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羞怯的瞪了自家笑眯眯的阿姐一眼,险些恼羞成怒,又被帝渚及时说了一番好话哄住了。 “阿姐,四哥哥对我真的很好,阿姐你不在的时候都是四哥哥常来看望我,与我说话,安慰我,我才不至于每天都是孤零零的。” “后来四哥哥当了皇帝,每日都好忙就顾不上来看我了,但他叫了好多的宫女同我作伴,有好吃的好玩的也会给我送来,我生了病也会叫御医来给我细细诊断,如果不是四哥哥总是照顾我保护我,我都不知道现在自己会是怎么样…….” 说到这里,帝渺的眼眶竟是红了,头埋入了帝渚胸前,抱着帝渚腰的双手微微发着抖。 帝渚默默的回抱紧了怀里身子颤栗的人,眼中怜惜渐甚,过了许久胸前传来一道啜泣的喃喃:“阿姐,如果当年父君的病也及时得到医治,就好了。” “……..” “阿姐,四哥哥当皇帝的这些年过得也不好,四哥哥对咱们有大恩呢,咱们不能忘恩啊。” “嗯。” “我虽然不知道朝堂的事,但时常听人说四哥哥的皇帝当得不太顺畅,最近两年他的身子也不好,总是生病,你现在回来了,又是大将军,一定要在朝堂上多帮帮四哥哥,不能让那些外人合着伙欺负他。” “…….嗯。” 这一声帝渚都不知道自己是用什么样的心情答应下来的,只觉着嘴里苦涩横生,她抱紧了怀里还在絮絮叨叨的说着四哥哥的好话的帝渺,疲倦的闭上了眼睛。 渺渺,如果你知道你所说的对你很好,善良任欺又柔弱多病的四哥哥,其实是个心机深沉,总喜多疑多猜,把人心玩转与手掌间的笑面虎呢?。 他甚至逼着皇姐看自己和一个太监欢爱,仅仅只是为了看她反应,并以此为乐的疯子。 如此,你还会不会这么喜欢他,希望我帮他坐稳皇位? 可四哥哥在你嘴里这么好,对你温柔亲和,关护备至,你这般信任他,同情他,我如何舍得狠心打破你心里对他美好纯善的幻像呢。 许是那日帝渚的反应与表现合乎心意的原因,自那过后皇帝果然大大减少了明里暗中试探帝渚的举动问话,常日里对帝渚的态度依旧如常,甚至更加彬彬有礼。 他摆出一副敬重贤长,礼贤下士的明君形象,那具看似无害的温雅皮囊下丝毫看不出来里面藏有多么恶劣且扭曲的变态性子。 对此,帝渚实在不知自己该是庆幸,还是更担忧。 不过最起码她现在不用日日把心悬着,时刻提防皇帝隔三差五的试探刺激,再这么试探下去皇帝不累,她也烦不胜扰,只能选择从此称病不上朝这最后的退路了。 想到这里,帝渚心里凉意遍生,人人都说她身份尊贵无比,无语比拟的权力与光荣在凤歌再找不出第二个人。 可谁又知她这个所谓风光鲜亮的大将军,地位仅次一人的承平侯表面下其实时刻芒刺在背,在宫里行步说话样样谨慎小心,唯恐踏错一步招来祸患! 这日子,真是过得窝囊极了。 又是数日一过,散朝后的帝渚一如往日的不与任何一个官员多说半个字,等到官员散的差不多了就往殿外走去,不料刚出了殿门不远就被一个早就候着她的官员拦住了。 “下官南山拜见侯爷,明个儿下官府中举办家宴,侯爷可否赏光过府?” 帝渚看了那无论是姿态,还是神情都谦卑礼敬的官员一眼,认出这是尚书台的参谋廷尉南山,位及三品,在朝中已是不低的职位。 她仍是声色不动,背了手,冷冷淡淡的婉拒了这人的一番‘好意’邀请:“既是家宴,本侯一介外人终究不好过府打扰,待到改日本侯有空了再说吧。” “不知侯爷何日有空?下官定扫榻相迎。”南山不依不饶的追问。 谁都能听出来她不过随口一句敷衍,但这人就是一副得不到她的确切回答不罢休的固执之态,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执拗不听人言的人。 帝渚剑眉一蹙,没了耐心再与他废话,直言不讳道:“本侯的事务繁忙,都没空,南大人的好意本侯心领了。” 那官员也是没料到帝渚完全不给面子,竟真与同僚口中承平侯生性冷傲不羁,目中无人的狂傲姿态所说一模一样。 他愣了一愣后还欲再说什么挽回点局面,帝渚哪里听得他继续与自己胡搅蛮缠,他侯爷两字才出口,后面的话她听都懒得听,一甩袖子直接越过了他,踏着大步就头都不回的走了。 留下那官员一张俊脸青青白白的站在原地,面色铁青的望着那一抹欣长身影高傲如鹤的扬长而去,极快就消失在了宫墙转角处。
第16章 15 直言拒绝了那官员后,帝渚却半分没放在心上,丝毫不关心自己得罪了朝中大员会导致今后的道路难行。 帝渚暗暗冷嗤一声,回了皇城后她得罪的人还少么? 上至将相贵族,下至达官富商,无数示好拉拢的邀请帖子多如牛毛的送进了将军府,却又被原模原样的退了回去。 到了最后她听军师说的烦了,索性叫他拜谢大门,直接拒绝任何外人踏入将军府的大门一步,于是那些送帖子的使者们连人都没见到,吃了个冷冰冰的闭门羹就悻悻打道回府。 时日一久,谁还能不明白她这个行为显然是明言拒外。 被拒绝的官员多了,且她最近与皇帝说起话来也是爱答不理的冷淡反应,所以近段时日凤歌开始大肆盛传,说承平侯是如何的狂妄自大,眼高于顶,自恃功高到竟连皇上都不放在眼里了诸如等等。 可纵使外面的风言风语传的有多汹涌厉害,帝渚就是闭死了嘴,绝不为自己辩解一句,也不生气,任由他们随风漂泊的乱言乱语,始终泰然自容。 边疆打仗多年,敌方叫阵时的故意挑衅,埋伏陷阱时的肆意谩骂她听得都像是放屁,岿然不动。 与那些张口就问候你祖宗十八代的野蛮敌人一比,那些只敢背着她私下说说的讽刺调侃,她当然更不在乎。 反正任由他们如何去说去编排,她的身家地位摆在了那里,他们除了过两句嘴瘾,又能奈她何呢? 心念至此,帝渚转头就把刚才之事抛在脑后,奔着出宫方向的崇元门走,不想走了不多久就迎面遇上了一群正或端或捧各式样物的宮婢太监。 一眼看见为首身着一袭玄青曳撒的太监时,帝渚快行的脚步一顿,当即沉了脸色,眼露厌恶。 要不说冤家路窄,偌大宽阔的皇宫,偏偏撞上的就是她最近极为恶心痛恨的人。 那为首太监正是姜涞。 从那日过后皇上就封他为殿前公公,掌管内廷十二坊,身家连升三级,比之皇上跟前的总管公公也就小了两级,得以每日侍奉君前端茶递水,乞巧欢笑。 有他在时君王都会带笑看,可见他倍受皇上宠爱,朝中百官因此也更为不满,人前人后没少骂他是个以色魅主的狐狸皮子。 对面的姜涞也没想到自己奉命出外办事竟就好巧不巧的撞见下朝出宫的帝渚,也是脚步凝住,神情古怪。 两人一个在外为官,一个在内为奴,内廷外朝隔得极远,若非皇上特意召见外臣进内宫议事便极难撞上一次,是以那日过后两人再未见过,谁想今日就撞上了。 霎时两人都回想起那日之事,两两对视后颇为尴尬,尤其是瞧见帝渚第一眼看见他后那眼中不加掩饰的鄙薄厌恶,教人难堪之余,又觉心凉讽刺。 两人对立而站一字不说,气氛一时凝滞诡谲。 冷傲惯了的帝渚自然不会率先和一个妖媚惑主的太监开口,于是姜涞迅速收拾了紊乱的心思,卑谦的弯了腰,敬声喊道:“奴才拜见殿……” 话音未落,前方的帝渚像是看不见他这个大活人一般,长腿一抬径直走过,眼光没舍他一分,似乎多看他一眼都会污浊了自己的眼,其中轻视排斥之味不言而喻。 见她根本不理睬自己,直接无视一走了之,姜涞的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比之刚才被帝渚直言拒绝的官员更难看百倍。 他能想到这个在外传言高傲无人的大将军在目睹那事过后定然会看不起他,就算两人不会常见,但势必以后每次相见情况都不会好看。 他甚至能想象那时帝渚谩骂他讽刺他,也许还会想法设法的找到机会侮辱折打他,但他独独没想到会是现在这种情况。 无视他,当他如空气般无物,这才是对人最大的轻蔑。 那人的身影遥遥消失在身后,一阵风似的很快不见,决然不给凡人半点挽留的机会。 姜涞站在原地死死咬牙,垂低的头颅下,眼眶屈辱的微微犯了红,漂亮的眼眸深处暗嘲汹涌。 他原以为那人或许会是不一样,原来也是如此。 可就算那人不一样又如何? 他活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招来举朝的诅咒谩骂,谁都以为他是个靠着皮囊爬上了龙床的下贱胚子,还能指望谁多分一丝理解与他? 别人不可能,她,更是不可能。 半刻后他再是抬头,冷冷一笑:“可笑至此。” 说完,他继续若无其事的往前行,身后的一干太监宫女们不敢多言,噤声跟上。 次月的一日,府里突然派人进宫传消息说府中有事,希望帝渚迅速回府与之商议。 听着事情急迫不久等,因此皇帝召的内阁议事一完,帝渚连浮云台都赶不及去,随便找了个太监到浮云台报信,自己便快速出宫回府。 进府不远就遥遥看见早候在游廊下等她回来的在春冬,正面露急色的来回走动。 她甚少能见自家的心腹参谋会急成这个样子,便眉尖蹙起,扬声唤了他一声。 “将军,你可回来了!”一见她回来,本是焦色燃眉的在春冬神色大喜,忙迎声上前,看着她的目光灼灼,就像是看到了一根救命稻草般。 见状,帝渚也不禁也升起几丝忧心,立刻询问起缘由:“发生了何事急叫人入宫催我回来?” “嗨,还不都是林川那个混小子!” 在春冬是出了名的好脾气,温和先生,好多次将士犯了错都是他帮着在帝渚面前周转相劝,因此赢得了无数将士的尊崇如圣贤。 尤其是林川这个总惹得帝渚火气飙升的混人,明里私下他没少为林川干出的烂摊子擦屁股善后。 但这次他说起林川时却是面目狰狞,目光含恶,瞧着是恨不得把林川抓起来剥皮抽筋才能解恨。 与之相反,一听事关林川,帝渚反而心底一松,眼帘垂下,平平静静的问道:“哦,他啊,他又惹了什么祸?” 林川这个混账东西大抵上辈子是她的杀生债主,所以这辈子专门来向她讨债的,至今惹出的祸事没有上百也有五十。 每每气的她大动肝火,多次险些拿剑把人劈了泄愤,偏偏他人缘好的过分,总有人替他求请讨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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