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管事这才恍然:“原来你今日是冲着我来的,我还真是小瞧了你。” 段晚宁摇摇头:“这么大费周章,你还不配。” 刘管事脸色陡变,却见段晚宁忽然起身走到苏味跟前,一脚踩在他肩头,用力碾了下去。 骨头碎裂的声音传来,昏死过去的苏味也被剧痛惊醒,嚎叫挣扎着要躲开。 可段晚宁的脚却哪里是他躲得开的,他越是挣扎,那力道就越好似重愈千钧,直把他肩骨踩了个粉碎,皮肉也都碎裂开来。 苏味的哀嚎声渐渐衰弱下去,段晚宁转头对尹青菖道:“去把他脑袋割了,这样的蛊人留着也是祸害。” 尹青菖应声上前,可长剑刚一出鞘,一只蝙蝠忽地从门外飞了过来,张着大口直扑他面门。 段晚宁唇角泛起冷笑,抬手射出一道真气将蝙蝠打落在地,纵身一跃出了前厅。 简清溪一身黑色长袍,头上裹着黑纱立在院中,肩头仍是趴着一只狸猫。 “段晚宁,你们春意楼不要欺人太甚!” 段晚宁道:“欺你了,又如何?” 简清溪咬牙道:“你到底想怎样?” 段晚宁摇摇头:“你拦得住我再问,拦不住便不要问了。”说着,转头对尹青菖道,“动手。” 尹青菖微一点头,长剑在苏味脖颈之上用力一划,却意外地没有见到献血喷射,反而苏味直直地站立起来,双手平直伸出,猛地划了过来。 尹青菖暗道不好,向后跃开两步,同时手腕一番,直接把他一条手臂削掉一半。 苏味却好似不知疼痛了,断了手臂依旧维持着伸出的姿势,朝着尹青菖走了过去。 尹青菖头皮发麻,这蛊门真是诡异狡诈,竟然一夜之间把个大活人弄成这样。心道一不做二不休,直接翻了个跟头,长剑横出,把苏味的脑袋直接销掉了。 苏味的头咕噜噜滚落在地,身体也不再动弹,只是却依旧僵直着立在原地。 段晚宁将刚才一幕尽收眼底,转头对简清溪道:“用这样的法子祸害人,看来不除了你们是不行。” 简清溪本就忌惮她的手段,听她如此一说,心下大骇。 “你要杀我,你就不怕蛊门誓死和春意楼为敌吗?” 段晚宁摇头:“不怕。” 简清溪无语,她从未见过这么没办法沟通的人,你无论说什么她都只依着自己的想法来。 段晚宁本也没打算跟她沟通,说完就晃动身形欺近她身前,手上薄刃翻飞,招招都不留手。 简清溪功夫本就不及她,蛊毒对她不起作用,再加上昨日受了伤,根本没有招架之力,几个回合便被一脚踢飞,趴在地上吐了血。 段晚宁上前正要一刀结果了她,却听有人从旁出声:“且慢动手!” 第 10 章 段晚宁循声看去,简成岷自回廊下转出来,抱拳拱手道:“小女少不更事,又是初涉江湖,难免莽撞唐突,但却罪不至死。昨日段楼主已然给了她教训,今日便不要再苦苦相逼了,且看在老夫的面上,留她一条贱命吧。” 段晚宁道:“苏味活着被制成了蛊人,手段阴毒,毫无人性。你女儿以后会祸害江湖的。” “那不是姐姐做的!”简清溪被侍女搀扶着跌跌撞撞地冲了出来,“是我,是我的主意,你放过我姐姐吧!” 尹青菖自前厅出来,身后两个弟子押着刘管事跟在后面。 段晚宁道:“那也不行。” 简成岷眉目一厉:“你春意楼欺人太甚!” 尹青菖横剑挡在他跟前:“简老先生,到底是谁欺人太甚,你是不是弄混了?”他看了眼刘管事,“你们简家若不是对春意楼早就心存不轨,怎么会和刘通里外勾结,利用冷霜骗我家楼主到此,你们为的,不就是对付我们春意楼吗?” 简成岷惊怒交集:“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们简家,吃饱了撑的勾结他?你们自己出了叛徒,反怪到我家头上,你们扯什么呢?” 段晚宁叹了口气:“真是啰嗦。” 尹青菖吓了一跳,生怕她立时就动手杀人,赶忙凑过来:“小姐,先慢动手。 段晚宁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做什么?” 尹青菖有点尴尬,轻咳一声,道:“小姐莫要急躁,这简家好歹是蛊门宗主,咱们这么动手,怕是会让江湖震荡。” 段晚宁点点头:“简家谁和刘通勾结,只需交出那人来,我们便作罢。”说着,薄刃一指简寒溪,“是不是她?” 简成岷看了看两个女儿,垂下眼没有说话。 简寒溪命悬一线,出声道:“不是我,我不认识这个人!” 段晚宁看了眼简清溪:“那就是简家二小姐,青菖,去把人拿下。” “爹爹,救我啊!”简清溪摸索着扑到简成岷身边,“爹爹,不是我,不是我啊!” 形式比人强,简成岷再是不愿意,简家没人是段晚宁的对手是事实,更何况如果尹青菖说的属实,那最初设计这一切的人,的确是心思深沉,就憋着一口气想要了段晚宁的命。 虽然不能肯定,简成岷凭着对两个女儿的了解,却已猜出了八九分,他叹了口气:“你们弟弟尚且年幼,除了你二人,还能有谁?”他说着把简清溪扶起来,“清儿未曾习武,也从不过问江湖中事,寒儿,你为何要如此?” 简寒溪双目圆睁:“父亲,你为何如此说?这件事分明就不是我做的,我也是你的女儿啊!” 段晚宁看了尹青菖一眼,抱怨道:“麻烦透顶。” 尹青菖心又提起来,真要把简家人全都杀了,春意楼才要麻烦呢。现在只是简成岷自己麻烦而已,怎么小姐这样也能烦了吗? “那就是简寒溪了。”段晚宁说了一句,便吩咐人,“来,带回去。” “慢,你要带寒儿去哪?”简成岷沉着脸问,“你把我简家的脸面放在何处?” “脸是自己丢的,不是别人给的。”尹青菖知道段晚宁已经不耐烦,赶忙替她说话,“要么今日让我们带她走,要么简家自今日起便是春意楼的死敌,你自己选吧。” “姐姐!”简清溪哀戚不已,却被简成岷死死拉住。 简寒溪挣扎着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段晚宁,我早晚要你好看!” “青菖,你来善后。”段晚宁说完,双手一甩收起双刃径直出门去,连个眼风都不屑丢给简家众人。 尹青菖心里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叫来人把简寒溪和刘通两人俱都结实地捆好,出门一路回了分舵。 段晚宁带人来一趟,简家被掀了个底朝天,可所有人都只能干瞪眼。简成岷昨日只觉得脸面上挂不住,直到弄清她来意,才又动了真怒。 等人走了,他一把将简清溪拉起来,恶狠狠地问:“是不是你?” “不,不是我,爹爹,不是我啊!”简清溪惊怕交加,声音也发颤。 她眼上蒙着黑布,眼泪却仍止不住地留了一脸,看起来凄楚可怜。可简成岷却知道,这个女儿其实心肠比那些蛊物还要毒些,她从小便惯会用这样的手段,凡事都把简寒溪推到前面,自己从来都是柔弱单纯的那一个。 简成岷带着她进了前厅,循循善诱:“清儿,都这个时候了,你还骗爹爹做什么呢?” 简清溪沉默下来,她抬手擦了擦脸,许久才道:“爹爹既然推了阿姐出去,又何必再问我呢,左右把春意楼那魔头打发走了便是。” “为父是为了护着你!”简成岷脸上染了薄怒,“若是你被段晚宁那妖女带走你想过后果吗?你不要忘恩负义!” 简清溪勾了勾唇角:“爹爹是觉得阿姐早晚会威胁到三弟的位置,早就想废了她吧。春意楼只不过刚好送来一个借口罢了。” 简成岷眼角抽了抽,冷哼道:“清儿真是爹爹的好女儿,那你这么做,不也是为了你三弟吗?” 简清溪脸色惨白,却依然笑得温顺:“春意楼总舵远在杭州,女儿连武功都不会,为何要杀那个段晚宁?都是一家人,阿姐已经被带走了,爹爹不想着如何救人也便罢了,又何必非要栽赃到我身上呢。” 简成岷一掌拍在桌上,怒道:“跟外面的男人勾勾搭搭,和江湖女子争风吃醋,难道也是我栽赃你的?” 简清溪向着他声音的方向微微福了一福:“父亲深谋远虑,女儿和阿姐加在一起也是算不过的。女儿们是父亲生养,自然也任凭父亲大人驱驰。父亲兄弟是女儿们的依靠,从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 简成岷一言不发地盯着她的脸,若是简清溪目能视物,必定会觉得这目光好似毒蛇吐信。只是她瞧不见了,所以唇角依旧挂着温柔的笑意,看起来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第 11 章 自简家离开,段晚宁便马不停蹄回了分舵,准备翌日上京的事宜。 尹青菖敲门进来,行过礼便直奔主题:“那刘通按门规当处极刑,属下已废了他武功,命人将其送回长老会,由诸位长老问罪处置。只是还有一事需请小姐示下,那简寒溪,要如何处理?” “简寒溪不是勾结刘通的人,只关她在这里,且看简家下一步想如何吧。他们若是救人,不必太过阻拦。”段晚宁放下手里一件衣服道:“至于那刘通,他的事先不要声张,送回长老会要用其他名目,到了之后立即严密关押,务必细细地审问清楚。他是楼中老人,对春意楼一切都十分熟稔,我担心此事绝不简单。” 尹青菖有些吃惊,想了想问:“小姐是觉得,冷霜也是他们其中一步棋?” 段晚宁罕见的神色沉凝:“我只想知道,他们,究竟是谁。”她右手微微蜷曲,在桌案上轻轻敲着,“若真是我担心的这样,那便是有人处心积虑盯着春意楼。”师父死了才不到一年,那幕后之人就忍不住出手了,偏她又在此时要进京行事,莫非…… “青菖,你去查一查京里的消息是如何传过来的,还有昌国夫人的病究竟是怎么就恶化了的?”她想了想又说,“刘通既然都能背叛春意楼,是不是咱们楼中早就不干净了。”甚至,她还有句话没说,照此推想,师父的死恐怕都不那么简单了。 尹青菖暗暗心惊,思量片刻道:“小姐若真有此担心,依属下愚见,不如将此事交给出春风堂细细查看,章剑铭是信得过的。” 段晚宁摇摇头:“章剑铭信得过,但他手下的人呢?你主理西南各分舵,对刘通的背叛依旧毫无察觉。” 尹青菖心下一惊,忙跪倒请罪:“属下失察,请楼主降罚!” “你起来。”段晚宁道,“人心难测,防不胜防,现在怪你也没用。你叫章剑铭回一趟龙谷,亲自挑选一批得用的新人,查这件事务必要他亲自督办。” “是!属下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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