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涞是她唯一的心系之人,若与他春风一度自是不会拒绝,可一旦来日姜涞情药退去后神志清醒后,境况就会变得相当难言。 以姜涞薄如蝉翼的脸皮与自持克制的自尊心,帝渚由衷的担心明日他要一边惊声懊恼不断,一边坚持以死谢罪。 帝渚实在嘴笨的不会哄人,光是此刻想一想,就已经相当烦躁明日该怎么才能哄得他心安理得的接受这件事。
第94章 九十一 “阿桃,你身在春日,我就给你取名山桃,希望你就像那山上的桃花般灿烂盛开,将来无论你去了何处,只要我看到那满山桃花,就能想到我的那朵桃花正在某处活得快快乐乐,平安无忧,我的心就安了。” 经过花柳插遍的东城街道时,正行走中的帝渚听见这番话后脚下就凝住不动,然后回过头望向了斜对面携手走过的一对父女。 样貌儒雅的父亲,年幼娇小的女童,大大的手掌牵着细细的手指,迎阳西斜的金色阳光透过一高一矮间的空隙投下长长的背影。 两人说说笑笑间往前走去,看着确是赏心悦目的一副动人美景。 一路同行的霍燕忽看将军站在原地久久不动,便顺着帝渚的视线看去,原来只是一对普普通通的父女,却不知为何能引得将军驻足看的出了神。 他正欲出口询问时,将军却已是收回目光继续若无其事的往前走。 霍燕忙跟了上去,又走了许久,看帝渚其实是在漫无目的的闲逛乱走,不由奇道:“将军,咱们这到底是要去哪啊?” “今日空闲,我随便走走罢了。” 帝渚背着手慢慢的走,随即她余光瞥了瞳孔清澈的属下一眼,忽是幽幽反问道,“你呢,为何非要跟着我出府?” 听闻她打算出府时,霍燕不知为何反应奇大,死活要跟着她,任她怎样说都不听,一副打定了今日要寸步不离跟着她的坚定主意。 其实他要跟着倒是不打紧,但她出府就是为了独身一人散散心,身后多了这么个小尾巴自然是不太爽快的。 “其实属下也不知道。”单纯率直的霍燕有问必答,不敢有满将军,极其爽快的就把幕后主使者卖的一干二净。 “是林哥前几日反复叮嘱过属下,这几日一旦将军出府属下就要寸步不离的跟着你,一步不得离开!” 闻言,帝渚脚步再停,回眸看他:“为何?” “林哥说最近府外多事不安全,让属下随身保护将军的安全,免得有坏人对将军行事不利!” 霍燕扁扁嘴,颇为不满似得,“可属下的武功又不算很高,若是普通歹人倒也无事,若歹人武功高强,属下怎能护得住将军完好?!” 要挑也应该挑三娘或者几同哥啊,再不济青尧也成,一手飞云穿箭深得将军的精髓,她们聪明,武功也好,定能护的将军周全,哪个不比他强多了去? 换成他,不拖将军的后腿就已是额弥陀福了! 听完这话,帝渚眼色顿沉,她还需要他们来保护?林川那混账家伙明显是让霍燕来随身监视自己,免得她主动去找了某个‘歹人’! 瞬间想通透彻的帝渚心生怒火,却又被她压了回去,只沉眼看向面前这个被人利用了还倒数钱的傻小子:“你武功是不算高,但你有一样很好。” 单纯的霍燕还满以为帝渚要鼓励夸奖他,眼光徒然大亮,满目期颐。 “你足够蠢。” 冷冰冰的丢下这四个字,帝渚看也不看他,转身甩袖就走。 被将军无情一通数落的霍燕顿时苦巴巴了一张脸,然后再认命的快步跟了上去。 显而易见的出了这个意外,帝渚再没有心思闲逛下去,只挑了一家甜点铺子买了些蜜饯糖果就领着霍燕回了将军府。 回了将军府的第一件事,帝渚就冷着脸让霍燕把林川给她找来。 彼时,林川正躺在军师房中抱着在春冬特意给他酿的桃花醉喝得快要飞仙成神。 忽然见到本该是跟着将军出府的霍燕竟跑了来,说将军回府后即刻就要见他,林川的脸色当即变了。 做为一个常年被将军非打即骂的惹祸精,林川隐约预料到了后面的结果。 在这方面他未卜先知的本事确实是炉火纯青,果然林川胆战心惊的到了主院后,帝渚看见他第一面的反应竟是怒极反笑。 通灵识相的松子早就远远躲着了,一步不敢靠近。 “你好本事啊,林川,连我都敢算计,是我平日太惯着你了么?”帝渚冷冰冰的盯着身子颤抖的林川,眼神阴沉的好似海涛汹涌,神色更是堪如阎王斩恶鬼般可怖,一字一句像是从牙齿缝间生生逼出。 哪能还不明白帝渚是知晓了他安排霍燕随身跟着‘保护’她的事,几时见过帝渚震怒到了这般恐怖的地步! 林川吓得双腿颤颤,额头坠汗的恳声央求道:“将军,不是,不是这样的,将军你听属下,听属下解释啊!” 其实他真没什么别的意思,他就是觉得那个人不是那么配得上将军,普天之下有多少的好儿郎,将军却独独就看上了个不男不女的家伙,将来这日子可怎么过啊!? 他本意是想让霍燕跟在将军身边,碍了有人在,将军就不能光明正大的找那人幽会去,又能多瞧瞧别的好男儿,实是两全其美的好事! 都怪霍燕那个蠢笨如驴的家伙,怎么还把自己给供了出来呢?早知道他就不多事了,这不是闲的给自己找罪受嘛!林川悔的肠子都要青了! “好,我听你的解释。”话是这么说,怒极之中的帝渚却已摸出了袖中的玛瑙短剑,一面沉眼盯着他,一面冷飕飕道,“前提是,你要有命来跟我解释。” 听到这句似曾相识的话,林川的心,瞬间凉的不能再凉了。 当晚,将军府的主院齐腰断了两棵百年上好杉木,碎了数把桌椅茶具,以及一堵外墙被踏碎出无数个破洞。 当然,最为可怜的要数林川,刚养好的一张脸再次变得鼻青脸肿,鼻血横流,惨不忍睹,外加折了一手一脚。 而他极为宝贝的锦衣袍子亦是被毁的破破烂烂,险些衣不蔽体,颇是可怜凄惨! 饶是如此,林川还被犹有余怒的帝渚一脚狠狠踹出了主院的大门,直接噗的一声圆润滚进了主院不远处的荷花池中。 路过的将士正好看见了这幕,慌忙大声叫嚷起来:“快来人啊,林下将突然投池自尽了!” 再过多日便快至中秋,携带寒风的秋意绕了皇城转了一圈,令其皇宫种满的枫树皆被染成瑟瑟,红艳如火,风儿一摇就如焰火般的熊熊燃烧,美得惊心动魄。 凉色入衣寒,这日皇帝不知又因何事召她拜见。 皇命不敢违背,帝渚便裹了披风风风火火的入宫,到了承乾殿一看除了皇帝,竟还有多日未见的帝渺。 难得这日时逢午阳灿烈,暖金的漆光穿过殿外的层层枫叶,印下了斑驳树影,殿中便被染成了一片鎏金的橘黄色,煞是好看。 帝渚站在殿口凝目怔怔望着眼前的一幕,只见红影摇动中,那桌案后身貌俊雅的青年正握着粉裙宫装的少女手把手的写字,两人每写下一笔一画都是极为认真且耐心的,而胖胖少年就坐在一边静静看着。 这画面是如此的柔情和睦,打动人心,好似一朝之间就回到了多年前她们尚且年幼时,皆视对方如至亲之人的时刻。 可惜再美好的当初,也经不住人心的辗转变化,飘飘悠悠一去不回头,唯剩叹息二字。 把紊乱复杂的心神收敛好后,帝渚便泰然自若的进入殿中,只负责坐着观赏的柳园率先瞧见她,立刻起身温恭谦良的向她行礼唤道皇姐。 他这一声皇姐出口便把另外专心写字的两人分了心神,双双抬头就见走近的帝渚。 一袭玄衣金纹,墨发如漆,背后红枫开遍,好似天人踏霞而来,胜却芳菲四月天。 俊秀的皇帝放开了帝渺的手,唇瓣嗡动似想说什么,可最后只是向她投来一抹温和可亲的笑容便作罢了。 帝渺却没有丝毫顾忌,直接张口就撒娇似得嗔道:“阿姐,你来的好慢啊,四哥哥都快教我写完了一卷《湘夫人》呢!” 听着这依稀如同从前她们同在太学殿学习的话语,帝渚的心都因此抖了抖,难说是感慨还是悲戚。 她浅浅的嗯了一声后走到两人身侧看了看桌上尚未写完的文章,便不吝啬的赞道:“落笔干脆,字如滑龙,写的不错,比上次写的要好许多。” “是四哥哥教的好!”帝渺骄傲的就像是一只洋洋开屏的孔雀。 “是渺儿的天赋好,一教就会,朕都未有费多少力气。”皇帝谦虚的摆摆手,把功劳反推给了帝渺。 看他们互相的推来让去,好似是多么了不得的事情,帝渚忍俊不禁道:“行了,就别互相推脱了,你们两人都很好,就快比上了当世的书圣大家呢!” 向来克己肃穆的帝渚难得开一次玩笑,兄妹二人听后互相两两对视,接着就噗嗤笑出了声,嘻嘻哈哈笑成了一团。 帝渚虽是不知他们是为何笑的这般夸张,但其中肯定是有笑话她的缘故,正是又气又无奈。 皇帝就比较体谅人了,强自忍了笑意把话题转了个弯,算给双方一个台阶下。 “其实皇姐的书法才是我们其中最好的。”
第95章 九十二 年少之事他到现在都记得清清楚楚,尤其是独领风骚的帝渚,简直是那时所有学子的夜中噩梦,每每想起都是一把辛酸泪! 试问那时的皇亲子弟们谁私下没被自家长辈揪着耳朵直骂不成才,竟连个不受宠的帝姬都比不过! 尤其是他做为未来钦定的凤歌掌权者,因为样样不及帝渚,偏偏又总喜欢屁颠屁颠的跟在帝渚帝渺身后当忠实的小跟班,更是因此被父后斥骂了多少次他烂泥扶不上墙! 皇帝一边回想,一边不胜唏嘘道:“当年太学院的殿前学子屈指也有数十位,可张太傅来视察时就只夸过皇姐一人字体刚烈有力,又不失翩雅端方,可见有雄才傲视之态!” “尚可入眼吧,张太傅的书法本就是当时朝中一绝,得他倾囊相授自然臣也不能太差了,不然颇觉有愧。”对于皇帝的大肆赞扬,帝渚只是谦卑的摇摇头。 柳园在旁闻言便大声惊叹道:“那张太傅可是后来辞官归故后,以书法闻名天下的那位大豪张三歌?!” “不是他这个糟老头子是谁!?”帝渺不太高兴的撇撇嘴,满脸哀怨,看来还在为当初的‘旧账’耿耿于怀。 “他除了字写得好看点,还有其他什么能耐?人长得又老又丑,脾气也差,还迂腐呆板的可怕,为了一点小事就把我训斥了整整两个时辰,直到四哥哥来替我求情他才放了我走呢!” 提及此事帝渚也深有印象,每次想起皆是啼笑皆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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