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秋鹜无声笑了,她缓缓摇了摇头,“不是既往不咎,民女想恳求殿下登基后大赦天下,还魏家一个清白!” 怀王眯着眼,身上的威仪铺天盖地地打在她身上,“若本王不允呢!” 她从怀中拿出那块蟠龙玉佩举到怀王眼前,不惧不退。 “殿下答应过只要不危害江山社稷,不做伤天害理的事,便满足民女三个请求,民女请求殿下允诺!若殿下不答应,那请恕民女对陛下的病况也束手无策!” 怀王盯着那块蟠龙玉佩,心中起了杀意。 —— 新帝登基后不久,靖康帝便咽了气。 随后大赦天下,其中最让人意外的是恢复了魏家的清名,只说是先帝遭奸佞蒙蔽,死前嘱咐新帝一定要恢复魏家声名,替他们洗刷冤屈。 京都里的天变了又变,人们饭后茶余的闲话也变了又变。 魏家之事虽惊奇,但时间一长慢慢也就被人们忘却。 西郊侯府祖坟,安秋鹜洒下最后一碗酒,抹掉了眼角的泪水。 人已去,她只能永远把那份怀念珍藏在心里。 夕阳西下,她最后看了眼祖父长眠的地方,驱马往官道上去。 不远处的十里长亭,穆晋安长身玉立牵着马等她。 “当真要和我去西北?” 他伸手拂过吹到她眼前的长发,小心翼翼地把她揽进怀里。 安秋鹜‘嗯’了声,“魏家的医术不能丢,但京都不能待了,我先随你去西北,等年底及笄再回来。” 他有些出神,好半天才犹豫道:“咱们的婚事...” 安秋鹜锤了他两下,嗔怪地看了他一眼,“穆晋安,你都退了我的婚事,怎么还来问我?!” 说完趁他还在愣神,翻身上马,驾马西去,长长的官道上,两马一前一后,夕阳成了最美的背景。 宫里,新帝坐在龙椅上沉沉地看在跪在地上的内侍,“你再说一遍!” 内侍牙齿打着颤,“回陛下,沈记...沈记药铺人去楼空,京都...那个魏筱就像从世间蒸发一样,找不见...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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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番外一之严无期 “咳咳...咳咳...” 他捂着唇无力地拍了拍身下的马儿, 慢慢从马背上滑了下来,湿润的泥土带起刺鼻的土腥味,让他本就虚弱的脾胃愈发难受, 几欲作呕。 天公不作美,离开京都的那一天老天爷就开始浠沥沥下起小雨, 起初他还想着找个地方避一避, 不曾想走了十多里路不说避雨的地方,就是停下来歇歇脚的山洞都没有, 漫山遍野的野草乘着春雨疯涨, 掩盖住来去的路。 “咳咳...”这一次连咳嗽的声音都弱了下去。 他索性靠坐在旁边大树下, 双手随意垂在身侧, 没有用锦帕擦拭嘴角的血迹。 一个人生命走到尽头是会有感觉的。 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揪着他的心脏,时而挣扎着生时而又颓废地想就此死去。 一个小瓶子咕噜噜地从怀里滚了出来,脚下再往下恰巧是段小陡坡,眼看着瓶子越滚越远,不知从哪里冒出一股韧劲, 他猛地直起身在瓶子就要滑下去的空挡一把捞了回来。 严无期苍白的脸上满是后怕, “咳咳...幸...咳咳好。” 幸好没掉下去。 他把瓶子贴在心口处, 指头攥得泛白。 第一次见到魏筱的时候, 是在魏家的后院,那个绑着双髻簪花的小姑娘神采奕奕地踏在秋千上, 荡地可高了。 秋千在半空中划出弧线, 好几次差点与地面垂直,小姑娘不但不怕还兴奋地笑了起来, 笑声清脆, 如檐下的花铃, 让人移不开视线。 他看得出神, 被月亮门旁灌丛上掉落的几滴露水一激才回过神来,彼时私塾的先生夸他有悟性,父亲说再过两年可以下场试试。 廊子那头隐约传来婢女的说话声,他收回视线离开了后院,走时带走了一支掉落在脚边的桂花,那个荡秋千的小姑娘发髻上就簪的这个。 回去的马车里,他和父亲分坐两边,都没说话。 车帘时不时卷起一角,他漫无目的地往外看,心里眼前却一直想着那个桂花树下荡秋千的小姑娘。 “珏儿,这桂花可是在魏家后院摘得,你...见着魏夫人了?” 父亲望着他手里的花枝,毫不掩饰眼中的热切。 刚才还花香四溢的桂花瞬间变得棘手起来,脑海中那道身影也随之消散,他开窗把花枝往外一扔,闷声道:“没见着。”似乎觉着不解气又补充了句,“什么都没见着!” 话音刚落,便见父亲眼神中的热切如浇了盆凉水,熄灭了。 那一刻他突然恨自己,恨自己旺盛的好奇心,更恨自己清明的双眼。 从他记事开始,父亲对母亲便一直淡淡的,淡淡地说话,淡淡地做事,连夫妻间的亲昵都是淡淡的。 一月有半数时间父亲都歇在书房。 他以为夫妻间就该如此,直到那日他落了东西在家,禀明先生后回家去取,静悄悄的院子里隐隐传来女子的哭泣声。 循着声音他看见伏在窗前的母亲。 母亲哭得隐忍,连肩膀抽动都十分克制。 他听见母亲把什么东西摔在地上,伤心地叱问,“你既然早就心有所属,何必来娶我!” 窗前的花丛挡住了视线,他猫着腰攀住栏杆往屋里瞧,看见本该当值的父亲弯下腰,不顾尊严地趴在地上去捡一幅画。 画卷镶了圈金边,他记起来那是父亲束之高阁从不允许他碰触的那一幅。 父亲眷恋地抚摸着画上的人,郑重地收起来放回匣子里。 秋风微凉,他打了个冷颤。 本该温馨的内室里,两人不过隔了几步的距离却又是如此的割裂和陌路。 母亲还在哭泣,父亲却神色缱绻地想着另一个人,一个自己毕生都得不到,摸不着,更不该念着的人。 那是他第一次明白何为同床异梦。 也是他第一次意识到原来自己并不是父母恩爱的产物,而一个男人即使不爱一个女人,依然可以和她成婚生子。 被人捅破埋藏在心底的秘密后,父亲索性连那点淡淡的夫妻之情也不想维持。 他搬出了后院,去书房歇息。 母亲出身官宦人家,拉不下脸面,只能时时对镜垂泪,日子久了肉眼可见的憔悴了不少。 有时恍惚起来,竟把请安的他当成了父亲,诉起了衷肠。 他尴尬地逃离了后院,疯了一样闯进父亲的书房,翻出了那幅画,画上的女子拈花含笑,娇俏地立在牡丹花丛中,人比花艳。 后来他才知道,那是江南大儒谢氏的嫡孙女,如今太医院院使魏乙的夫人。 魏乙他见过,与这画上的女子可称得上是郎才女貌。 他眼中闪过厌恶,抬手欲毁了这幅画,却被赶来的父亲拦住。 “你干什么!谁教的你小小年纪擅闯尊长的书房?!” 父亲来夺,他死死拿着不放,惹怒了父亲,被父亲一把推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父亲重新收好画,把他撵出了书房。 这一次父亲更加生气了,搬出了严府,住进了御史台。 若不是这次先生夸了他,传到父亲耳中,想必他还见不到他。 他讽刺地勾了勾唇,曲着手臂埋下了头。 马车悠悠地走着,摇摇晃晃间他竟然睡了过去,梦里是秋千上小姑娘衣袂翩跹的模样。 —— 学业让他忙碌起来,无暇多想别的。 也不知怎得,那日去了魏府后,父亲竟然搬了回来,虽还是睡在书房,偶尔也会往母亲院里坐坐。 若是赶上心情好时,一家三口也能相安无事地坐下来吃个早饭。 母亲也不再日日垂泪,她又像往常一样穿戴妥当管理好家里的庶务,只是往府外去的勤了些。 那一日先生身子不好,告了假,他便自己在书房看书。 母亲来叫他与她一起出门。 大红的口脂,艳丽的妆容,母亲打扮的异常隆重,却怎么看怎么都觉得古怪。 他愣了好久,久到等他踏进魏家才回过神。 来的是女眷,出来相迎的是魏夫人。 她眉眼浓稠比画上还要让人惊艳,却只梳着简单的发髻,着一身天青色的衣衫。 他明显感觉到母亲身子颤了颤,良好的修养遮盖住了她心底的溃败。 魏夫人迎着她们母子进了后院。 曲廊回旋,青青翠竹掩映着江南园林的风情,上次他没细看,如今才看到魏府竟然是江南园林的样式。 “姑娘,你慢点,别摔着!” 那头人影绰绰,一阵清脆地笑声由远及近。 小姑娘穿着一身藕色襦裙蹦蹦跳跳地奔进魏夫人的怀里,纤细的手腕搭在魏夫人的腰上,腕上的臂钏叮铃铃响个不停。 魏夫人平静地脸上荡起一片涟漪,眉眼更添几分光彩。 她笑着把小姑娘头上快掉下去的珠花扶正,亲昵地刮了刮小姑娘的鼻子,“淘气鬼,平日里都叫你阿爹给惯坏了。还不快见过严夫人和严公子。” “这是小女魏筱。” 小姑娘端端正正行了一礼,浑然不似先前活泼的模样。 他弯腰回礼,抬眼看过去时正撞上小姑娘偷偷瞧过来的视线,那双明亮的眼眸如夜空中的繁星,一眨眼仿佛繁星入怀。 尚且年少的他头一次红了脸,迅速低下头,心里既欢喜又抵触,那是一种无言的纠结。 目送着魏筱离开,母亲三言两语从家长里短扯到父亲身上,他看见魏夫人明显愣了一下,他的脸色腾的又红了,是羞红的。 魏夫人笑得坦荡,“夫人若不说我都快忘了,祖父门生众多,每年年下拜年的时候大堂里黑压压的一片全是,我是女子不能近前,只听家里的兄长绘声绘色地说过。如今想来,严御史能一路高中且走到如今的位置,靠的不仅是我祖父的教诲,还有自己的本事,更有夫人这般的贤内助在身后支持。” 母亲连忙摆手,手脚略显局促面上却满是止都止不住的笑意。 魏夫人的话说得很明白,闺中女子并不与外男私自结交,更别说谢家门下众多门生之一的父亲。 他的心也随之落了地。 却愈发感到不耻,父亲这一腔妄念竟然只是单相思。 许是看到他的窘迫,抑或是不想让他听见这些大人的秘辛,魏夫人让人把他送到前院去。 “可惜我家没个小子,不然也不会屈就严公子陪着咱们妇人家闲话,刚好今日郎君在前院,送严公子去郎君那玩吧。” 他如蒙大赦,逃也似地跟着婢女出了后院。 魏家前院建的巧妙,亭台楼宇间暗含五行八卦,七拐八绕,婢女把他带到了魏太医的面前。 魏太医一身常服正手把手的教魏筱行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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