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秋鹜从屏风后转了出来,见四下无人连忙从刚才翻进来那扇窗子翻出去,正翻到一半,眼睛又瞄到了书柜内侧那个没有查看的盒子。 她眼神一凝,快步走上前去打开盒子,盒子内放着一叠文书。 粗略一翻,拿出标着靖康八年的那几张文书往怀中一揣,翻出书房往后院赶去。 安秋鹜刚坐在蒲夫人的床前,屋外便传来一阵喧闹声。 “老爷,夫人...” 屋外之人不耐听丫鬟的话,急躁地叫人推开门闯了进来。 安秋鹜不管来人,只匆忙拿起床边的衣物去遮挡蒲夫人的身子。有一针扎在肚脐眼上半寸,所以蒲夫人解了外衣,只着小衣躺在床上。 当先一人手握腰间佩剑,只披着一身家常直缀走了进来。 安秋鹜忙低下头微缩着肩膀躬身立于床前。 来人正是内阁首辅蒲明。 他抬手示意仆从立于屋外,径直走上前查看躺在床上的蒲夫人。 当看到扎在蒲夫人身上的银针时,他眼神一缩,‘铮’的一声拔出佩剑,剑刃带着雷霆之力架在了安秋鹜的脖子上。 “说,夫人为何昏迷不醒,你与刺客是何关系。” 安秋鹜把头垂得更低了,“回...大人的话,夫人不是昏迷不醒,小女子只是在给夫人治病。刺...客,小女子不认识什么刺客。” “治病?这京都可没几个会扎针之术的大夫,更别说还是个女大夫。你来给夫人治病,府中便进了刺客,你说你不认识刺客,我却觉得你与他关系匪浅!” 蒲明用剑尖挑起安秋鹜的下巴,见女子面容普通神情惊惧,与记忆中的那人无一处相似的地方。 “侍卫,把她给我关起来。本官要亲自审她。” 安秋鹜还是一副惊惧的神情,眼见侍卫抓起她的手臂便要压她出去时,床上的蒲夫人悠悠转醒。 “老爷!您...怎么来了。” 蒲明放下手中的长剑,想要去扶蒲夫人起身。 安秋鹜适时说道:“大人,还请容小女子给夫人拔针。” 蒲夫人这才看到先前给她诊治的女大夫被两个侍卫反剪双手压在门口处。 “老爷,这...” 蒲明安慰道,“没事,刚才府中进了刺客,我只是想问些话。”然后指了指两个侍卫,“让她过来。” 安秋鹜心无旁骛地给蒲夫人拔针,一边拔针一边嘱咐道:“夫人,扎针后十二个时辰之内千万别碰水,还有您下红...” 安秋鹜‘下红之症’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便被蒲夫人急切地打断。 “屏大夫,你说得这些我心里都有数。” 她说地斩钉截铁,眸光中警告意味明显。 安秋鹜无辜地看了她两眼,才道:“夫人知道就好,小女子只是怕一会大人问起夫人的身体状况,或治病期间需要忌讳什么,会责怪小女子没有给夫人说清楚道明白。” 她把最后几个字咬地字正腔圆,蒲夫人却只觉心中一闷,有些头晕目眩。 蒲明已年过五旬,蒲夫人是他的继室,整整比他小了两轮。这屏大夫一诊脉就道出她曾小产过,若是到时候蒲明问起话来,她也这么直愣愣地说出来可如何是好。 那小产的孩子可不是蒲明的! 蒲夫人打起精神往蒲明身上靠了靠,“老爷,这屏大夫就是‘沈记药铺’沈大夫的徒弟。沈大夫您上次也见过,都是老实本分的医者,与那什么刺客不沾边的。” 说完她披衣起身走了两下,“老爷您看,妾身不过扎了几针现下已能走几步,这不正是屏大夫医术高明,费心医治的缘故。”蒲夫人声音娇滴滴地,浑不似先前与安秋鹜说话的样子。 老夫娇妻,如花美眷。 安秋鹜脑中自动蹦出这几个字。 不等蒲明开口,安秋鹜双膝往地上一跪,颤抖着乞求道:“还望大人明察,小女子只是乡间一铃医后代,扎针之术乃是祖传。家中遭逢大变才逃至京都,幸得沈大夫收留。” “小女子惶恐,绝不认识什么刺客。望大人明察,望大人明察...” 安秋鹜把额头磕在交叠的双手上,只一个劲地乞求,声音中透露出的惊惧与惶恐让人为之动容。 蒲夫人也配合地依偎在蒲明身边,“老爷,您便饶了屏大夫吧。” 蒲明眼神明灭不定,揉了揉娇妻的双手,视线却紧紧地盯着地上颤抖的安秋鹜。 女子似是害怕极了,只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一下。 “既是夫人为她求情,本官便饶了她。” “只是往后务必更加精心地为夫人诊治,不可松懈。你可明白!” 安秋鹜千恩万谢地出了蒲府。 临出府门前,那位蒲大人还不忘派人仔细搜查了她身上有无夹带什么东西,她也乖觉地配合。 还有手上这个,安秋鹜掂了掂手中的银子,这是蒲夫人身边的老嬷嬷悄悄递给她的。目的嘛,自然是让她守口如瓶,得掂量掂量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想着身后跟着得那条‘尾巴’,安秋鹜冷笑一声往沈记药铺去了。 ----
第18章 解释 ===== 药铺里药童正照着白日问诊的药方配药材,看见安秋鹜走了进来连忙打招呼,安秋鹜说笑着走上前拿过一旁的铜臼杵研磨起药材。 门外不远处的小巷口有一人鬼鬼祟祟看了半晌,才转身离开。 安秋鹜冷眼看了看那人离去的背影,扔下手中的东西往药铺后院去了。 一进厢房,便闻见一股浓重的药味。 果不然,穆晋安脱去上衣趴在床上,脸上还蒙着之前那块黑布,沈大夫正忙着给他上药。 沈大夫忙着手中的活计,直到斜侧方豁然伸出一只手来,才猛然抬头看见安秋鹜。 看着女子另一只手抵在唇上,他会意地点了点头,无声地把手中上药的东西交给了她。 安秋鹜看了眼血淋淋的伤口,拿起一旁的酒壶毫不手软地一股脑倒了下去。 女子站在床边,笑得灿烂。沈大夫站在门口瞧着只觉后背一凉,女子的笑容怎么看都有股咬牙切齿得狠厉。 他缩了缩脖子,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年轻人的事,他还是少掺合。 酒液渗入伤口,刺激着每一根神经。穆晋安就算再能忍还是痛呼出声,他以为背后站着江白,有些不悦道:“江白,你是不是皮痒了,有你这么处理伤口的吗?” 背后无人回话,正当他想转过头去看一眼时,背后那人一巴掌压着白布拍在了他的伤口上。 “嗯—”穆晋安额头已渗出许多汗水,他就算再迟钝也知道背后这人绝不是江白。 “别动!”安秋鹜用胳膊肘压下他要直起的上半身,接着又是一巴掌拍了下去。 穆晋安无法只能咬紧牙关,不让自己的声音传出去。 他以为这个女大夫只是手狠,没想到还这么记仇! “屏姑娘,听在下解释...” “啪!”又是一巴掌拍在了伤口裂开最深的地方。 “屏...姑...” 太痛了!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门口有一阵风疾驰而来,安秋鹜冷着眉眼不疾不徐地往后退了半步躲过了横在眼前的刀刃。 江白气愤地吼道:“姓屏的,爷今天非宰了你不可。” 手中的刀刃又挥舞着朝安秋鹜砍去。 安秋鹜没躲,轻轻弹了下架在脖子上的刀尖,“姓江的,你有本事现在就砍了我,我保证你们家公子不出七日就能去阴曹地府陪我。” 江白红着眼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发狠地盯着眼前的女子。 投鼠忌器,江白觉得碰着这个女大夫他娘的就没有一天心情是舒坦的。 穆晋安有些无奈地看着二人,“咳咳,江白放下手中的刀,别伤着屏大夫。” 他指了指门口,“你先出去。” 江白愤慨地走了,屋中二人之间气氛微妙。穆晋安动了动唇,半天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今日的确是他不对,他应该想个万全的法子让他们二人能在蒲府全身而退,而不是一时冲动自己先冲了出去。 也不知他走后,屏大夫在蒲府可有受委屈? “赫公子,麻烦下次做事之前先考虑清楚,今日若不是我抓住了蒲夫人的把柄,此时恐怕就进了蒲明的私狱了,能不能见到明日的太阳还两说!” “在下做不到!” 安秋鹜一愣,“你说什么!” 穆晋安慢慢抬起头,看着安秋鹜一字一句道:“在下做不到眼睁睁地看着屏姑娘自己冲出去。虽不知屏姑娘与首辅大人有何渊源,但想来不是专门去问候他老人家的。既如此,与其让姑娘冒险,不如换成在下,也是一样的!” 安秋鹜上好最后一处药后,头也不回地出了厢房。 没有理会欲言又止的穆晋安。 穆晋安只能看着女子的背影远去,抬起的手无力地垂下。 她是真的有些生气。说到底她只是一个女子,背负着那么多秘密独自一人前行已经耗掉她许多心力,若今日当真进了私狱,在权臣手中她又该如何脱困? 一旦她出事,最先遭殃的便是诚阳侯府,其次便是魏家的冤屈再无人申诉,再没人能给九泉之下的魏家人讨要说法。 她所做得一切都将毁于一旦,还会连累无辜之人。 可是他说的没错,今日若不是自己先冲动想要冒头冲出去,也许就没有后面那些事。 说到底,是她着急了。 安秋鹜静静地坐在铜镜前,扭头从秋霜阁的窗子往外看,往日一揽眼底的京都夜景如今却变得有些模糊起来。 她麻木地卸下脸上的易容,看着铜镜中那张明艳的脸庞只觉得身心俱疲。 圆润地指甲划过镜面,镜面中倒映的面容便随之一花,扭曲变形再也看不清原来的样貌。 安秋鹜轻声一叹,又无奈地笑了笑,自己什么时候也开始矫情起来。 她拿过一旁的烛台,往内室走去。 微弱的烛火下,安秋鹜从怀中贴身衣物里拿出几张泛黄的宣纸,宣纸一角标着‘宰辅承启’四字,正是她最后在蒲明书房那个盒子中顺手拿走得几张永宁八年的文书。 几张文书保存的很好,字里行间都是蒲明直系对他的歌功颂德,安秋鹜无聊地打了个哈欠,正想收起来吹灯歇息时,一阵微风从窗外吹了进来,烛火摇摇晃晃片刻,重新燃起一团小火苗。 等视线清晰后,才看到床上一字摆开的文书有几张交错开重叠起来。 定睛一瞧烛火映照下,有几个淡淡的字迹显示在宣纸错开的缝隙处,安秋鹜心中惊讶。 开始也瞧见纸张上面有一些字迹的淡纹,她以为是蒲明直系之间传递消息用来鉴别真假的一种手段。 现在才看清楚,每张纸上面的字样都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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