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青菖掀了掀眼皮,提起许知恩的人头,转身冲段晚宁跪倒:“小姐大恩,青菖没齿难忘!” 段晚宁“嗯”了一声:“有话回去说,尽快善后。” 尹青菖应了一声,抬手招呼黑衣人过来吩咐善后事宜。 苏轻弦被完全无视,追着段晚宁问:“你知不知道许知恩是什么人?” 段晚宁自顾自地来到刚才的巷子,刚才围困苏、陆两人的,大部分都已经爬起来,只有少数几个受伤重的需要旁人的搀扶。 “多谢你们留手。”她这才转头对苏轻弦说。 苏轻弦不可置信地看她:“我刚才问你的话,你听到没有?” “听到了。”段晚宁点点头,“许知恩是征西大将军,怎么了?” “怎么了?!”苏轻弦差点被气笑了,“他是朝廷的征西将军,你就这么在光天化日之下杀了他,你以为朝廷会不管,你以为皇上会不管?” “朝廷和皇帝关我什么事?”段晚宁平静地看他,“你想说什么?” 苏轻弦一噎:“你做事就是这样不计后果的吗?” 段晚宁摇摇头:“我不明白,什么后果?” “你是装傻还是真傻?”陆白不知何时跟了过来,嘲讽道,“做事不计后果,要么就是傻子,要么就是神仙。” 段晚宁瞥了他一眼:“八卦门逍遥书院,不过如此。” “你!”陆白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你们二对一,算什么英雄!” 苏轻弦轻声提醒:“你刚不也是趁人不备……” “姓苏的,你到底是哪一头的?”陆白气急,“你给我闭嘴!” 段晚宁“噗嗤”笑了一声,却立刻收住,对他们说:“今日多谢二位留手,春意楼承了这份情。” 苏轻弦却说:“我们用不着你承情,你只告诉我,为什么非要杀了许知恩?” “真是啰嗦。”段晚宁抱怨一句,一跃上了房顶,一瞬间如鬼魅似的消失不见了。 “唉!”苏轻弦叫了一声,却也没能叫住人。 陆白啧啧两声,唏嘘道:“性子如此刚硬冷厉,再加上那一身强悍的武功,江湖怕是要变天了。”忽又想起什么,问苏轻弦,“刚我明明伤到了她,怎么她好像没事人一样?” 苏轻弦摇摇头,目光落在不远处许知恩的尸体上:“她做什么非要了许知恩的命呢?” “十一年前和罗山下,许知恩纵兵行凶,烧杀抢掠了几个村镇。其中有一户姓尹,一家七口人。”尹青菖走了过来,“两位老人年近古稀,都被他一刀杀了。家中女主人被他□□至死,还有四个孩子,他不止杀人,还把这家最小的那个襁褓婴儿扔进水缸里,看着他溺死取乐。” 苏轻弦和陆白对视一眼:“那一家,是你什么人?” “就是我家人。”说话时,尹青菖脸上并不见悲切,反而很是平静,“两位公子,现在满意了吗?” 第 8 章 段晚宁从客栈离开,并未直接回分舵,而是转道又去了简家。 她原是一早带人赶过来的,可却扑了个空,简家里里外外空无一人,甚至比昨日还干净,连个毒物都没有了。 段晚宁便让跟着的人都回去,自己去寻尹青菖。也幸好她及时赶到,否则尹青菖还真杀不了许知恩。 大白天在益州街面上杀了朝廷的征西大将军,她当然知道这不妥,可尹青菖十余年的仇要报,她得帮,因为她在江湖。 师父说过,江湖是快意恩仇,她理解这意思就是,自己人的事要尽力帮忙。 当然,许知恩必须死,而且必须是这么个死法,都是她考虑过的。 因为他是定国公府许家除了老国公之外唯一一个在军中有战功有实权的人,他就是许家在军中的势。 他行径败坏又是尹青菖的仇人,他得死;即便他品行端方,正直纯良,他还是得死——因为他姓许。 此外,自然也有别的考量。 她需要一场大动静牵制住一些别的目光,比如简家,再比如,此时赶到她跟前的刘管事。 “小姐,属下派人去查了,那简家家主简成岷昨晚不知得了什么消息,连夜带了几个亲信往和罗山去了。”刘管事一面说一面窥着段晚宁,“简清溪双目重伤,一早跟着她姐姐也出城去了。” 段晚宁点点头:“这一家三口倒是走的利索。” 刘管事低了低头:“属下愿带人去追那两个妖女,她二人皆受了伤,必定走不快。” 段晚宁摆摆手:“不用,你去叫门。” 刘管事愣了一下,他一直在益州,并不曾与段晚宁有过多少接触,因此不像尹青菖那般熟悉她的性子,此时还上赶着说话。 “小姐,要不咱们着人守着这处,只要他们一现身,咱们就……” 段晚宁瞥了他一眼,不待他说完便打断他:“你去叫门。” 刘管事一滞,只得应了一声,转身去大门上扣门环。两扇崭新的朱漆大门应该是昨日临时安上的,看着和外檐槛框都不搭调。 不一会大门从里面打开,一个小厮探头出来,先头瞧见刘管事便点点头要问话,可接着瞧见后面的段晚宁却登时变了颜色,慌忙缩回去把大门关上。 刘管事一副气恼的样子正要拍门,却不妨段晚宁已经抬起一脚将大门踹开。 “小姐!”刘管事吓了一跳,不知她要做什么,却是紧张的不行。 简家人丁不多,大门被破,也只惊动了前院里几个仆俾,都跑到廊下惊恐地望着闯进来的二人。 段晚宁望向刚才开门的小厮道:“叫你们家主人出来,就说段晚宁来了。” 那小厮从一棵树后露出脸来,颤巍巍道:“我家主人,昨日,出城了。” 段晚宁“哦”了一声,抬手道:“来人,给我搜。” 话音刚落,院墙上忽然出现无数蒙面的春意楼帮众,他们手持刀剑跃进院内,敏捷地往各处搜索起来。 “小姐,你这是做什么?”刘管事有些急,“咱们这么做可是会坏了江湖规矩的。” 段晚宁信步进了院子里,淡淡地道:“先撩者贱,打死无怨。” “小姐,那简家父女三人已经出城了,你便是不信属下,也该信他们家里人才是,何必这么苦苦相逼?” 段晚宁也不看他,自顾自地往里走。 “小姐!”刘管事急急地追上去想要拦住她。 “刘管事!”段晚宁低喝一声,“你不要逼我。” 刘管事呆了呆,换了一副语重心长的神态:“小姐,属下好歹痴长些年岁,我劝你莫要逼简家过甚了,所谓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段晚宁冷冷一笑,她一向冷清寡言,此时更是懒得跟他废话,只在前厅里随意捡了个位置坐了闭目养神。 刘管事看着楼中众人在简家前庭后院里进进出出,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却忌惮着段晚宁不敢深劝。 片刻后,尹青菖自外面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几个侍卫。 段晚宁这才睁开眼问他:“都处置清楚了?” 尹青菖单膝触地:“启禀楼主,属下均已处置,详情稍后细细回禀。” “那就好。”段晚宁抬了抬手,“不用这么拘礼,你也坐,且等上一会。” 尹青菖起身,看了刘管事一眼,含笑道:“今日让刘管事费心了。” 刘管事赶忙行李:“尹堂主说哪里话,伺候小姐是咱们的本分。” 尹青菖眉心一掀,笑道:“刘管事还记得自己的本分,那就是极好的。” 刘管事怔了怔,疑惑地审视过来,却见尹青菖说完这句就跟个没事人一样,往段晚宁身边一坐,向她低声说起话来。 虽然近在咫尺,但二人似乎是用了传音的功夫,说了什么他都听不见,刘管事咬咬牙,强自镇定着走到门口,想看看外面的动静。 段晚宁目光落在刘管事的背影上,轻轻叹了口气:“师父曾说过,当年他在益州被仇家追杀,是刘管事替他裆下致命一击,才侥幸逃了一命。” 尹青菖垂眸道:“先楼主也曾说过,有功要赏,有过需罚。赏罚分明,才是规矩。” 段晚宁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尹青菖为人谨慎,虽说忠心,可对自己却从未这样说过话,今日这是怎么了,忽然起了劝谏的心思? 尹青菖失笑:“小姐是觉得属下多嘴了?” “不是。”段晚宁道,“你这样也很好。” 她对任何人都只求当面事了,从不问背后因由,此时也不例外。虽然按理说笼络人心自当趁热打铁,可她却轻轻放下并不再提。 尹青菖点点头,按理说段晚宁不顾一切帮他报了大仇,表一表忠心正当其时,可他并非多话奉承的人,又因着大仇得报心中尚且不能平静,一时也没有说话。 前厅两人俱都沉默下来,目光却不约而同地看向了门外。刘管事忽觉如芒在背,偏头一看才猛然惊觉,自己也表现得太过急躁,难免不让人起疑。 刘管事装着轻咳一声,压下心中慌乱,重又进门对段晚宁笑着说:“楼主,咱们要在他们家搜什么呀?” 第 9 章 刘管事话音刚落,两个黑衣蒙面的弟子拖着一个人走了进来。那人脸上遍布血痕,眼睛处蒙了一块纱布,却也早被血浸透,身上的月白锦衣也都是斑斑血迹,看起来甚是凄惨。 其中一人道:“回楼主的话,苏味被关在后院柴房的地下室里,咱们发现他时正有一只蝎子钻进他嘴里,似乎是被人练蛊了。” 段晚宁点点头:“你们没事吧?” 二人道:“多亏楼主先前提醒,咱们带了避毒的雄黄粉,那些个蛇虫鼠蚁才没追出来。大家都安然无恙。” “好,先到外面候着吧。”段晚宁抬头看了眼刘管事,“刘管事,你去瞧瞧他还有没气?” 刘管事一愣,他可没听任何人提醒要带什么雄黄粉,那人都被练蛊了,自己怎么还能近身?这不开玩笑嘛! 尹青菖起身盯着刘管事道:“怎么,刘管事这是想要违逆楼主的意思吗?” 刘管事拧眉道:“我身上没有雄黄粉,我怎么去查看一个蛊人?楼主是想要属下的命吗?” 段晚宁勾了勾唇角:“是啊。” 话音未落,尹青菖长剑出鞘,刘管事也几乎同时纵身跃起,一下就上了房梁。 “段晚宁,当年你师父被人追杀是我替他挨了一刀,他曾说过,春意楼永远有我的位置。你今日这是背弃忘祖,江湖上容不得你这样猖狂的人!” 段晚宁悠悠然抬了抬眼:“我还以为当年你替师父挨了那一下功夫早废了,原来竟是骗咱们。” 刘管事冷哼一声:“那又怎么样,我这是为了自保!难不成次次去挡刀子?” 段晚宁点点头:“也对。那你又为何勾结简家,想要我的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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