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晋安只答了个‘嗯’字,便摆手示意他退下。黑衣人会意,虽不解为何突然查侯府,但公子吩咐他只需照办就可。 黑衣人不过出去片刻,江白便进来禀报说表姑娘求见。 穆晋安本不想见,但看见江白尴尬的神情便想起半月前那晚江白的无礼。到底是舅舅唯一的女儿,他也不想太过生分。 “叫她进来吧。” 看着江白转过身的背影,他提醒道:“记得给表姑娘请罪赔礼。” 江白低声答了个‘是’,踌躇地走了出去。 白瑕进来时,脸上还挂着没有掩饰下去的得意,穆晋安瞧见只当不知。 她放下糕点盒亲昵地唤了声“表哥”。 穆晋安笑了笑,起身迎着她往旁边客座走去,“表妹坐。” 白瑕却没有依言坐下,她走到穆晋安身旁撒娇似地挽着他的胳膊,“表哥,瑕儿以为你当真再也不想见我了。” 她本就生的娇俏,这样软软撒起娇来,无端惹人爱怜。 穆晋安却皱了皱眉,不动声色地抽出胳膊,不赞同地说道:“表妹,如今你我已不是孩童,还是要顾及些男女大防,不可再如小时候那般胡闹。” 他虽生于钟鸣鼎食之家,却与京都那些贵公子不一样,最是厌烦女子撒娇撒痴,柔弱扮怜。 白瑕看着空荡荡的双手,眼中顿时染上一层雾色,“表哥,你是不是真的厌恶瑕儿了。” 穆晋安有些无力,“表妹多虑了。” 白瑕委屈道:“那表哥为何如此疏远瑕儿,瑕儿不过是想与表哥亲近些,难道这也有错吗?” 穆晋安有些头疼,应付白瑕当真比西北荒漠杀敌还要让人焦心,便指了指糕点盒道:“表妹是又做了什么糕点吗?我正好饿了,不如表妹给我拿一块尝尝。” 想着穆晋安惦记自己的糕点,白瑕又开心起来,她拿起一块糕点递到穆晋安嘴边,“表哥尝尝看,这是我新学的玫瑰酥饼,时下最流行用花卉入食,可难学了。” 穆晋安躲过她递来的手,用书房中自备的筷子夹过轻轻咬了一口,糕点酥脆,玫瑰花香沁脾,就是太过甜腻。他拿过一旁的茶盏饮下一口浓茶,才压下去不少。 他并不喜欢甜食。 白瑕还举着双手,眨着眼道:“表哥,味道可好?” 女子白皙的手上印着点点红痕,穆晋安到底有些不忍,“糕点味道很好,我很喜欢,表妹有心了。” 白瑕笑地开怀,期盼地看着他。 穆晋安只得硬着头皮吃完了整个玫瑰酥饼,吃到最后,只觉胃中翻涌,十分不适。 小时候他与白瑕倒也还算亲近。他没有兄弟姐妹,有这么一个表妹他心中也很欣慰,只是后来他却发觉这位表妹的心思似乎有些不一样,所以每回回京都尽量避着她。 瞧着她现在的做派,有些话还是挑明了比较好,“表妹,今日来找我是有何事?” 他沉静地看着女子,眸子泛起一片墨色,怎么看都看不真切。 白瑕咬着唇抓着衣角,终是问出了那句话。 ----
第20章 闹剧 ===== “七,八,九...” 藤条在空中划过一道虚影,重重地敲在丝萝的手掌心上。 痛苦到扭曲的脸只能哀求地看着坐在上首的女子,丝萝心中又怕又恨,可她不敢出声告饶,她说的越多只会罚的越狠。 白瑕伸出手照着阳光,红色的蔻丹在日光中折射出刺眼的光芒。 她娇俏的脸上满是不甘的神色,想起刚才书房中穆晋安说的话,只觉得羞愤难当。 什么只把她当妹妹,让她不要多想。 还说等她及笄出嫁时,一定备一份厚礼,亲自以兄长之礼送她出门。这都哪跟哪,她白瑕缺什么也不会缺哥哥,府中有的是兄长,哪还需要他这个‘哥哥’。 她要的是他这个人,一个能娶她与她琴瑟和鸣的夫君! 丝萝地惩罚还在继续,她看着只觉心中畅快,她心里不好受那便谁都别想好过。 “上次太师府是不是给二嫂嫂送了张请帖?我记得嫂嫂与太师府那个大姑娘有些交情,请帖必然接了,你晚些时候跑一趟就说明日派辆府里的马车来接我,我与她们一同赴宴。” 她说得轻松倨傲,丝萝心下却叫苦不迭。 白瑕虽说得家中主君喜爱,但到底是庶出,再加之她那恃宠而骄的性子,几位嫡公子的夫人都不大喜爱她。 是以只要没有给她下帖子的寿宴都不会主动带着她,现在让她回去说一声,她回去怎么说,这话她一个丫鬟如何回得了? 像是知道丝萝心中所想,白瑕冷笑道:“这差事你若办得好,说不定我就允了你母亲求我放你出府嫁人的事。”她抬起子婢女的下巴,指尖狠狠地掐入,“你若办不好,便只能日日这样胆战心惊的待在我身边,任我搓磨。” 丝萝瑟瑟地看着近在咫尺的面容,那双漂亮的眼中蕴含的恶毒让她心尖一颤。 手已经被打肿,她像是没有知觉一样不停地磕着头,“姑娘放心,婢子一定办好,姑娘放心,婢子一定办好...” 白瑕满意地放开手,她明日倒想看看,那位响誉京都的侯府二姑娘到底是如何的天姿国色,敢觊觎她看中的东西。 ——— 九月初十,是太师府家大姑娘蔡嘉懿的好日子。 一大早万福街从南到北各色车舆排了一长串,热闹的很。 一些本就相熟的勋贵家眷们更是隔着马车帘子便互相打起招呼。 安秋鹜静静地端坐在马车内,虽刚入秋不久,身上却裹着厚厚的氅衣。 “咳咳” 琥珀担心地看着她,“姑娘喝口茶润润。” 安秋鹜就着琥珀的手抿了口,笑意浅淡道:“我无碍,今日是嘉懿姐姐的及笄礼,说什么我都要亲自去。” 琥珀轻叹一声,替她紧了紧身上的氅衣。 皎月也拿过她手中的汤婆子,往里面加了几块炭火,炭炉一打开,狭小的马车内便涌上一股暖意。 安秋鹜暖了暖手正想合眼眯一会,外面却突然闹哄哄传来一阵喧哗声。 皎月耐不住性子,急忙掀开帘子一角朝外望去。 原是前面两辆马车轻轻磕了下,其中一车内的姑娘有些不依不饶,与另外那辆马车的仆从拌了几下嘴。 皎月转过头有些意外道:“姑娘,是世子妃的马车。” 安秋鹜一怔,让琥珀放下车帘敞开车门。 车帘只是一层薄纱,朦胧只能看见几个下人簇拥着一个女子站在母亲马车前说着什么。 安秋鹜摩挲着汤婆子套上的锦缎刻纹,只觉地一声声杂乱地说话声搅得她脑仁痛,“琥珀,你去看看,那是谁家的姑娘,不过些许小事也值得在大街上闹起来。好言相劝她离去,别扰了母亲的清净。” 车内的熏香升起袅袅青烟,安秋鹜默然看着帘外的闹剧。 她今日有些任性,出门时单独叫管事给她备了辆小点的车舆,没有与母亲同乘。 说到底她还是在意病间母亲没来探望,想看看今日母亲是否会像往日出言训斥,或是好言相劝让她与之同乘。可惜的是,母亲只派了王嬷嬷过来瞧了瞧她的妆容衣着是否得体,连多余的一句话都没有。 她不知道当时是一种什么心情,失望?无奈?还是乞求? 只是撑着一口气看着走远的马车,赌气般转身坐进了小车舆中。 这十年来,出府赴宴的时候并不多,但母女二人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生分过。 安秋鹜扶着衣袖上精致的花纹,昨日母亲给她准备的珠翠绸缎覆在她身子上,总算有了丝温度。 她自嘲的笑了笑,笑自己画地为牢的蠢样,更笑自己遇到这事倒有些畏畏缩缩的胆怯。 等过了太师府的生辰宴,她便寻个机会亲自到万芳堂问上一问。 事出必有因,她才不要为母亲这些莫名其妙的举动怄气。 车帘被掀起,一阵秋风吹起了她额间的碎发,那双灿如明月的眸子熠熠生辉。 琥珀觉得车内气氛松快了些,语气便明朗许多,“姑娘,是白大学士家的马车与咱们世子妃的马车磕了下,不打紧的。婢子去时,世子妃身边的红袖正与白家那姑娘理论,说得那姑娘面红耳赤,不过须臾就打发了那姑娘。” 似回应她这番说辞,刚刚停下的马车也走动起来。 “白大学士家的姑娘?我怎么听说这位白大学士家只有几位公子,从未听闻他家还有个女儿。” 琥珀笑道:“不怪姑娘不知,这位白姑娘是庶出,极得白大学士宠爱。只是碍于身份在京都这些高门大户中并不怎么走动。” 安秋鹜了然地点点头,永宁朝重嫡轻庶,庶出子女常困于深宅大院不得随意走动。 “既如此,她这是要去赴宴?又为何因一点小事拦住母亲去路争论不休?” 琥珀回道:“应该是去赴宴,我瞧见有个自称白家二奶奶婢子的丫鬟在一旁好言相劝,让那位白姑娘别误了自家夫人去太师府的时辰。” “至于为何拦住咱们府里的马车...” 琥珀想了想才道:“婢子也不知,红袖姐姐还说那姑娘一来就蹬鼻子上脸,好没教养,若不是世子妃大度不与她计较,今日还有得闹。” 安秋鹜细细思量起来,没有一点头绪,便只当是个被宠坏的小姑娘,轻狂起来连侯府也不放在眼里。 —— 白瑕一巴掌甩在丝萝脸上,划过两道鲜艳的红痕,“没用的东西,你往日不是能说会道吗?今日怎么在那侯府丫鬟面前像锯了嘴的葫芦,半个字都说不出。” 她打的畅快,坐在上首的二奶奶邢氏厌恶地皱了皱眉。 这个小姑子往日在公爹面前看着乖巧,背地里却是一副毒辣心肠。 若不是昨日这小丫鬟求到二爷面前,二爷昨晚与她温存时便不会央告她今日赴宴把这小妮子也带上。 也是府中当真把她宠的不知天高地厚,不过一个大学士府中庶出的姑娘,还放言单独给她备辆马车,也不知哪来的脸。 瞧瞧,不过才出府这么一小会,就得罪了诚阳侯世子妃。 若不是顾忌自家的脸面,她真想放任不管,也让白瑕尝尝世子妃的厉害,免得说话做事拎不清,害人害己。 丝萝瑟缩着低下头,眼中满是恨意。 白瑕吩咐她打听那位侯府二姑娘的行踪,还买通了驱车的马夫。只是天不遂人愿,别说见着那位二姑娘了,就连她自己也被侯府的一个下人轻轻松松就打发了。 她什么都按照白瑕吩咐来做,并无什么差错。不过是她自己没有手段,却一味问责惩罚她一个下人。 凭什么?难道下人就不是人吗? 白瑕看着缩在一旁的丝萝,鄙夷地‘呲’了声,还要动手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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