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中秋那还算温馨和谐的一夜让两人的微妙关系得到了疏通,那之后皇帝对她的态度愈发好了,每日也不再故意拿各种朝事刺激她,说话谈天的态度诚恳许多,还常常与她闲聊些旧事。 旧事里的皇帝那时的确天真浪漫,可爱单纯,颇得帝渚暗中欢喜,也乐于和他聊这些。 聊的多了还真有几分旧时亲情的情分,再加上皇帝对她的态度逐渐明朗可观,于是她看皇帝也看得逐渐顺眼。 且经过近一年的时光消耗,朝中的各种试探示好也急剧减少,近来更是月底不见几封邀帖,落得耳边清净的很。 一时之间似乎无论朝内朝外,情况都在往好的方向走。 对此,帝渚十分满意,甚至觉得就保持现在这样的情况一直不变也挺好。 可惜事无完美,只除了一件事让她心存芥蒂,终究不能释怀皇帝仍旧贪恋男色,日日沉迷不可自拔。 虽说几月前那种教人尴尬的情况鲜少,却不是就没了。 后来有几次皇帝或许是故意,或许是她来的时机不凑巧,皇帝和那个妖媚惑主的太监都在干那档子龌蹉事。 即使隔着那么几层帘子,但里面闹出的响动就是个三岁孩童都要羞涩的捂眼不敢看。 每每那时,帝渚就坐立难安,进退两难,尴尬的手脚放哪里都不知道。 于是她每次迅速把自己要同皇帝说的事赶紧说完就借口脱身离开,急促的脚步像身后是洪水猛兽,白日见鬼。 其实就算真的是洪水袭来,鬼怪现身,她都未必会这般手足无措。 青天白日之下,当着臣子的面,她还是他的皇姐,就敢公然大胆的做着闺中私事。 不得不说皇帝的胆量就如他的心思一般深不可测,令人敬佩的五体投地,直言叹服! 而帝渚除了无奈接受以外,再无他法。 数日再过,一连多日因事没有入宫的帝渚正午时分入了公主殿,正巧帝渺还不在宫中。 找宫女们一问,说帝姬与泰昌帝姬一起去参加朝中贵妇们举办的宴席了,下午方归。 帝渚沉思半刻,想着在殿中待着无事可做,宫女们的胆子小也惧怕自己,要是自己待在宫里她们会做事不安,索性便出了浮云台。 她打算在后宫之中随意逛逛,等帝渺回来再去。 正好今日得闲有空,中秋她推迟要做之事正是时机。 后宫的布置格局大致不变,在后宫生活多年的帝渚轻车熟路的左弯右拐,直往偏宫人少之地靠近。 可没想到的是,走到一半时竟有人拦住去路。 “你们是谁?”帝渚冷冷直视前方八名手拿各种利器的蒙面白衣人。 只见他们个个骨架粗壮,站立的姿势可进可攻。 单单露出的一双眼睛也如锋芒毕露般的煞气逼人,又在这种偏僻之地显现,显然是来者不善。 瞧着这几人的身形陌生,且气势非是常人所有,不是宫中侍卫禁兵所能比拟之强。 他们一举一动都是带着受过特殊训练的规范整齐,气息收放自如,若非刻意注意实难察觉。 在守备森严的皇城她未有太多防备之心,因而会被有心之人趁了空子便不奇怪了。 帝渚不由皱了皱眉,冷声斥道:“外人擅闯后宫,可是死罪,你们却尾随本侯到这里来,是何人指使?” 她得罪的人是多,但特意找身家非凡的杀手来寻她晦气的,她暂时还想不出是谁恨她恨得这么咬牙切齿。
第38章 36 “殿下,可要唤御医来为你诊治一番?” 被姜涞扶到亭中坐着休息的帝渚刚闭眼静静打坐疗养半柱香,耳边就听到那烦人的阴柔嗓调再次响起。 她闻声睁开眼,也不想看他,只语气冷淡的说道:“不用,一点小事,本侯休息会儿便好了。” 她话里强烈的疏离意味姜涞早就习惯,且他就是本着奴才尽责的本分随口问了一句而已,她不叫自己还省得费力跑腿不得好,所以顺口答应了下来。 顿了一顿想起什么,又问道:“殿下,刚才奴才听到此处还有其他人的声音,怎的就你一人?” 他当时正巧领人回宫经过附近,因听着这边的动静不低,似有人追跑,还有叫斥的声音。 他以为有贼人偷摸入宫,又怕是误会才撇下其余太监自己一个人跑来看看。 不想过来看到的却是缩成一只团鼠似的帝渚。 呵,人前人后威武不屈,高傲如斯的大将军原来也有今天啊? 早知道他应该把其他太监一并带来看她的笑话才是! 他心里不无恶意的想道。 “没有别人,只有本侯一个。”帝渚还是不看他,“应当是你听错了。” 姜涞一愣,诧异道:“听错了?”他的耳朵可是天生比旁人敏锐许多的! 帝渚这才舍得抬头甩他一眼,转眼间又是往日那个高傲不可一世,说话不容怀疑的大将军,面色冷淡,语气平平的重复。 “是,你听错了。” 听刚才那几人的意思不是要她的性命,只想让她走不得路。 那么幕后黑手便与她没有过多的深仇大恨,只想给她一个教训,让她难堪罢了,又或者是为了一些原因不想让她出现在某些地方。 无论前者后者,她都有自己的办法调查出来,只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想让她不好看,哪会这般轻松的做到,更别说想毫发无损的脱身离开。 惹了她,就要付出代价! 不过这件事她自会私下调查,不必要弄得人尽皆知,以免打草惊蛇,更无需告诉姜涞。 毕竟姜涞是皇帝的人,虽说皇帝叫杀手伤她的可能性不大,也没有理由……但人心难测,谁又说得准呢? 而且,姜涞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就来的这么及时,怎叫她不心生怀疑? 不过想要试探这事是不是皇上做的,方法也简单。 “刚才确实有一个奴才走过。”帝渚说道,“他没带宫中腰牌,神情又慌乱,本侯看的生疑,就叫他停下来让我瞧瞧,没想到他竟回首就要打本侯一拳,却反被本侯打了一掌跑掉了,但他逃跑的慌乱,不小心掉下了一个东西。” 她从怀里摸出了一枚玉扳指,递到了姜涞身前,吩咐道:“估计这东西是那奴才的贴身之物,你带了去交给皇上,看他如何处理吧。” “交给皇上?怎地不交给慎刑司或者西厂的教司庭询查?”姜涞顺势接了过来,有些奇怪。 把扳指递给姜涞时,帝渚就在暗中仔细的审视姜涞的神情。 见他姿态并未作伪,眼中的确清明非是故意掩藏之意,心里已有了然之味。 她扭过头,淡淡说道:“说的也是,本侯糊涂了,那你交给西厂查吧。” 玉扳指确实是她在与那些人对战时无意得到的,不过给姜涞的这个却是假的。 会拿这东西来试探姜涞,是因为如果这事是皇上雇人所为,那他是不敢直接交给西厂审查的。 西厂的掌权督公与皇帝身边的心腹太监段云水一向合不来。 后宫的守卫杂事皆是归属段云水的职权范围内,一旦后宫出事西厂肯定会借着机会大肆做文章。 到时候这件事哪怕最后不被查得个水落石出,皇帝也有一段时日不得轻松了。 可姜涞看到这枚扳指后听她要他交给皇上也并不慌措,还坦荡询问她为何不交正规审查机构反而给皇上,可见他却是不知其间内事。 因为他要是知道,是万万不敢这般说,更不敢应承下来的。 应承下来,那就是背抗皇上。 想到暗害自己的人并非皇上,帝渚心底也轻松一些,且今日姜涞也算是帮了她一回,拿人手短,于是对姜涞的脸色也不好再那么的冷酷无情。 她打坐完毕之后站起身来,甩了甩袖子,感觉身体恢复的良好,肋下也不再疼的钻髓入骨。 她转头对姜涞低声劝道:“今日之事,你莫要传出去,引起旁人多心。” 她停了一下,补充道,“更别告诉永宁帝姬,免得她知道了担忧。” 可惜帝渚自认为的好脸色在姜涞看来和平日依旧没多大差别,于是听着就有种过河拆桥,还有点暗中威胁的味道。 他干巴巴的点点头,僵着脸没好气的应了声是。 狗心狼肺的无情家伙,过河拆桥的没心混蛋,四肢发达的野蛮屠夫! 姜涞在心里把帝渚颠来复去的诽谤谩骂,就差把她祖宗十八辈揪出来挨个骂个遍了。 帝渚眯眼打量了眼前人一会儿,忽然开口:“……你在骂本侯么?” “殿下想错了!奴才怎敢?”姜涞吓得一惊,立马断然反驳。 “当真没有?” “当真没有!” “……” 可她怎么瞧着和林川他们几人在私底下编排她时的表情一模一样!? 由于两人之间关系恶劣太久,双方的误会极深,非是这点小事就会冰川消融。 四目彼彼相对皆是无话可说,气氛就难免尴尬又僵硬。 其实姜涞身有公事不得久留,有心想走,但一对上帝渚看着他冷冰冰又隐有烦躁的面色时他也颇为不快,便不肯示弱的瞪了回去。 互相厌恶的两个仇家明明多处半刻都是折磨,却皆是暗暗较着真不肯率先认输,似乎谁先出口谁就是输家。 帝渚一向耐性强悍,任她此刻多么的烦躁不快也绝不吭声说半个字。 果然,最先耐不住的姜涞率先提出了告退的话。 帝渚巴不得他早从自己眼前消失的干净,一听立马点头摆手打发他离开了。 只是挥手赶人的姿势就像是在赶一条乱吠扰耳的恶狗。 姜涞一脸阴沉的转身就走,脚剁地的声音又重又狠,好似脚下的青石砖就是某个人的脸。 待那抹削瘦的青衣身影极快的消失在假山转角处,帝渚也即刻反身回到了浮云台。 一场横来祸事耽搁许久,帝渺已经回到宫里,正裹成了朵小棉花般半躺在外殿的贵妃榻上转着指头玩耍。 娇美灵动的玉面满布红晕,滚圆的杏眼珠子笑得弯成了两弯月牙,也不知是在想着什么好事笑成了这样。 待察觉到有人走近身边才回过神的帝渺一抬头,见是眉眼带笑望着自己的帝渚,愈发欢喜,马上起身亲昵拉着她的手一同坐下。 “阿姐,你怎的今日才来?我回来听宫女们说你见我不在就出去了,是去了哪里?” 帝渚刚挨着她坐下,还未来得及回答她,帝渺余光又瞥见她单薄宽松的衣物,喜容迅速褪下,恼色浮上面庞。 她不快质问道:“阿姐,你怎么穿得这般单薄就来了?这天冷极了,我走在外面穿堂风都把我打的摔个跟头,你还穿得这么少,是想害病受苦嘛?!” “你摔跟头了?!摔到了哪里,严重不严重,现下还痛不痛?”帝渚听了这话大感心疼,急忙四处观察帝渺全身上下,急得比她自己被砍了一刀还严重,唯恐自己的心肝妹妹哪里伤着苦着了一丝一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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