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对,这么寒冷的天气,又快至过年,不少家户都收了门落了窗缩在温暖的家中,与家人围炉共话叙天伦,谁还会为了几个不值当的钱冒着风寒降雪在外当垆卖酒。 习惯少人半步的姜涞站在帝渚身侧,他先是看了看冷清寂静的周围,再望向沉着脸的帝渚,试探问道:“殿下,买不成酒,咱们便回去吗?” “……我暂时还不回去,想在外面走走。”帝渚忍耐的闭了闭眼,压声回道,“你先回去吧,过会儿我便回。” 没有烈酒压制的旧痛开始复发,姜涞再不走,她就快撑不住了,迟早她要控制不住的爆发失控。 她现在不能失控,最起码也不能当着姜涞的面失控。 因此抛下这句话,帝渚转身就要快步离开此处,却是突然左胸肋骨下的位置猛地一痛,就像是那处被长针一下扎入再快速拔出! 虽不算很疼,却是痛意深扯皮肉,痛入骨髓。 这痛楚来的极快,去的也极快,不过是一夕之间的功夫,帝渚的脚步却一下乱了,捂着左下肋骨往后退了大半步,正正就撞到了刚好匆忙迎上的姜涞。 “殿下,你怎么了这是?!”姜涞惊措的扶住身子半软的帝渚。 看她面色泛白,眉间紧蹙,扶住的那只手还在犹犹的发着抖,当即把他吓得手足无措,前后不知该是现在扶帝渚回府还是送她去医馆就医。 明明前面还好好的,突然之间帝渚就成了这样,要不是她一直跟自己在一起,也没吃过什么东西,他都要怀疑她是中了毒! “你别担心,我没什么的,方才只是没站得稳罢了。”缓过劲的帝渚立刻抚慰受惊不小的姜涞,勉强笑道,“这是我的老毛病,没酒喝就有些缓不过劲,过会儿也就好了。” “老毛病?”姜涞疑虑重重的打量她苍白无血色的脸。 “对,老毛病。”肋骨下的牵扯痛还在断断续续,帝渚暗暗吸了一口气,面上依旧佯作平淡,“你见过的,去年我在皇宫里也犯了一次。” 姜涞这才想起来去年那日帝渚缩在花亭下的狼狈之样。 那时他看了是幸灾乐祸,可现在看了却是不住的心疼,何况听着帝渚的意思这老毛病已是持续多年。 他不由握紧了帝渚的手,哑声再道:“殿下的这个老毛病为何不能根治?” “战场受伤在所难免,我非伤非残的,这点伤痛不过一点小事,根治不根治也就无所谓了。” 帝渚说的平平淡淡,半点不把这曾经差点是要了她命的伤痕放在心上。 她反而还意味深长的扫了一眼姜涞紧紧握住的手,低声笑道:“况且有了这伤,你不是更加心疼与我么?能让你多于我接触些,算来还是件好事。” 不想在这种时候帝渚还能借机调笑他,姜涞又怒又急又喜,两人坦白心意以来第一次对她冷了脸色,严声斥道:“殿下,你别岔开话题,这事我是正经的。” 偏偏帝渚还在火上浇油,继续专注与逗弄姜涞:“我也是很正经的回答你啊。” “殿下,你再这样我可就真生气了!”见帝渚还是言语散漫的不当回事,姜涞气得快要炸了。 事到如今,他总算明白为什么林下将临走之际还再三的嘱托他近日必须严跟在帝渚身边,万万不能让她喝酒过多,更不能让她出府独行一人去买酒。 他之前看林下将等人把帝渚管制的过多,未免不是太过妥当。 毕竟她堂堂的一个大将军,又自控极强,只要不是伤及身体,那她想要做什么都不该管束过多。 但现在看来,他们的担心不无多余,万一她一人在外老毛病犯了都无人能助一把。 若非今日他非要跟着她出来发现了这事,怕是这会儿帝渚又会像那次一样痛到缩到某处蹲着呢。 事后待帝渚恢复许多,面色逐渐红润,行动无碍后,受此惊吓的姜涞铁了心不能放帝渚在外乱走。 他软硬皆施的把帝渚劝回了城主府,之后无论如何也再不准她出府半步。 这次,像惯了贴心温顺的小媳妇姜涞,倒是难得的强势了一回。
第114章 一百十一 没了烈酒压制的旧疾,一旦再次复发就开始肆无忌惮的时刻折磨着帝渚。 当年中箭除毒留下的后遗症,会在每年冬中有为期半月之久的复发缠身,如同有人拿了长长细细的针往最柔软的皮肉里轻轻扎入。 虽非特别的疼痛难忍,但那种细细绵绵,断断续续的刺痛最是折磨人,又连着最近的心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每每受痛不已的帝渚就会不自禁的暴躁易怒,甚想把心都掏出来踩碎了才算舒适。 其实帝渚的旧伤早就在多日前就已经复发,只是那段时间她日日忙着处理各项公事,忙碌之中根本分不出心神来关注其他,是以她竟未觉多少难捱,只除了入夜沉睡时才会注意到原来旧疾还在。 现在事事得以解决,帝渚再也找不到能让自己分散心神的事物,而被主人无视多日的疼痛就开始可劲的彰显自己的存在。 帝渚找不到酒喝麻痹身体,又被姜涞困在将军府里不得外出借故发泄,因此是站也心烦,坐也难捱,横竖哪里都不舒坦顺眼,只恨自己凡人之躯,不能登天造反把这天都捅出个窟窿。 旧疾复发的最后期限正是这两日,最是疼痛难捱,急需转移注意力,因而前日帝渚才说自己想独身上山去剿匪,她就是想借着剿匪的缘故可以痛痛快快的发泄一番呢 可是被林川那个混小子搅了! 事后回想起这事的帝渚,气得简直肝疼心揪,肋骨下本就犯疼的旧疾便愈加疼痛,痛的她险些忍不住一掌把屋门给打飞半边! 所以当姜涞端着茶盘正走近主院,远远便见面无表情站在门边的帝渚,抓着门框的手握的极紧,力道不小,好似下一刻那扇可怜的木门就会被帝渚生生的捏碎了。 但帝渚一见到院口出现的熟悉青影,手就放了下去,冰霜眉目也逐渐放缓,却显得勉勉强强,冷硬更甚。 现在的她做不到还像往日般对待姜涞的温柔细语,百般体贴,对着姜涞尚且还能笑一笑,说说好话,若是换了林川等人,能忍住不迁怒无辜之人就已是耗光了她所有的耐心与毅力。 终归你不能要求一个时刻被病痛缠身的人还能保持始终如一的温和耐心,活泼开朗。 每年到了这种时候,下属将士们都心知肚明的绝对不敢招惹情绪一度濒临崩溃边缘的大将军,能躲就尽量躲着点,不然自己怎么被打的都不知道。 任谁明眼一看皆知帝渚此刻的情况算不上好,姜涞加快步伐,走到门口就把暴露在寒霜冷风中许久的帝渚往屋里劝,然后迅速关了门把透骨的寒意挡在外面。 他入屋看了一圈没看见本该与帝渚时刻在一起的松子,奇道:“松子去哪了?” “它在屋里待不住,出去玩了。” 闻言,姜涞不做声色的把茶盘放在了桌上,再倒了杯滚热的茶水,小心递给倚桌靠着的帝渚:“殿下,喝茶暖暖身子。” “这会儿我不想喝,放着吧。”说着,帝渚伸手便接过那杯滚热的茶,随手就放在桌上靠里的位置。 她大概是觉得屋里被封的密不透风,愈发憋闷难适,转身就要打开最近的窗户,手刚摸上窗沿,却被紧随而来的姜涞拦住了。 姜涞在她身边轻声细语的劝道:“殿下,外面风大,寒意料峭,不适开窗。” 于是帝渚的手又收了回来,继续回到桌边站着当一座没有情感的木头人。 又站了一会儿,帝渚有点站不住了,她左右巡顾一圈,屋中的一律摆设布置尽收眼底,半分没有藏得住的东西,毫无新奇之意。 可这一亩三分地的场地就把她束缚了足有一两日,片刻离不得府内,帝渚终究不太耐烦,便在不大的屋里开始四处乱走,免得自己一时压不住火迁怒其他。 直到帝渚第三次走过桌边时,就站在桌边的姜涞终于忍不住拽住了她,关心道:“殿下,你可是又旧疾复发了?” 昨日回来后他不敢再让身上带病的帝渚出府,甚至不放心她出了这间屋子,于是就想法设法的把她留在了屋里,唯恐一点风霜寒气就把她冷着冻着。 活到这个岁数的帝渚几时被人当做个易碎易摔的瓷娃娃般对待,虽觉好笑,但姜涞也是一番赤诚好意,她便顺着他的意思不做反对。 “没有。”帝渚想也没想的摇了摇头,“我只是一直待在屋里,不免无聊了些。” “真的一点都不疼?”姜涞执着的盯着她,她这个心绪不宁,状态不好的样子如何骗的了他? 见此,帝渚只好无奈的承认:“是有点。” 暗道果然如此,可帝渚还在嘴硬的不承认,而且她这幅模样又何止只是有点? 姜涞颇为不快,可对上帝渚因为忍痛而略显苍白的脸色,心里又不忍了,不禁伸手给她擦了擦鬓角微微浸出的冷汗。 因为疼惜帝渚,他的声音都哑了些许:“怪我无用,殿下明明这么难受,我竟是一点不能为殿下做些什么。” 抬手松松握住了鬓边的手腕后,帝渚遂是笑着摇了摇头,表示不关他的事。 姜涞低眼看着帝渚握着他的手,又见帝渚浅浅淡淡的温和笑容,心房一动,不由脱口说道:“要是我能做什么为殿下减轻些痛苦,我一定立刻去做。” 听罢,帝渚微微垂眼,狡诈的笑意隐匿其中,她一面拉着姜涞的手,一面凑身靠近姜涞,与他面对面的浅笑建议道:“你亲一亲我,也许就不这么疼了。” 果然,姜涞的脸瞬间红了大半,他既羞恼与帝渚随时随地的喜好逗弄自己,又天真的把帝渚这句随口的调笑话当了真,踌躇半响后,方是红着脸不确信的反问道:“当真?” 没想到他还真愿意因自己的胡言随语试一试,帝渚笑的凤眼眯成了两条弯弯的线,瞧着这么纯真可爱的姜涞,那处的躁动竟真就平缓了些。 她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 在专注逗弄姜涞的事上,帝渚一向当真。 即使得到帝渚的亲自确认,姜涞还是迟疑了许久,总觉得自己像是一头自投罗网的猎物站在了陷阱的边缘,而猎人正在对面笑眯眯的看他到底最后是跳还是不跳。 可既然说了是自投罗网的猎物,那便是无可言说的结局。 犹豫过后,姜涞还是闭着眼快速的倾身在帝渚的脸颊上蜻蜓点水的亲了一下,这一亲轻的没有丝毫重量,帝渚连半丝感觉都没有就见他已是急速的收了回去! 若非瞧见姜涞脸红的充血,眼睛都不敢抬看她一眼,帝渚都恍惚是以为自己被空气亲了一下。 “这就完了?”帝渚都不知自己是被气笑的还是逗笑的。 而罪魁祸首的姜涞反而是惊愕十足的瞪住她,到好像无辜的很:“殿下说了只是亲……我已经做了,还待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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