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悦确实放开了手,然而下一刻,他将明湘拥进了怀里。 桓悦温热的吐息吹拂在明湘耳畔,声音轻如耳语:“皇姐凭什么因为外人对我生气,这不公平。” 夏衫轻薄,明湘几乎能感受到桓悦的体温。即使她已经习惯了桓悦一而再再而三的越距之举,也深感不自在。 但她明白,只要桓悦不松手,以自己的力气,基本上挣脱不开。 所以明湘放弃无谓的挣扎,怒道:“我说过我没有生气!” “但是皇姐你不理我。”桓悦幽幽道,“皇姐疾言厉色,还说没有生气?” “那是被你气的。”明湘反驳。 桓悦:“……” 明湘乘胜追击:“朝中年少英才数不胜数,你为什么偏偏对长兴侯的终身大事热心不已——你敢说,当真没有丝毫私心吗?” 桓悦应得倒快:“我当然有私心啊——他从前还曾经和皇姐议过婚,我看见他,心里就不舒服。” 桓悦足够诚实,明湘反倒噎住了。 “……” 桓悦把脸从明湘的颈窝里抬起来,狡黠地眨眼:“可是我什么都没做,只想赶紧给他许婚,然后把他遣回宣化去,而且都没跟皇姐提,自己悄悄不舒服。” 明湘:“……” 她抬手去推桓悦,反而被桓悦再度握住手腕。温热的指尖一点点划过明湘腕间,探向袖中。 “皇姐这么在意长兴侯吗?”桓悦含糊不清地问。 明湘试着挣开桓悦的手,未遂,索性放弃挣扎。 桓悦却不依不饶地贴上去,唇贴在明湘耳边,继续追问:“皇姐这么在意他吗?” “没有。”明湘僵着声音道,“我只是拿他当谈得来的朋友——放手,别再借题发挥了,以为我看不出来吗?” 桓悦了解明湘,明湘也同样了解桓悦。 他分明知道明湘对宁斐仅仅是多了一点另眼相看,却偏要借题发挥在明湘面前装可怜。 如果是其他时候,明湘不介意纵容桓悦,但现在桓悦的手已经探进了她广袖深处,正亲昵而又暧昧地抚摸着明湘的小臂,她实在忍不住:“放手。” 桓悦依依不舍地放开手,下颌却依旧压在明湘肩头。他轻声唤了声皇姐,语调中特有的活泼甜蜜似乎瞬间消失了,反而显得有些沉郁。 明湘一边心想他又在装可怜,一边还是忍不住问:“怎么了?” “我有点羡慕长兴侯。”桓悦轻声道。 他贴着明湘的面颊,亲密地蹭了蹭:“皇姐很欣赏长兴侯那样的人吧,疏朗自在,琨玉秋霜,我却正好与他相反。” 桓悦幼年丧父丧母,孤零零一个长在空荡的东宫里,唯一伴他长大的就是明湘。然而那时明湘也还单薄柔弱,挡不住东宫之外阴影里的无数双窥伺的眼睛,以及无处不在的阴谋算计。 于是桓悦理所应当的长成了这个模样:心思深沉、表里不一,看似秀美温柔,实际上心地比冰雪还要森冷。 桓悦从来不为自己堪忧的品性感到后悔——如果他柔软慈悲的话,早在东宫里就化作一抔黄土了,哪里会有登临帝位的机会。 但桓悦也会遗憾。因为他知道,明湘和他既相同,又不同。 桓悦坦然接受自己阴影中的部分,并且为之快乐,明湘却不然,她始终向往着光明的那部分。 桓悦遗憾地想:如果我能比皇姐大一点,能像她保护我那样保护她就好了。 他从来不愿在明湘面前掩饰情绪,于是那点遗憾就毫无遮掩地表露出来,化作沉郁的叹息。 明湘若有所思。 片刻之后,她平静道:“你羡慕他做什么,我固然欣赏他,但也只是欣赏而已。” 她喜爱和自己截然相反的存在,但这不意味着她排斥和自己相似的部分。 相反,明湘一直认为,志同道合才能长久。 “我确实欣赏宁斐那样的人。”明湘象征性地贴了贴桓悦的脸颊,“但是我还是最喜欢和你……” 她本来想说‘和你待在一起’,然而后半句话没有来得及说出口,桓悦已经抬起头来望向她,眼底闪烁着欣喜的笑意。 “我也是。”桓悦微笑道,“在我心里,这世上再没有什么,能比得上皇姐重要了。” 他低下头,去吻明湘。 作者有话说: 这一章我真的写的好卡(磕头),来不及写完后面的剧情了,明天4000+,会早更。
第69章 明湘内心风云变幻。 次日, 凝和殿 明湘端坐榻上,殿内以梅酝为首的宫人们步伐匆匆。大小衣箱全部齐备,行李包裹一应俱全, 在凝和殿门前堆成了一座小山, 俨然一副搬家的模样。 梅酝禀报:“一应行李全都收拾齐整,郡主可以动身了。” 于是湘平郡主挪动尊贵的步伐,下榻朝殿外走去。侍女们浩浩荡荡将湘平郡主簇拥在正中,走向殿外阶下静静停着的步辇。 “哎呦郡主。”喻和在一边苦着脸劝阻, “郡主何不晚点动身,等皇上下朝回来再回府也是一样的么,长安街离宫里不过几刻钟的路,郡主何必急在这一时呢?” 明湘似笑非笑地瞥他一眼:“喻公公也知道郡主府离宫里只有几刻钟,本郡主又不是一去不回,何必非要耽误一时半刻等他下朝回来?” 喻和被自己的话噎了回来, 一顿, 立刻又赔笑:“郡主往日都是轻车简从, 今日这是?” 这大包小裹一看就是把凝和殿里常用的物品全都打包走了,保不齐湘平郡主往后不回宫来住了。喻和心里暗叫不好, 生怕自己放走了湘平郡主,皇上动怒再连累到自己头上。 明湘余光扫了一眼殿外堆积如山的行李:“原来本郡主行事,还要先向喻公公报备。” 喻和当场腿一软差点跪下。 湘平郡主的大驾浩浩荡荡离宫, 徒留喻和迎风哀叹。 湘平郡主出宫走西华门, 而皇帝早朝御门听政是在奉天门前。喻和气喘吁吁赶到奉天门的时候,正逢散朝,他垂头丧气过去小声禀报:“皇上, 郡主方才离宫了。” 桓悦动作一顿, 眼风扫向喻和:“什么时候?” “大概一盏茶前。”喻和老老实实交代, “奴才见郡主带了许多行李出宫,想来是打算回郡主府长住。” 他原本以为皇上会露出不愉之色,岂料桓悦若有所思点了点头,居然没出声。 喻和抬眼偷看,只见少年皇帝似乎在思考什么,顾盼之间唇角带笑眼若春水,眉间自带三分情致缠绵。 喻和公公一个激灵,看看皇帝含笑的眉眼,再想想方才凝和殿里湘平郡主略带疲惫、提起皇帝还有些恼怒的面色,想起皇上对湘平郡主那些不同寻常的心思,心里咯噔一声。 趁着皇帝批阅奏折的功夫,喻和把干儿子喻九叫出来悄悄问:“昨晚皇上驾临凝和殿的时候,你是不是一直随侍在旁?” 喻九不明所以:“是啊干爹。” 喻和继续追问:“一直都在?” 喻九听出些不对,虽然不知所以,面色也不由自主紧张起来:“期间皇上和郡主似有要事商议,把我们都遣了出去,过了半个时辰才叫人进来——干爹,怎么了?” “半个时辰?”喻和惊声。 喻九不明所以地点头。 完了。喻和心想,半个时辰,想做什么都能做完,怪不得湘平郡主提起皇上忽然恼了。 喻和公公正在杞人忧天地发愁,想到郡主一旦真恼了皇上,那皇上的心情必然也跟着不好,到时候他们这些近身侍奉的太监可就惨了…… 喻和的心情正大起大落愁云惨雾之际,只听皇上扬声吩咐要茶,顿时什么都顾不上想了,连忙接过小内侍手中的茶盘前去奉茶。 喻和低眉顺眼将茶奉上去,只见桓悦一手提着朱笔批阅奏折,心思却似乎并没有尽数放在奏折上,不知想着什么,眉眼依然带笑,心情仿佛很是不错。 “……”喻和端着茶盘无声地后撤两步,想想自己刚才的杞人忧天,突然觉得自己真是应了那句老话:皇帝不急太监急。 . 燕和楼二楼的包间中,明湘与宁斐相对而坐。 隔壁传来隐隐约约的笑声,银铃一般清脆响亮。 宁斐轻咳一声,抬手敲敲墙壁:“宁舒。” 隔壁的笑声戛然而止,瞬间消失。宁斐转向明湘,歉意地笑笑:“宁舒她心性不定,没什么规矩。” “很可爱。”明湘称赞,“天真烂漫,一派自然,我很欣赏这样的姑娘。” 宁斐失笑,大摇其头:“单单郡主你欣赏,没什么用。” 明湘也笑了起来:“宁舒议亲还没有进展吗?” “是啊。”宁斐叹了口气,“这丫头半点心思也没有,只知道吃和玩,前天我母亲试探着问她‘赴了这么多场宴,有没有结识些人’,她张口就来‘我和怀璧姐姐很聊得来,想找她出来玩’——我母亲差点气个倒仰。” 明湘安慰道:“宁舒年纪还小,京城中不乏十七岁才议亲的贵女,再拖两年也拖得起——倒是你,听闻皇上要给你赐婚?” 宁斐举着茶盏,手在空中顿住,惊愕地看向她:“你现在才知道?” 明湘:“……” 她在心里把桓悦骂了一百遍,慢吞吞解释:“前些日子成国公府出了事,鸾仪卫一直忙碌,我无暇过问其他事务。” “是我的不是。”宁斐笑道,“我以为皇上必然要告诉你,就没特意和你提起。” 宁斐一提皇上,明湘下意识抬手按了按右肩锁骨下的那部分。 大晋民风较之南朝开放,贵族女子夏衫轻薄显眼,然而明湘因为右肩那朵血红的睡莲,夏日也从来不敢穿过分轻薄的衣裳。 昨晚桓悦在她右肩下睡莲的位置咬了一口,在那朵未曾显形的睡莲之上留下了一个清晰的咬痕,尽管桓悦没敢用力,那个咬痕现在已经消失,但明湘仍然感觉肩头残留着温热湿润的触感。 她的内心风云变幻,面上却丝毫不显。 “说到成国公府的事。”宁斐关心地问,“成国公府七少爷,真的和南朝有关?” 为了防止事态恶化,桓悦的意思是成国公府破财消灾,把事情压下去。而成国公府也知道轻重缓急,硬是凑出了一笔足以让成国公府伤筋动骨的银子,一半上交国库,一半没入皇帝私库。桓悦也果然如他所言,将这件事尽量不轻不重地揭了过去。 然而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尽管皇帝默许成国公府掩饰,但此事涉及京中众多官宦女眷,只要有心打听,总能多多少少捕风捉影听到点消息。 宁舒当初差点成了嫌疑人,宁斐自然也是详细打探过的。话赶话说到这里,免不得便要多问一句,毕竟此案归属鸾仪卫,而鸾仪卫由湘平郡主直接管辖,再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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