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匠? 只怕这口薄棺出自于……。 虽然袭音认的爽快,但战虚明却没有放过她的打算,指着两面墙的琳琅满目:“那些也是?” 你给我准备的? 袭音眼神闪烁,抱臂道:“看炎光帝感兴趣,不如从中挑个顺眼的,孤且帮衬着让炎光帝享受享受。” 事实证明,三年了,袭音始终没探清战虚明的底线在哪里。特别是他与她在一起时。 骨节分明的指尖配合一抬,比袭音语气更坚定道:“我要泡那瓶中水。” 什么泡那瓶中水。 袭音顺着方向霍的回头,是装有木雕男/人/根/儿的瓶子,让他断子绝孙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炎光帝真是会给人惊喜,做宦臣是新癖好?”一边说着一边走向木格旁,去寻一把趁手的刀。 战虚明食指、中指一下又一下的敲在棺材边缘,语气不知因何和缓下来:“谁的手艺?” 指木雕。 明知故问。 他应该知道,她失忆时,除了在感情上没什么脑子之外,其他样样娴熟。 况且战虚明是见过袭音手艺的。 行吧,她承认,薄棺也是出自她手。 完全没有女儿家的羞涩,再次认下:“怎么,尺寸也不合适?” “什么时候做的?” “大概四五年前。” “钟北尧说,你平日最爱此处,是闲来无事就燃两炷香,祈盼我早点儿死吗?” ----
第89章 ==== 从昨夜起,战虚明与她说话就以‘我’自称,不知是真在乎长逝的骨血,又或是其他什么缘故。 反正袭音一再自省,绝不可能栽同个坑里两次。 冷意裹心,捏了捏手中薄如蝉翼的刀片走近,坐在木棺边缘开始在他腰间比划:“难道炎光帝很祈盼孤活着吗?” 战虚明全然不在乎袭音危险的举动:“过去的确有过此类想法。但现在你应该知道,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活着。” 她应该知道? 她只知,他欺瞒下真正在苪国做的所有事,甚至不惜利用她的喜欢、她的依靠,将她禁锢在云阳城。然后与曾经成过亲的人、喜欢过他的人搞在一起,不清不楚,哪怕她奔波百里都冷漠处之。 沐浴之夜后,她一度以为他在感情上开了窍,殊不知,他日日夜夜在为两人终会为敌上这件事上,做足了准备。 一次剖白,一次不问立场,两次把剑架在她的脖子上,承君王的威压之势时,是否,她也应该知道? 禁不住,眼皮敛住一瞬间的恨意,重新抬起时柔情媚丝:“想不到炎光帝还会开玩笑。” 袭音的阴晴变化时至今日怎能逃过战虚明的眼睛,指尖敲动一停,稍作沉吟:“音姐姐应该知道,我不太喜欢开玩笑。” 又是她娘的应该知道。 对着令人心生涟漪的相貌,听着令人差点喘不上气的认真,袭音差点就信了。 探下身,裹着恐吓挑/逗的刀片,一寸寸去挑开他外袍的下摆:“炎光帝倒是提醒了孤,拿捏人心,你可是登峰造极啊!” 战虚明抬起头望着她,仿佛想起什么后悔的记忆,凤眸淡淡的悲凉蔓延出来:“我从未骗过你!” 外袍、中衣、里衣全部半敞,露出结实精健的腹肌,袭音眼眸低垂,仿若十分迷恋的将视线在上面停留几分,越笑越迷人的拿着刀片继续向下,对准了亵裤绳带,像听个笑话般:“炎光帝可知,孤失忆后为何那么拼命想要成个家?” 战虚明喉结轻轻浮上浮下。 亵裤绳带挑断,一双剪水的眸子我见犹怜看向他:“并非寂寥,而是孤生平最恨入骨髓的,便是一颗心生出二意。” “成家,就能确保夫君一心一意吗?” 一句话直直问到了袭音从来不想面对,始终故意避开的最深处。 “是家这个字,困住了你。” 袭音下意识的反驳:“孤没有!” “这口薄棺,是你的尺寸。”战虚明说的异常艰难。 惊愕失色! 袭音重新看向他,蜜意危险的笑意差点维持不住。 “这个屋子,我以为是钟北尧想借屋中之物,挑拨你我关系,顺便让我明白,你曾恨恶了我多久,我们的距离到底有多远。就在方才,我躺在棺中思忖了好一会儿此处到底是什么地方,现下豁然,屋中的陈设,若没猜错应是登基前你的受刑之地,先皇崩世后,顺而改成了你的醒心之地,直到孤月跟龙渊争夺苪国,为不给孤月留强大的对手,你便又把此处当做了让我陪葬之地。” 战虚明手中的那副画不难看出,上面的墨迹时间距今并没有多久远。 当推测出真相时,虽没有他意料中的那么蜿蜒曲折,但直面的视觉冲击,还是太过震骇,毕竟是个女子。 也正是因为是女儿身,面临以及所受到的帝王训练,比男子要残暴狠毒太多。 就在恍然的那个瞬间,胸腔天震地动冒出各种愤怒的情绪,直到听见她来时的脚步,替而代之才换成了满满的心疼。 一下子,他深深理解了她的阴晴不定。 袭音冷哼:“少自作聪明,孤一带女皇,崩世后岂会用如此狭小破败不堪的棺材?” “那是因为你觉得陪葬之人不配,所以……。”说到这里,战虚明扬起无奈的笑:“别人我可能不信。只是音姐姐,这世间离经叛道,瞠目结舌之事,有你做不到的吗?” 或许是身处的地方,被精准戳准痛处早就结了旧疤的噩梦重新割裂开来,和着血肉,难以挟制的恐惧从袭音记忆最深处冲了上来。 战虚明眼看着袭音虚假的目光下,先由挑衅转冷,而后变成惊惧,历经过百般复杂后,重新与他对视,双眼狂乱充血,语气开始乖戾:“头脑时时刻刻清醒的炎光帝,真是令人讨厌呐!” 说完,手中的刀片就要向战虚明腰下发力。 下一瞬,刀片被战虚明用并不聪明的方法握在了手心。 来不及数的几股鲜血如奔流的小溪,自他掌中滴落在雪般的袭裤、里衣上,晕染的红比冬日梅还要刺目。 袭音没动,勾着近乎残忍的笑:“炎光帝怕了?” “瑞爵帝虽手段过于急躁残忍,但自始至终不过是想让你明白,身居高位要承受至极孤独,至冷的人情而已。” 瑞爵帝,正是袭音那将亲生母后带走的畜生父皇。 从未有人,包括青梅竹马钟北尧都不敢提及袭音的过去,她确定战虚明活腻了,敢试图给畜生父皇正名。 鲜血淋漓的过去,如蚌吃沙,视死如生,让她硬是吞下了所有强烈不适,将之狠狠包裹,彻底藏之视而不见之处,而后以壳当铠甲,以血层层包浆,用了二十年,让其无坚不摧。 而战虚明进入这座宫殿不过一炷香,就轻而易举化了她的浆,杂了她壳,又碎了迷惑真相的珍珠。 那些粒曾让她视死如生的沙,再次清晰的出现在眼前,来告诉她:它进入蚌壳中,就是为了成就她。 谁都明白的大道理,她无需世间任何人用随心所欲的姿态来说教。 心魂震颤! 拿着刀片的手,再无顾忌,发了疯的用力。 袭音的劲力也就亏的战虚明能抗衡了。 惊心动魄的红,自战虚明掌心喷薄而出。 “在苪国,你一直等我能不能答应在一起的回应。那我现在问你,失忆后与现在恢复记忆,音姐姐对我的心,是否始终如一?” 战虚明抿着唇,不知疼痛继续握着她的手:“我的母后因多次劝谏父皇勿要贪色误国,被父皇诛灭一族,若非当时我已被立为太子,只怕那场浩劫,我也躲不过。” 第一次听战虚明主动提及过去,精神上虽在与战虚明较劲,可手上的力已有不易察觉的减弱。 她听闻过龙渊国上一任君主有些昏庸,还早崩,却不知竟荒唐到这种程度。 “无权势可依,不到十岁的我,为抵挡那些勾心斗角的夺位之争,小小年纪开始学父亲沉沦女色,自甘堕落,令兄弟尽量忽视稚弱不堪一击的我。在静等他们你死我活角逐的同时,我还要豁上所有精力,去应对不让父皇挑出我半点与太子之位能相悖的错误。直到父皇因纵色过渡崩世,我亲手杀了两个最后能十拿九稳做夺位成功的一兄一弟。我才睡了整整六年来,第一个安稳觉。” “不相信任何人,是因为若是人与人建立信任,等同有了弱点。那时的我,不容许有半寸弱点。” 否则,比死无全尸还可怕。 不知是不是听的入了神,还是鬼使神差错抓了他曾沉迷女色的重点,同样的惨烈,同样的在血泪中滚过,虽是三言两语,但又同在九五之尊高位的袭音何尝不知,若想拥有掌控一国的能力,势必先遭受过非常人所能忍受的煎熬。 手上的力不知不觉散了劲儿。 难以评断谁的过去更残破,谁的过去更伤口斑斑。 两人任凭鲜血直流,相视良久。 恰在这时。 急促促的脚步从殿外传来:“圣上。” 是齐冲实在没追上钟北尧,气冲冲的回来了。 没等袭音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一股强大的力度将她拉入了棺材之中,嘭,脑袋之上的棺材板给严丝合缝。 袭音:“……。” 因为是女子尺寸的木棺,除了短些,还稍狭窄。 身体贴的亲密无间。 特别是战虚明衣衫下摆还大敞。 鼻尖挤着鼻尖,袭音瞬间浑身不适开始乱动挣扎的就要起来。 不只是方才太快,刀片误伤到了哪里,战虚明闷哼了声,不得不腾出另一手摁实袭音的腰,侧头凑到她耳边说:“若是被镇国将军齐冲看到音姐姐这么欺负我,你觉得他会就此罢休?” 湿热的气息,清冽的言辞,在黑暗中格外降火。 同时,腥甜的血气,也绕着鼻息凝聚,怎么也挥之不去。 不自觉的倍受迷惑,去听格外明晰的心跳。 幸而齐冲是个急脾气,进来扫了眼空荡荡的屋子,便直接出去寻战虚明了。 估计他万万想不到自家循规蹈矩的圣上,会十分情/趣的与孤月女皇拥在棺材中。 沉沦仅仅是片刻,可片刻却足足的出卖了袭音。 时至今日,她竟还听从战虚明的安排。 被齐冲看到又如何,是她求着战虚明留在此地吗? 戒备心的冷意重新掀起,袭音抬手就要粗鲁开棺。 “疼吗?” 战虚明冷不丁示弱的一句,让袭音没反应过来他问的是什么。 “大皇子,我已派人送回龙渊国,葬于皇陵。名字也取了,就叫隐月。” 隐月是她在苪国开店铺,给出售的上品所起名号,可惜直到离开苪国,都没彻底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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