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她终究舍不得这个为武将才,于是一放再放,放纵到现在她都习惯成自然了,觉得这个祸苗子不惹事才叫稀奇。 “林川又出府去了,属下拦不住他!” “你武功没他们好,拦不住不奇怪。何况多大点事,他去就去吧,这事你不是比我更早看的开么。” 心想着那人无非不是出门去寻花问柳,就是去买酒浪荡,因而丝毫没把这事放心上的帝渚便慢慢悠悠的往主院走,准备去瞧瞧松子。 走了没两步忽然想起一事,回头看向表情复杂的军师,奇道:“对了,他的一只腿不是被我打断了在养伤么?谁带着他出的府?” 见她终于反应过来了不对劲,跟在她身后的在春冬满面苦色,愁眉苦脸道:“将军,是林川带着燕子和松子出府去寻仇了!” “……..” “将军?”在春冬小心翼翼的喊了一声,见他才说完前方的人影便是一顿,好半响沉寂无声,他的心都停了半拍。 就说了那个混人真是找死不挑地,去寻仇便寻仇吧,还非要带着松子去,谁不知道松子就是将军的心肝肉,疼的不得了,偏就他一个人胡闹不怕死。 再说了,这可是天子脚下,贵人皇城,要是惹出了什么祸事全都是将军的责任啊! 他心里气的把某人翻来覆去的虐打一番时,前方一直不动不语的人终于回头,一双美丽冰冷的凤眸煞气渐生,冷的没有一点温度。 “你刚才说,他带了燕子和谁出去寻仇?” “…..和松子,出府快有一个时辰了。” “叫上晏几同,三娘,去把那个混账的另外一条腿也给我打断,叫他这辈子都出不了将军府半步!” 帝渚一字一字从森森齿间逼出,听得在春冬心头胆跳不止,诺诺应下后又小心瞥她,低声试探道:“那,那将军呢?” “我?”帝渚气极反笑,冷气逼人,“我自然是要同去,亲眼看着他两只腿被打断,要是断的不够彻底,我顺便把他的两条手也踩折,今后彻底了事的好!” 听后,在春冬喉咙一窒,心里忧心更甚,看来将军是真气急了,这次自己怕是无论如何都救不了那个为非作歹的祸害了。 朱雀大街,城南最好的百花酒楼下从刚才就围起了重重人群,喧声四起,议论纷纷,时不时还能听见从里面传来一道人声大吼,以及凶猛的兽叫。 “天光尽!” 随着这一声落下,是一张上好橡木做成的八角桌子被人一剑劈得粉碎,剑势干脆,剑风凌厉,一招一式带着雷霆迅猛之风,令人赞叹。 在旁围观只当看好戏的百姓们各比个的胆大不怕死,看的连连拍手叫好,大声称赞。 皇城管制甚严,难得出一次热闹事,一向爱凑热闹的百姓们见有人打架,还是几个明显一瞧是非富即贵的大人物们打架,更是八卦好奇之心渐上。 他们顾不得会不会被牵连波及,挑了个适宜观摩的地儿就站着不肯挪步了。 他们一边看的兴起,一边与旁边人絮絮叨叨的讨论着谁的功夫更好,谁的腿脚更灵活,以及那只长势凶猛吓人的黑豹,会不会就是数月前把一个少女当场吓哭了的那只。 结果显然,就是那只。 毕竟找遍了整个皇城也再也找不出第二只金纹黑豹。
第17章 16 彼时,百花酒楼门口。 身穿一袭碧翠青竹华袍的俊美青年毫不在乎形象的一屁股坐在了酒楼门槛上。 似乎他的腿脚不便,周围的几人都打的风生水起,跑的跑,躲的躲,唯有他一人轻松自在的坐在那里指点江山,吆喝大喊。 他一会儿高声指导自己带来的蓝袍公子,该如何攻击对面男子的下盘,一会儿又向那追着两个武官打扮的男子的雄伟黑豹大声叫好。 “松子,咬他,往死里咬!咬死了算本大爷的,别客气!” 眼见刚才还狐假虎威的两个四品官员被名叫松子的黑豹追的大为狼狈,又叫又骂,俊美青年的一双眼睛笑眯了,月牙弯弯,像极了一只狡诈的狐狸。 被豹子追的其中一个官员乃是左相的门生,吏管兵部侍郎,武功在朝中已算不错。 可现在他被只豹子追的左右躲避,毫无还手之力,像只过街老鼠般东串西逃的躲避逃跑,周围百姓众多,这下是一点面子里子都不留了。 他恼羞成怒,一面艰辛的躲着黑豹的虎虎利爪,一面怒容瞪向那坐姿潇洒的青年,厉声喝道:“林川,你身为承平侯的副将,竟然带着猛兽当街行凶,事后本官定会上奏天听,如斯禀报你的所作所为!” “好啊,你去告啊。” 那被称作林川的俊美青年听后微微一笑,丝毫不在意他的威胁,猩红的唇凉凉勾起,极尽轻蔑:“前提是,你要有命去告!” “你,你敢!本官可是当朝武官,杀害朝廷命官你是不想活了嘛!?” “是啊,杀你就杀了,也没什么了不起,本大爷在边疆杀得人可不止一百个你这样的烂人。”闻言,林川讽刺的勾唇,笑意渐凉。 “不过呢,鉴于杀了你皇上会怪罪下来,一怪罪下来将军就会不高兴,那本大爷就手下留情,留你一条狗命吧。” 说完,他懒懒抬起手,向那黑豹打了个响指,冷笑道:“松子,咬断他的右手,本大爷倒要看看没了那只握笔杆子的手,还能不能写出诽谤他人的长篇大论!” 通晓人言的松子闻声双爪刨地,一双灿金兽瞳便冷亮亮的只盯着那人,细长的獠牙若隐若现,在战场上一口咬断敌人脖颈的煞气厉兽立显人前,杀意明显。 那人见后脸色刹那变作惨白,慌不择路的往后躲去。 可周围人群重重围堵,他又能躲哪去? “嗷!”一声震耳欲聋的兽叫响起,那人慌乱中回头一看,正好看见那只凶猛无比的豹子向着自己奋身一扑。 两只前脚的尖尖利爪在阳光下折射出可怖冰冷的光,吓得他绝望一声大喊后就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迎接死亡来临。 “松子。” 恰逢这时,一道冷冷低沉的沙哑嗓音从人群后响起,而奇异的是即将就扑倒那人身上的黑豹一听后立马收口转身,向着声音的源头就欢快奔了过去,先前的凶猛厉兽模样是一分不见。 众人见之一顿,不约而同的都知道是谁来了。 整个凤歌,金纹黑豹只有一只,一声轻唤就让黑豹转头就跑的人也只有一个。 他们清楚,某个人自然更清楚。 刚才还坐在门槛意气风发的指使黑豹攻击人的俊美青年,从听到那道声音就面色大变。 不顾腿脚不便,他用双手扒着门栏硬从门槛上站起了身,然后凝目望向从人群背后踱步走出的玄衣女子。 只见女子的身段修长削瘦,面容高贵冷傲,单单往那随便一站就气势磅礴,令人不自觉的退避躬身,不敢直视她的凌厉目光。 除了帝渚还能有谁。 时隔快有半年,百姓们却还是第一次看见这名胜凤歌的大将军。 她眉目如画般的精美华贵,却是神情肃穆冷冽,叫人望而生畏,一袭金色流纹玄袍,动辄波光流转,脊背挺直,一举一动即便男儿也所比不及的大气威仪,贵气非凡,气场冷决不容侵犯。 她的身后还跟了两男一女,个个样貌年轻,男雅女媚,皆是束手立后,面呈恭敬奉她为主,更衬她龙姿凤章,身份尊贵。 他们看后一时皆是愣了一楞,无声赞叹不已,遂不约而同的默声往旁退开,给这四人留出一条宽敞大路。 黑豹轻松跑到她的身边围着她打转,头习惯的蹭着她的手背,就像乖巧柔顺的家猫对主人撒娇似得的亲昵举动。 这看的旁人心中情绪更是相当微妙。 手边的柔软绒毛蹭了她手背好几下,帝渚却只是低头冷冷淡淡的看了它一眼。 “松子,你不听我的命令从府里跑了出来,还欲伤人,回去后我定会罚你。”说完就无视了它的哀哀叫唤,往前走去,停在酒楼门口的五丈外四处打量。 往左一看,街边摆摊的小摊小贩们的家当物件撒了一地,多数被踩坏的落在泥地里,瞧着甚是可怜。 再往右一看,酒楼大堂的客人们早就识趣逃跑的一干二净,里面的桌椅摆设无一件好物,几名伙计和掌柜老伯都苦兮兮的站在一边,欲哭无泪。 看完的帝渚眉头一皱,向身后左边的一男一女沉声吩咐道:“军师,三娘,看看受到牵连的百姓们损失了多少银两,依数赔给他们,不够的留下字据让他们明日入府来取。” “是。”两人应声答下,各自走开按吩咐办事了。 “侯爷!” 一声犹有余恐的叫唤突然响在耳边,帝渚斜眼顺势回看,只见三个身姿狼狈,发饰凌乱的男子扯着自己破破烂烂的袍子,满脸怒容疾步跑来。 幸亏帝渚及时赶到他们才是大难不死,但庆幸过后就怒火丛生,再说林川等人都是帝渚的手下和养兽,这事帝渚怎么都脱不了干系。 本来他们是打算直接问罪的,到底是畏惧她的显赫身份,以及她身边那只悠闲徘徊的黑豹。 于是三人强忍了怒火,拱手向她依例行了礼,再恨声道:“侯爷,下官之前在酒楼中喝着酒,你的属下林川等人却突然带着黑豹发难,还扬言要杀了下官们!” “你放屁!”就在门口站着的林川听得嘴要气歪了,立刻反驳道,“我才没想杀害你们这些满口假话的小人!我还嫌你们的血脏了我的手呢!” 最后一个字说完,帝渚冷冷的一个眼神甩过来,林川当即怂了,哪里还敢再扯高气扬的骂话,深深埋下头,规规矩矩的束手站好,一字不敢多说。 收回目光,帝渚再看向那三个隐有得色的官员,想着他们三人吃了此番大亏,语气便稍稍放的温和些。 “恩,本侯晓得三位大人受惊不小,确是本侯管下不严,回去后定然会严厉训斥下属一番,三位大人也早些回去好生休息罢。” 那三个人听后先是一愣,随即大怒:“下官们险些被杀,侯爷简简单单的一番训斥就完了吗?!” 用脚指头想都知道所谓的严厉训斥就是过后雷声大雨点小的意思意思两句,她根本没想严肃对待这事,自然更不可能给他们一个满意的交代。 三个险险从鬼门关跑了一趟的人头顶气的快要冒烟了。 尤其是那险些被松子咬下一只手臂的武官,更是火冒三丈。 他气的昏了头,一时忘了眼前人地位尊贵,非常人能及,便怒声喝道:“我可是左相的得意门生,又与左相牵了女儿婚,是我恩师,更是亲岳父,侯爷难道不怕我大告一状吗?!” 他说的实在嚣张狂妄,好像左相这个名头一甩出来就能压死了大半个凤歌权相富贵的脊梁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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