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一个副将霍燕立刻答道:“林哥今早说酒瘾犯了,去府外寻好酒了。” “府里百来坛好酒灌不满他那条肠子?”帝渚冷冷看了霍燕一眼,清冷胜雪的凤眸瞪得他身子抖了抖。 他不免心虚的垂下头不敢再看自家将军的眼睛,她看后心里愈发明白了,冷哼一声后却是只字未说,径直往府里后院的练兵场走去。 跟随帝渚左手边的军师在春冬一看,哪里不知自家将军也是清楚那人到底因了何事出府,以至于到现在也不回,便温温笑笑的迎上前,替霍燕圆场解释。 “将军莫怒,小川的话燕子怎敢不听?且这几日将军不常在府里,无人管他便时常踏月出府,天明方归,今日还是听着将军晚些便要回府,所以一大早便出去了,应该再过些时候便回来了。” 踏月出府,天明方归,是个有脑子的用脚趾尖想都知道这人彻夜不归去了哪里。 帝渚听完这话,更是不快,便冷声对在春冬吩咐道:“等他回来了就把他往冷水里涮个两圈,弄得干净了再提来书房见我。” 尚在边疆时,那好色混账就常常趁着战事不忙时偷溜外出探香摸玉。 虽说爱色食性,人之本也,且次次钱银两清,是两厢情愿的事情。 加之边疆生活苦寒,将士打仗辛苦总需要发泄,她亦不可太过苛责手下人这方面。 但为兵者再是随意洒脱,也讲究个品行端重,恪守明德。 这混账除了在打仗行兵一事上有个正行外,贪色纵酒,终日行迹放荡,哪里能看出半点军人为武的肃穆样子。 为此帝渚私下劝导过林川多次,明言暗语的告诫他纵欲不要过度,否则落在其他士兵百姓们的眼里难免会损失虎豹铁骑营的威信。 林川那好色混账每每明面上都答应的干脆利落,转首就把这事丢在了脑后,乐颠颠的又跑去了温柔乡一待一个晚上。 来日三竿时才醉醺醺的拖着酒瓶,携带满身混杂香气的回到军营,怎不教帝渚气的恼火。 甚至有次林川做的委实过火,气的帝渚狠了,便叫人把那次喝花酒喝了三日,已是昏头转向摸不着北的林川拖下去打了一百军棍。 当场打的他皮开肉绽,鲜血淋漓,多少人都在旁边不忍的向她求情,而林川却是只字不求,硬生生的咬牙悉数忍了。 明明她都惩罚的这般狠厉严重,一百军棍下去便是金刚铁打的汉子都要躺床上养伤两月余才有力气下床。 经过这事,谁人都知一向冷静自持的大将军这次是真的发了火,否则怎会舍得对手下的心腹将士心狠至此。 这事一过,人人都认为就是再倔再强的浪子都不敢再次惹怒大将军,定会知错回头,再不敢犯! 唯独林川,脾气倔的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奔着死胡同就一条道走到底,伤势刚好就迫不及待的跑去了最近的花楼寻欢作乐。 那一去便是五日方休,还是大将军命人把软趴趴的他从花魁的房里扶了回来。 那日,脸色青黑的帝渚背手站在床前,压眉看了床上那瘫喝的烂醉,而毫无知觉的烂泥许久。 久到旁人都心惊肉跳的惶恐望着她,犹豫着一旦她发怒举剑要砍人,他们到底该不该拦。 令人意外的是,那会儿神情委实可怖的大将军无声怒视林川许久后,忽是大大的冷哼一声后便甩袖出了帐篷。 至此,大将军再未因此事多说过林川一字半句,就像她对好色如命的林川已是无可奈何,只好放任他继续外出胡闹非为。 林川或许也知不能让大将军对自己彻底失望,后来便收敛一些,最起码大将军在军营坐镇的时候他绝不敢出门寻香。 不想回了皇城的大将军因为心念自家的皇妹,整日整日的进宫陪伴永宁帝姬而不在府里,他便如同一匹脱了缰的野马,日日欢腾的往外跑。 哪家花楼的酒最香,花最美,他就待在哪里,直叹这辈子就沉溺在温柔乡中,有了神仙的日子都不愿换。 “遵命,等小川一回来属下定让他从内到位的洗个透彻,绝不会熏了将军的鼻子。”在春冬微微一笑,眉眼温雅柔和。 他的五官似是用浓墨重色勾就而成的一副绝佳山水墨画,柔中不失大气潇洒,端的是玉山叠秀之姿,亭亭淖莲之骨。 在春冬年纪比在场的人都大几岁,就连帝渚都小了他三岁有余。 他身为将军府的当家军师,做事也极为稳妥可靠,进退有度,威信在将士们之中都是传开了的人物,当帝渚这掌管大事的大将军不在时,他就是第二把金制的交椅。 上上下下的将士见到他都会恭恭敬敬的唤一声军师,绝不敢造次。 闻言,帝渚淡淡点头,同时脚下转过回廊,穿花阁百来步,就抵达了后院宽阔的练武场。 一眼看去数百名身穿银甲兵服的亲卫队在各自练枪射箭,对打交战,一招一式皆昂武有力,呼啸带风,气势宏伟不可小觑。 见这几日自己不在时亲卫对们也能练得不错,帝渚大为满意的点点头,便向后吩咐军师和晏几同去她住处,把松子带来这里见她。 自己则是上前在人群中来回走动巡视,直到看见射箭的人群中比较靠后的一人时,才驻足停看。 只见那看似年方十八上下的银甲将士,容貌秀美,一头黑发用根红带子简单束起,身板看似单薄,露出的胳膊却是肌肉紧实有力。 阳光照在那人汗渍侵染的脖颈,手臂上。 常年日晒的皮肤成了蜜色而反射出玉泽的光,眉目虽还带着少年的青涩,但一双琉璃眼珠在刺眼金光下目不斜视,气质已沉淀为稳重之态。 正抬弓射箭,眯眼钉看前方箭靶的青年精神完全集中,丝毫没注意到身后有人长时伫看。只见他身边箭筒里的箭所剩不多,前方五十丈外的箭靶子上已是插得满满当当。 粗略一算都有五六十来支,而正重靶心的箭就有三十多支。 那靶心不大,因此许多的箭支就破入前面,入木三分有过,这一手射箭的准度与力度不禁教人佩服。 青年定眼,松箭,箭出,这次却是缺了准心,偏了红靶子半寸。 但这在旁人看来是在不算大错,毕竟他都一刻不休的射了两个半时辰。 长时间的注意力集中,抬弓射箭很是消耗体力,只不过微微错失点准头,无可厚非。 见状,青年秀气的眉头皱了一皱,薄唇抿成一条长线,眼中颇有不甘,于是他不服气的再抽了只箭,搭在弓上眯眼钉看前方那一点半响。 待眼前最终确立那一点后,他松手放箭。 这日头大烈,长时间站立不动便晒得人混混沌沌,汗水滴答,恰这时额头坠下了一颗晶莹泪珠滴过眼前,正好恍惚了他的视线。 这一箭,便乱了。
第8章 07 不能收手的箭身离弓飞出,向着偏离了靶心的方向飞去,青年为之一惊,心里不免浮起失望。 恰是这时,耳畔边倏地划过咻咻风声,一只羽箭堪堪擦着他的耳边破空飞过,犹如破竹之势般的速度快的不可思议,极速追上他射偏了的那只箭。 只见那羽箭径直撞上了他那箭的箭头后似有灵性一般,携带着他偏远方向了的箭走回正道,一下正正好的射入了满箭插满的靶心。 因为靶心射满了,那箭本该是无地再入,但它飞空破势的力道极大,像霹雳雷霆之力穿破重重乌云,以不可阻挡的势头直接穿破红心正中的箭身。 木头碎裂的声音响起在空气中,闻声看来的众人就见那红心的正中位置上插入了两只箭。 只见小小一圈的范围布满之前的箭竟是悉数被震落破开,唯有那两支箭射入靶心足足五寸,还犹在颤抖! 众人见这一手出神入化的射箭功夫,个个惊声大呼,欢声赞美。 那青年愣了一愣,回过头,果然是大将军帝渚单手拿弓站在了自己身后,嘴角浅浅勾起的看着他,似笑非笑。 她长身玉立的站在众多欢呼声中,却仍是矜持高贵,淡定从容,就如天神降世在繁闹人间,凡间的烟火之气一点沾染不上她的衣角。 青年看的愣住了,随即前方传来的冷淡嗓音响起,常年挥兵作战的嗓子已喊得有些沙哑,但落进耳朵里仍是款款好听,甚至还有些惑人心房的磁性低沉。 “青尧,你的箭法比起上次又进步了。” 被称作青尧的青年听后便红了脸颊,更显眉眼如画,腼腆动人。 他放下了手里的长弓,走上前姿态敬重的向帝渚行了礼,这才忏愧的红脸答她:“比起将军的神箭来,属下还远远不足呢。” “无妨,慢慢来便是了。” 帝渚把自己随手拿来的弓交给了旁边站着的霍燕,让他拿回去放好,再回头看着这素来刻苦的青年,好声好语的劝他。 “我六岁学射箭,你比我晚了许多,长时以往相信你定能赶上我。” 得到大将军的一句鼓励,胜似吃了增元补气的仙丹,青年脸红更甚,激动的抱拳应了声是,字字落血的立誓自己今后定会更勤劳练习,不辜负将军期待。 这叫做青尧的青年虽说年纪尚轻,性情天真,却是个学武练箭的绝佳好苗子,更有吃苦不知累的坚韧根骨,是她现在着力培养的一名将士。 相信一旦此人功成那日凤歌便又多了一员强悍大将。 眼前的年轻将士懂礼勤恳,说话郑地有声,帝渚甚为满意的点点头,又在旁指点了两句后就放他继续自顾练习,随后她在将士之中又巡走两圈。 看着可以,她就夸奖两句,训练力劲不足,姿势错误明显的就严词呵斥,再一一细细指点,纠正错误。 被训的士兵就是一脸冷汗,使劲点头称是,过后依模依样的挥剑射击,丝毫不敢懈怠。 大致逛完后,帝渚便走到练武台上摆放的太师椅上大刀阔斧的端坐如山,一边冷目盯着下方的士兵们挥汗如雨,一边端起了桌上早就摆好的烈刀子酒坛往喉咙里灌。 那在普通男子喝来都是烧喉咙的烈酒,在帝渚喝来却是如同白水一般的自然顺畅。 边疆靠北,常年寒气肆虐,霜雪一下就是层层,如此苦寒之地,烈酒就是必不可少的东西。 边疆的民风彪悍,平日喝酒如喝水,出门遇见熟人首先打招呼问的就是你今日喝了多少酒。 因此帝渚在边疆生活多年后也不可避免的喜喝烈酒暖身,到了现在则是一日不喝烈酒就睡不了安稳觉。 “嗷呼!” 一道戚戚兽叫诈然从斜旁处刺出,正喝酒的帝渚听见这熟悉的叫声便觉心里一动,直到此刻方觉心底一直有处空了的地点因为这一声吼叫而填满舒坦。 她立刻放下手掌高的酒坛,顺势往旁看去。 只见一只金纹黑豹正欢腾急迫的跑上了练武台,直奔她而来,而它的身后跟着的则是愁眉苦脸的在春冬与宴几同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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