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虚明巨大的波动,自小到大,齐冲第一次见。 待深不可测的凤眸重新看向袭音时,方才的那份暖意,已彻底荡然无存,代替的是差点控不住的猩红,帝王,终归是帝王,悲痛稍纵即逝。 狂风暴雨的打击,硬是花了几秒撑了下来。 眼看事态就要崩,知道自家陛下暴脾气的钟北尧赶紧上来打圆场,一拱手:“陛下,殿外实在炙热,不如请炎光国主进大殿中单独谈。” “不必!” “不必!” 袭音、战虚明异口同声! 钟北尧一尬,只得交代身边的人,给袭音、战虚明二人搬椅子,抬冰块。 “不必!” “不必!” 袭音、战虚明又是异口同声! “陛下,为夫……臣,实在担心您的龙体,当然,还有炎光国主的龙体。”钟北尧简直出的一手好招。 成功打破了两人沉寂。 也让众人瞠目结舌。 “这位是?”战虚明声线在朝向钟北尧时,已呈危险的威压之势,方才岂能听不出钟北尧的寻衅,故意露脸! 袭音堂而皇之拉住钟北尧手说:“青梅竹马,孤最信任的军师钟北尧!” 仿佛在点醒战虚明,谁还没个青梅竹马。 “有封号了?” “哲悯皇后。” 钟北尧都不知道自己何时有了这么个封号,笑的很无奈。 “何时大婚?” “十日后!” 两个人,一问一答。 一个问的无比自然,一个答的不计后果。让两国重臣两头雾水,汗液更浓。 特别是钟北尧,他要大婚了? 战虚明简单扫了眼浑身上下挂着春,明目张胆沾染风尘气的男子。他莫名觉的此人一不留神倾泻出来的气质,分外熟悉,至于哪里熟悉,暂时想不起来。 “不知朕是否有幸讨杯喜酒喝?” 一个称呼,让龙渊松口气,自家圣上终于清醒了。 “于恩,自然荣幸之至。” “好。” 齐冲真是佩服自家圣上,接连遭受两大重创还没有拔剑乱砍的自持。 气度使然,战虚明尽量忽略眼前颇为亲密交叠的两手,开始辞严气正的与袭音谈正事。 “苪国如此欺压重创孤月国,待孤月重整旧部,可是准备向苪国讨回公道?” “公道?如此灭德立违,不公不法,灭它是众望所归。” 战虚明点点头,算是两人的想法契合。 “那孤月可愿与龙渊联手,剿除苪国?” 针对联手,袭音压根不用深想:“孤月就算与苪国玉石俱焚,共同覆灭,也绝不会跟龙渊联手!” 众人:“……。” 心脏已经快要承受不住的战虚明,落了又落,一个痛快:“好。”然后不失礼节的:“告辞。” 端详着越来越远,熟悉到骨子里的背影,沉闷的气息让原本就郁结压抑的袭音,更无处可逃。 给钟北尧攥出血印的手指渐渐松开。 龙渊朝臣断断想不到,一场谈判,竟让战虚明谈成这副样子。 有铩羽而归之感正准备纷纷跟上去,又见战虚明突然转了身。 袭音重新抓紧了钟北尧。 战虚明洞察力极强的余光扫过,从腰间拿出曾被袭音珍惜,用的十分顺手,砍荆条,劈木柴,杀猪,宰狼,采药,做饭……的匕首。 ----
第86章 ==== “有件事需跟天锦帝言明。” 孤月国,年号天锦。 袭音笑意渐敛。 “三年前,孤月、龙渊在苪国边界首次交战,朕的贴身匕首当时遗落不明,至今才弄清楚原来是流落到了天锦帝手中。” “炎光帝想说什么?” “也没什么。”战虚明折回,将手中的匕首递给袭音:“这把匕首,天锦帝先前既那么喜欢,今日朕,权当还礼了。” 袭音眉色变了变,纵有不悦,仍表面洒脱的接过来,顺手交给身侧的钟北尧保管:“那孤便收下炎光帝的好意。” 战虚明再次情绪不明的扫过钟北尧后,袖中拇指与食指回悟了下方才递匕首时,与袭音的微小触碰。 炎热酷似火炉的天气,她的手温却是冰凉如雪,不难断定是小产导致的体虚。 两国朝中大臣都在,他自然不能多流露出什么,提醒过还盯着匕首呆愣的齐冲,转身离开了昭阳殿。 一同远送战虚明背影,钟北尧语气很是酸:“为夫这兄弟倒也真仗义,帮孤月那么大的忙,连顿晚饭都不要求下。” 袭音白了钟北尧一眼:“十日后成亲婚宴,若钟军师亲自下厨,孤相信钟军师的兄弟定会很喜欢。” 钟北尧反握住袭音的手,目光如丝:“音儿怎舍得为夫受累。” “袭柠。”袭音忽然摸不着头的喊了声。 刚刚一睹龙渊帝王风采惊魂未定,如痴如醉的袭柠一步三回头的过来。 “大婚之事,孤就交由你来办。至于宴中菜品就让闲着没事干的钟军师亲自操//刀!” 袭柠:“……。” 钟北尧:“……。”勾人的笑容凝固,也不顾什么君臣之仪冲着往寝宫走的袭音喊:“音儿,为夫的手还伤着呢,连根儿羽毛都拿不动。” 可惜,袭音压根儿不想听。 袭音一离开,文官武将们轰然陷入两难,热议的话题不外乎孤月大婚之事。 虽然后位多年悬空,无论身份、地位、人心、才能,钟北尧早已是没有争议默认的不二人选。然,现如今整个孤月皇城大街小巷老少孩童无一不知,龙渊国皇帝因倾慕孤月国女皇,为博芳心,宁肯在苪国背上临阵逃离的后世骂名,也要先助孤月国女皇脱离给敌寇侵占的困境。 如此不计得失的真心相负,用不了多久,相信整个孤月国都会十分关注袭音怎样回应龙渊国。 两国交恶百年,深受其苦的自然是百姓,无论通商传教,探亲联姻,甚至更多都受到极大的阻碍。特别是生活在边境上的两国百姓,经常因一些杂七杂八的小事,就会大打出手。 眼看百年仇怨将开云见天,特别是战虚明主动破冰一举,于孤月国民心上已赢得了很大支持。 谁又喜欢常年不安、处于战乱、树立对敌呢? 奈何,更深的事,只有袭音心腹们有苦难言。 原以为,龙渊国是来孤月国趁火打劫,今日一见龙渊帝王清贵气度,持重言谈,短短几句话的对袭音的隐忍退让,击退苪国敌寇不需孤月费一卒的谋策。 开始大改先前对龙渊帝王轻视卑鄙的看法。 那么新问题又来了,文官武将们皆知自家陛下当初怀了谁的骨血,当初是怎样窜蹬自家陛下顾全大局将骨血小产。在剑拔弩张的节骨眼上,自家陛下不仅用移心他人明拒了战虚明,最后还将两国合作讨伐苪国视作儿戏,故此看来两国摒弃前嫌,恐再难行。 在一片唉声叹气中,若是待龙渊帝王回到营帐反应过来,觉的自己龙颜尽失,怒不可遏,滋时反悔侵占强攻孤月国,越深越不敢想。 文官武将们逐渐分成了两派,一派认为要安抚住龙渊帝王,看看有没有折中的法子;一派认为打就打,待旧部召集起来,人数实力上定也是与龙渊不相上下,谁赢谁输还不一定。 争来争去,最后统一了看法,既然龙渊帝王要来参加十日后自家陛下的大婚,那就以此为借口先把龙渊帝王请到宫中小住,届时方便安抚、监视同时进行。 说办就办。 待人群一散。 方才被当成透明之人的钟北尧哭笑不得。 袭柠靠着大殿门框,表示热闹没看够啧啧道:“姐夫,地位危矣!” 钟北尧掂着手中白色考究的匕首,终于在刀柄处发现一个极为不起眼又精心掩饰的机关,小心翼翼拔开后,发现了四个字。 真是想不到,这竟是……。 若非有心查探,真会被匕首表面的伪装骗了,否则若袭音知道这把匕首意味着什么,她今日无论如何也不会接下。 龙渊帝王果然好魄力。 钟北尧将匕首收好,仿佛做了个决定:“看来,姐夫平日还是太矜持了。” 龙渊国的营帐外。 “圣上……,圣上……。” 战虚明归营的路上一言不发,目光晦暗,脸色阴沉的像是在酝酿一场随时能杀人暴风雨,在谁也不敢多嘴的臣子中,齐冲从不管这些破规矩,他知战虚明不会为难自己。所以一直追问怎就赌气轻易将匕首交了出去。 待进了营帐内。 战虚明努力保持的姿态消失殆尽,忍到极致的怒火,猛的回身骂了声:“滚!” 齐冲置若罔闻:“圣上,那匕首若被孤月女皇乱赏赐给他人,或直接扔了出去,滋时被谁捡到,龙渊岂不乱了套?” 战虚明掀开军帐,指着大逆不道,欺君妄上的齐冲:“来人,告诉这个狂妄之徒触怒龙颜,大不敬之罪,军法如何处置?” 守帐侍卫战战兢兢的答:“回圣上,杖毙!” “那就杖毙!” “战虚明!你清醒点!” 齐冲也是急了眼,豁出去的直呼战虚明名讳。 不仅仅是周围的侍卫,连一众将军大臣都惊掉了下巴。求情的话瞬间都咽了回去。 战虚明就是想安静会儿,可齐冲跟个苍蝇似的,在他耳边一直喋喋不休,让路上好不容易按压下去的火,嘭!毫无保留的炸出来。 甚少被激怒的人,此时黑云罩顶,随手从侍卫腰间拔出剑,挥在了齐冲眼前:“朕,亲自送你去死!” 齐冲向来不是坐以待毙之人,极快也拔出自己的剑,浑身是胆的去挡:“那要看圣上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周围人已经被吓到三魂七魄离体。 古来,从未听过臣子与天子拔剑相向。 灭九族,挖祖坟,辱尸都不能解恨啊! 唯恐被牵连的众人默契后退,给两人腾出一块能随时见血的地儿。 龙渊百姓无人不知,龙渊帝王的剑术超神入化,唯独孤月女皇独练的刚猛之力才能与之对抗。 果然,齐冲没与战虚明过几招,就开始吃力,节节败退。又加上战虚明现在怒火中烧,每一剑带着近乎发泄,致命的攻势。 眼看镇国大将军要完,齐冲连滚带爬拼尽最后一搏终于将战虚明的剑给打飞了出去。 接下来,两人开始抡起拳头互殴,什么礼法规矩,什么君臣有别,统统死到了一边去,打到狼狈不堪,打到鼻青脸肿,打到对方见了血,打到再也没了气力,狂草飞扬的架势才逐渐弱了下去。 战虚明此生总共狼狈过两次,一次是与袭音打,一次便是今日了。 毫无帝王形象可言。 待臣子们实在看不去,将两人拉开来,分别治伤,一场闹剧才算收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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