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跟这愚蠢妇人多说半个字,她都怕自己要当场气死在了这里! “姑娘,这可不成啊,当家的就在外面等着和你成婚呢,你不换好喜服,不束发,大娘没法出去跟当家的交代呀!” 张大娘无奈的摊开手,依旧尝试和她商量,“这样成不成,只要你换好喜服,答应和当家的好好成婚,姑娘有什么要求大娘都尽量满足你!” “再不走,你就死。”帝渚的耐心彻底被这人磨没了,她拿着剑站起身往前走了两步,盯着张大娘的目光冷的没有温度,“我最后问一遍,你走不走?” 她是没了内力武功,但拳脚还在,对付这么个普通妇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帝渚的威胁之意只要眼睛不瞎都能看得出,张大娘看她气质狠乏,神色冷冽的颇为吓人,她活了这么多年,见过多种人物,便知这是个经历不少的狠角色,如果要与她动手可不单单只是说说而已! 她连连摆手两下,讪讪笑着说我走我走,同时心里想着出门就去找几个壮士兄弟来,不相信还治不了她! 却是这时,屋外传来一阵喧哗闹声,动静不小,屋里的二人皆是同时听见了其中几个明显的字眼,貌似是他们又从山下抓来了一个人。 帝渚武功不在,但耳觉依旧敏锐,听着那些描述有些像是姜涞,顾不及多想就撇下了那张大娘冲了出去,长腿一跨就越出了屋门! 张大娘和那守门的两名女子未有防料她突兀此举,看她如一阵风似的跑出门,都以为她要趁机逃跑,皆是快步冲了上来要拦阻她。 前方的数名壮汉正围着一个被五花大绑的人指指点点,大概是说他们在山下留的几名暗中查勘守山的兄弟发现了这个人趁着天黑鬼鬼祟祟的往山上靠近。 兄弟们怀疑是对面山头派来的卧底,于是便把他抓了回来,正在商量是现在就地杀了了事,还是等当家的过来看后再做决定。 他们与对面的山头为了争地盘早有不合,两山之间没少大打出手,但双方势均力敌,谁也没讨到过好处,常年争斗之下简直水火不容,杀父之仇不过如此,所以他们宁肯杀错不放过! 距离尚远时,帝渚便瞥见人影晃动间露出的熟悉青色,以及那人低垂着头的熟悉弧度,焉能不是被她之前送走的姜涞是谁? 眼见他们说着说着就拿了刀剑在姜涞的头前晃悠,帝渚的心都紧了大半,唯恐他们会伤害姜涞,愈发加快了步伐往人群处冲去,扬声喊道:“慢着!” 众人皆是闻声回头,姜涞听见这道透着慌乱的阻止声便精神一震,精亮的目光直射而来,却在看见那抹快步跑来的熟悉身影身上穿着的艳色喜服时,顿时错愕的睁圆了双目! 一见他们回身看来,暂时不会胡乱动手,帝渚便几大步冲上前护到了姜涞身前! 她现下哪里还能分心去关注惊住呆噩的姜涞,只戒备的望着周围虎视汹汹的众人,厉色喝道:“谁敢动他一下,就拿命来抵!” 众人看她一身喜服,哪能不识得这人就是当家从山下带回来的压寨夫人,此刻却为了维护一个外人对他们怒声威胁,目目懵逼相视。 这时张大娘几人吭哧吭哧的追赶上来,喘着粗气的嚷道:“我的祖奶奶哟,你突然跑出来倒是说一声呀,我们几个追着都要断了气呢!” “你们都要杀我的弟弟了,还指望我一直坐着不管不问不成?”帝渚狠狠瞪着她们的眼神把把如刀刃,要是目光能杀人,相信在场早已血流成河。 “你弟弟?”张大娘狐疑的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她身后的姜涞,狐疑道,“看着怎么不像一个娘胎出来的?” “堂弟。”帝渚冷冷的看她一眼,她可没忘了这人扬言说过要把她的心上人抓来抽筋扒皮当下酒菜,若非现下她的武功暂失,定然要这些愚蠢蛮横的山贼刁民全部死在她的掌下方能泄恨! 张大娘还在犹疑不定:“唔,可是……” “你想要我和你们当家的拜堂成婚?”帝渚心一沉,索性道,“只要你们别伤害他,这个婚,我成。” 她身后再受重大冲击的姜涞表情凝固,满目惊愕,实难置信。 是啊,他怎么能相信当初随口一所,竟是一语成谶。 没想到帝渚出乎意料的会突然软口同意,张大娘简直是喜不自胜,断然拍掌道:“好,一言为定!”
第117章 一百一十四 一场闹事过后,因为帝渚不愿让旁人靠近,张大娘便做主让姜涞陪着帝渚继续穿衣挽发,方便一道监视,免得姜涞借机跑了帝渚又临头反悔,那时她们哭都来不及。 喜绸红烛,满眼喜庆的新房里,此番费心劳力后的帝渚眉眼疲惫的坐在了妆台前。 她已是换好了繁琐的喜服,便由着姜涞给她默默的梳发。 为自己的伴侣梳妆打扮,还要亲自送她拜堂与别人成亲,这种感觉委实复杂微妙,实在讽刺,因此姜涞此刻的心境究竟如何,除了他自己暗自体会无人知晓。 屋中只有她们二人,帝渚揉了揉疲倦的眉心,低声问道:“你怎么去而复返?我不是让你回去找林川他们来救援么?” “我还是不放心殿下一人被他们抓了回去,走到中途时遇到个猎户,便给了银两托他回将军府报信,我便掉头来找殿下了,但我不知他们在何处,乱走乱撞的就被他们抓了回来。”姜涞语气低低沉沉的,既有自责,也有颓气。 “不成想,我竟成了殿下的把柄,被逼成这样……” 后面的话一目了然,帝渚也不想提,只幽幽的叹了口气,若非他被抓了来,无可奈何下她绝不会轻易答应成婚。 但知他是记挂与她的安全,又哪里舍得怪他,便安慰他道:“无需难过,我也没有受苦,只是要与他们的当家头子成个婚罢了,算不得什么。” “可,两个女子怎成的婚?”姜涞分明记得帝渚说过这山匪头子是个女的。 “谁告诉你女子不能成婚的?”帝渚淡淡一笑,“世间多得是稀奇古怪的人与事,同女结亲而已,不足为奇。” 帝渚的不足为奇四个字把姜涞堵得哑口无言,久久无声,便沉默的给她梳好新娘发鬓。 两人面前的镜中,面目本就精致如玉雕的女子换下压抑冰冷的玄袍金纱,身着一袭艳丽的喜服,发饰简单而素雅,凤眸半垂。 衬着色调鲜红的喜服,发间珠翠金钗,倒是多出了几分温柔柔和,平日冷傲清高的意味就少了许多,没了不食烟火的无情无欲,而是更显别有的烟色动心,俗世凡尘。 “殿下,果然是天之骄子,总能引得无数人趋之若鹜。” 姜涞突然晦涩不明的抛出这句话,令原本一时安静的屋中像是丢进了颗石子砸起了涟漪,令还残存些许药效而昏昏欲睡的帝渚徒然间清醒几分。 待她回过神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后,竟是有些惊诧,更多的则是好笑。 她注视着镜中印出的另外一抹清瘦身影,敛眼低声道:“你错了,这么多年,没有人喜欢过我。” “怎会?!”姜涞不免惊色。 “骗你做什么。”帝渚淡淡道,“我在边疆打仗九年,每日见到的除了下属就是士兵,士兵畏惧我的严厉不敢靠近我,属下们也怕我,既然怕我,谈何喜欢?” 她笑的清清淡淡,虽无讽刺,但是凉薄。 “况且我终日待在男人堆里,早没了一丝女儿柔情,时日一久连我自己都不把自己当女人看,他们更不会,非男非女的人物能有几人喜欢?你以为的趋之若鹜,其实只是他们偶尔的为色所迷罢了,所以我才说长得好并非是个好事。” “他们看中的只是我这张脸罢了,但也只会是一时,清醒过后人人都会避我三尺。”她道,“也幸而还有这张脸,否则他们怎会愿意亲近我片刻。” 听着帝渚难得的袒露心声,姜涞不免自控的大感心疼。 他正不知该如何宽慰她时,随后又听帝渚道:“姜涞,帝家的子女自小容貌皆是人中龙凤,我又继承了父君的好风骨,便比他们长得更好那么一点罢了。人性贪爱色容,皆不能例外,你是否也是其中一个呢?” 问这句话时,她微微偏头看向他,神色是难得的庄重肃穆,不等姜涞回答,又道:“我不在乎他们喜欢的是这具皮囊,还是别的什么,因为他们都不是我的良人,我也不是能轻易交心的人,我唯一看重的人是你,姜涞,你喜欢的也是这张脸么?” 姜涞愣了一愣。 帝渚看他愣着不答,便是嘲弄一笑:“若只喜欢这张脸,那也很好,毕竟我能让人喜欢的东西实在太少,得你倾心便是我之所愿……亦或,连你也不肯喜欢我么?” 最后一句,她问的是肯不肯,而非愿不愿,竟显得低微的入了尘埃,教人不禁痛心。 “不管殿下是美是丑,是贵是卑,是何种人,我都不在乎。”这话中的失落与惘然令姜涞心下疼涩入骨,他沉声回答她,声音虽轻,却字字坚决若磐石,“能得殿下垂怜一二,已是我三生三世积攒的好福气,一颗真心比明月,可我卑贱不堪,唯怕委屈了殿下!” “谈什么委屈,在我看来,你是最干净,最好的,谁也比不得,胜不过,不是你我谁都不要。” 得到这个坚定不移的回答,帝渚终是舒展笑颜,看着他的眼神温柔如春日河堤汩出的春水,便是万丈寒冰都要化在了里面,她轻声道,“姜涞,与我而言,你是上天赐予我的无上珍宝,世间再也找不出的唯一,我情愿化作世上的清风,把你护进怀中,绝不舍得你受一丝伤害。” 世间最动人的情话不过如此,姜涞堪堪坠泪:“我真的值得殿下如此吗?” “永远别提值不值得四个字。”帝渚抬手轻柔的摸住了姜涞的脸,摸上他湿润的眼角,再轻轻的给他拭去,“能与你相逢相识相知,是我这辈子为数不多的幸运之一,为让你欢喜,我恨不得把心都掏给你,区区值得又算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我的傻姜涞,好姜涞,为何不放开那些陈旧迂腐的心思,只认认真真的考虑愿意把你的这颗藏得太深的心出多少,作为对我的奖励呢?” 帝渚看着哀伤而感动的姜涞,凤眸微眯,笑的云淡风轻,却是字字打动心扉,“我的要求不高,只要你心里念着我的一半就足以了,还是说你连这一半都不愿意给呢?” “我给殿下的从来不是一半,而是完整无缺的。”姜涞握紧了脸边帝渚的手,一字一字铿锵,“我能有的最好的东西,都只愿给殿下,任由殿下煎炒烹炸,随心所欲,但求无怨无悔。” 帝渚满意的笑了。 屋中的气氛温情脉脉的让人沉醉,姜涞却突然想起一件被他们抛在脑后的事情,于是神色顿变感伤,语气难言道:“可是,今晚殿下就要成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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