗔怪道。 “日后也没什么来往,他一从一品大员,想来是和我家这五品小官没什么牵扯了。” 傍晚,沈家主母就和沈校尉兴致勃勃说了今日这惊心动魄,沈校尉一听亲事退的顺利,心中一块大石头才落了下来。
第13章 通常到了二月份,上元节的痕迹一过,盛京城那几家有名的酒肆、茶肆都热闹了起来,大家都赶着在这个时候走亲戚,关口堵得像蜂窝一般。 又赶巧,数日前,边关有军报传来,三殿下大胜,皇帝喜上眉梢,案一拍,给了个天大的恩赦——从前被贬黜到盛京城外的官员的家眷准许回京探亲,说是探亲,意思就是说那些家眷可以回盛京城长住了。 如此一来,城门口要进城的队伍已经排了很长一道,盛京城也变得比从前热闹了许多。人一多,什么雅集、诗会自然也就多了起来,好让大家方便带着儿儿女女在席面上相看,一来二去的对了眼,也算是结了一桩好的姻缘。 说起来,今天是城西有一户人家办了宴席,顾家的众儿女都去参加了,顾徽止嫌起的早,干脆自己一个人留在了府里。张夫人也约了闺阁好友,这样一来,偌大的顾家倒只剩她一个人了。 今日阳光正好,高高的悬在天上,晃得整个院子都暖融融的。 顾徽止才从床上爬起来,便见到阿绫等人将被子都晒了出去,一推开窗户,顿时扑面而来一股暖意,还夹杂着院子里裹挟的淡淡花香,与初春的氛围十分相配——新柳攒着绿芽,处处都是生机盎然的一番景象。 “五姑娘!”门外有一个清脆的女声喊了一句。 阿绫出去后,领进来一个身材矮小的丫头,脚下生风,满脸交集:“家里来人了!” “什么人?”顾徽止打着哈欠含混不清道。 “不认识,她说是顾家的亲戚,奴不敢贸然赶走,才来麻烦姑娘。” “亲戚?” 顾家竟还有什么亲戚?她从来没听顾徽宁或者是顾徽彦提起过。 “随我去看看。” 门被推开,一个妇人听到声音抬头看过来,见顾徽止走了出来,连忙脸上堆满了笑意去迎接:“是阿漪吧,我是你姑母啊。” 她的穿着并不寒酸,群袍是近两年在贵眷之间尤为流行的款式,梳着随云髻,还错落有致的插了几只珠钗。她身材有些圆润,也不像是吃过苦的样子,倒是没有必要跑到尚书府来闹事。 “这是我们五姑娘,顾徽止。”那个方才叫她们过来的小丫头没好气道。 妇人脸上有一瞬间的震惊,旋即笑意敛去了半分,却也还是扯着嘴角道:“是阿止啊,你这不是才回来,姑母还不认识你……” “你阿兄和女兄呢?怎么让你出来……” “我家现在只有我一个。”顾徽止有点怀疑她的身份,戒备道。 “啊——”妇人拉了个长音,似乎是不太满意,道:“也罢,你也行,快叫你家的小厮将我这些包裹搬进去,再给我安排个卧房,哦对了,我渴得不行,再叫人赶紧给我上一碗……” 她看顾徽止站在原地没动,旋即意识到了什么,语气不善道:“怎么,你还怀疑我不成?” “姑母,你知道我也刚刚回来,万事都人生地不熟的,顾家又是朝廷一品大员的宅邸,我若是放了身份不明的人进去……”顾徽止温声细语劝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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