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阴沉,今天没有日光,萧蕴龄无从辨别时辰,但她知道自己在沈策这里已经耽误了许多时间。 萧蕴龄心中不甘,她从床上跪坐起身,伸手揽着沈策的脖子,悲伤道:“你在赶我走,方才我昏迷了很难受,你也不管我。” “我怎么管你。”架子床的围栏支撑着他们二人的重量,让萧蕴龄愈发得寸进尺,几乎将自己完全靠在他身上。 “你抱抱我呀。”她凑近他,嘴唇似无意擦过他的下颌,在他耳边轻声道:“像上次一样。” “我回去找了些书,知晓了我洞房是何模样。”萧蕴龄越说越委屈,“他会像你一样,用他的手触摸我,难道我要忍受王万利对我做那些事吗?我好恶心。” “萧蕴龄,是你选择了他。”沈策提醒她。 萧蕴龄别开眼,他戳破了事情的真相,让她感到难堪。 姨娘让她嫁给王万利,她不愿意当然可以拒绝,她身上流着姨娘的血,可她另一半的血来自誉王,她的身份与父亲息息相关,即使再落魄,也不会被失宠的姨娘拿捏。 是她自己半推半就,无法摆脱姨娘对她的控制。 她贪心卑劣,又要让姨娘对她满意,又不想嫁给姨娘为她挑选的王万利,表面上对王万利试图亲近,内心却又抗拒着他。 可她有什么错,她只是想要过得好一些。恰巧王万利是一个小人,她那些隐蔽的不能为人知的计划便可以放心地推行。 “姨娘对我不算很好,可是她为我牺牲许多,她为了生下我伤了身体,因此我是她唯一的孩子。”萧蕴龄难得说了真心话,“即使现在他们都不喜欢我,可是我来到这个世上,是被期许的。” 她不能背叛姨娘,如果连姨娘都离她而去,她的从前便不再剩下什么痕迹,这会让她觉得自己很可怜。 “你能不能帮我?”萧蕴龄鼓起勇气问他,“如果我怀孕了,就不用和他同房,他也会因为孩子而看重我。” 所以,他成为萧蕴龄新的选择吗? 菟丝花攀附着其他树木的枝干,汲取它们的养料,躲在宿主的枝叶下娇弱生长,而谁都可以是她的宿主。 沈策长久地无声地盯着她,在萧蕴龄颤颤巍巍的目光中,冷声道:“不行。” 萧蕴龄羞愧的泪水滴落在他领口,她紧紧抱着他,“你答应了要保护我。” “萧蕴龄。”他居高位久了,便不满其他人违抗他的决定,“你不能既要又要。” 他看着娇弱的女郎目光怔怔地松开手,她面色羞红地跪坐在锦被上,帷帐随着她的离开落下,朦朦胧胧掩盖着她的身形。 沈策离开了,毫不留情地远离身陷囹圄的她,门扉打开又关上。 萧蕴龄抬手擦去眼角的泪水,她总喜欢拿眼泪当做手段求取他人同情,但她独自一人时却很少哭泣。 算计失败了。 萧蕴龄心中可惜,她不知道自己何时触了沈策的逆鳞,让他对她耐心全失。她对沈策所知甚少,几乎都靠着偶尔几次来往和传闻揣测他的心理。 另想其他方法吧,萧蕴龄疲惫地抱着被子。 沈策说得倒是没错,她不能既要又要,如果他不愿意帮助她,她只能拒了和王万利的婚约。
第30章 “五小姐, 先将药喝了吧。”吴百山敲门进来,他将药放在桌面上,屏风之后, 少女已经安静了许久。 “嗯。”萧蕴龄声音中浓重的鼻音, “多谢吴管家。” “应该的。”吴百山嘱咐道:“温度刚好, 趁热喝吧。” 他说着将一只白玉素簪放在一边, “您的玉簪也放在桌案上了。” 吴百山想起沈策将簪子丢给他的神情, 怒意被掩盖在寒冷的冰面之下。 他不赞成地摇摇头, 丛林的猛兽与家养的宠物不同,怎么能用弱肉强食的那一套法则要求五小姐。 萧蕴龄踩在冰冷的地砖上,她将帷帐勾起,并将被子折叠放在一旁,一切恢复成完好的模样。 她的额头仍然带着热意, 扶着屏风晕晕沉沉地走出来,吴百山已经离开,周围除了她沉重的呼吸声便没有其他声响。 将药端起喝完,萧蕴龄原地坐了一会儿,总算恢复了些许精气神,她终于有心思注意桌面上熟悉的簪子。 白玉簪子的尾部如水波纹弯起,簪身无其他修饰,这是陈实死去那天, 她落在他尸体旁边的玉簪, 它沾了陈实的血, 令她不敢触碰,因而被沈策带走了。 她原以为这支簪子早已被沈策丢弃, 没想到又回到她的身边。 萧蕴龄拿起它,将它插在发髻中。 沈策将这支簪子还给她是什么意思?暗示她软弱便只会碰到陈实之流, 还是想与她完全划清界限,因此他不想留有她的东西。 她得问清楚。 吴百山候在院子中,萧蕴龄一开门便见到他在编织花环,姹紫嫣红的各色花卉被他汇聚成精美的头冠。 “吴管家,他在哪里?” 吴百山知道她在说沈策,伸手指了指书房,萧蕴龄与他道谢,便见他又低头专注手中的花冠。 萧蕴龄提着裙子走到那扇禁闭的门,她叩响它,听得从里面传来冷冰冰的一句:“何事?” 她在书房外询问吴百山的声音没有刻意放低,沈策知道是她。 “沈将军,我有事与你说。”萧蕴龄侧耳听着书房之内的声音,在她声音落下后,有纸张翻过的声响,独独不闻沈策的回应。 风拂动她的衣袂,灌入她的手臂,令她感到寒凉。 她等了片刻,只能听到屋内翻书的声响,萧蕴龄无助地看着吴百山,他只对她摇摇头,如果沈策不想见她,吴百山不能擅自做主。 乌云层层叠叠密布在穹顶之上,仿佛下一刻便要塌下,风雨欲来,萧蕴龄心中无奈,“你气消了我再来找你。” 她再回望了一眼书房,抬脚离去。 当务之急,是和姨娘说明王万利的品行,取消与他将要到来的婚姻。 她们都被欺骗了,王万利根本不是表现出来的那般品行端正,他不是可托付之人。 出了院门,萧蕴龄沮丧地走在通往假山的小径上,掉落在地的木兰花被裙摆轻轻扫过,飘起淡淡清香。 “五小姐!” 身后焦急的跑动声传来,萧蕴龄停下回头,是吴百山,她目光期盼地看着他跑来,直到看到他手中拿着的油纸伞。 “五小姐,快下雨了,带把伞吧。”吴百山贴心道。 “沈将军没有话和我说吗?”萧蕴龄神情失落地接过吴百山递过来的伞。 吴百山回忆早些时候沈策的询问,补充道:“五小姐是否知道是谁给你下药,主子让我问问你。” 萧蕴龄握紧手心桐伞柄,她藏在身上的泛黄纸张包着难以启齿的药物,是她准备给大夫分析成分的。 只是她改变注意了。 “我不知道。”她摇摇头,耳饰随着轻轻摇晃,落下的袖口遮掩紧握的手掌。 - 王万利一直守在外边,他藏身与假山之间的洞穴中,借着枝叶间的缝隙观察院子门口。 院门打开,蹲在地上的萧蕴龄被人抱起,她被男子的背影遮挡了大部分身形,月白的裙摆沿着他的臂弯垂落,衣角的兰纹如鱼尾摆动,露出脚上一双小巧的绣鞋。 随着砰的一声,大门关上,遮住他窥探的目光。 他心中有着隐秘的激动,让他眼睛中泛着亢奋的神色,又因未婚妻即将委身其他男子身下而感到被背叛的愤恨。 王万利蹲得双腿发麻,夹杂庆幸与怒火的心绪随着时间推移逐渐归于平淡,这不正是他娶萧蕴龄的原因吗? 一位出身高贵见过世面的美貌妻子,能帮他和许多人牵线。 萧蕴龄目送着吴百山离去,从树上落下白色的花瓣沾在她的裙摆上,随着她走动而掉落。 忽然,她看到了靠在假山边上的熟悉面孔。 他如往常一般满眼爱意与珍惜地注视她,仿佛前一刻他们还在赏花,还在为成为夫妻而习惯对方存在。 萧蕴龄脸上还带着虚弱的病气,她无视着从他身边经过。她疲于与他生气,不愿意在花时间在他身上。 王万利伸手拦住她,萧蕴龄看着横亘在自己身前的手臂,湛蓝的衣袖沾染了假山上的尘土,细碎的沙尘让她难受地别开眼。 “龄龄,你身子如何?” 他脸上浮着熟悉的笑容,温柔耐心,像一张人皮面具焊在他脸上,已经与原本的血肉融在一起,分不清哪部分是他真实长出的骨肉。 萧蕴龄听得出他言语间的暗示,她冷下脸,“别这么叫我。” “我知道你生气,但我是无奈之举。”他苦恼着脸,五官端正的面容此时显得虚伪非常,“我不过一介普通商人,沈将军看上你了,我如何反抗,我一直在院子外等着你,担心他伤害你。” “你还在为自己找借口,分明是你想要讨好他,此时却污蔑是他与你争夺,沈将军与你不同,你不必揣测他。”萧蕴龄被他的无耻气笑了。 她言语间对沈策的维护令王万利嫉妒。 “我真是不得已,龄龄。” “今天是沈将军,以后如果有其他比你位高权重的人,你也会没有骨气地将我献上。” “我不会。”王万利辩解着。 “你会的。”萧蕴龄盯着他,笃定道:“你王万利为达目的,什么侮辱都可以忍受,任何人你都可以献出。” 风吹动他的衣袖,萧蕴龄退后一步避开被扬起的袖子触碰,她忍着恶心,客气疏离道:“我们的婚约结束了,你请回吧。” 王万利不被她激怒,他忽然大笑起来,笑声愉悦,令萧蕴龄侧目,他看着一脸高贵不容侵犯的未婚妻:“龄龄,你过于天真了。” 见萧蕴龄仍然敌视着他,他继续道:“这场婚约,是我与姑母决定的,你有什么资格说结束。” 萧蕴龄来不及思索他的话,便被他忽然凑近的身体吓住。 王万利向前靠近萧蕴龄,伸手去抓她的手腕。 萧蕴龄敌不过他的力气,手中的油纸伞摔落在地,扬起一阵尘埃。 她的手腕立即被抓握出几道红痕,在白皙如雪的肌肤上异常明显。 王万利盯着被他作弄出的痕迹,目光逐渐从她脸上扫过,停在她的衣领。 姜黄的丝线绣着迎春花,蔓延在月白的布料上,从衣领往下生长,勾勒秾纤合度的曲线。 他冷笑一声,在萧蕴龄的挣扎中大手捂住她的嘴巴,拖着人往假山中去。 萧蕴龄被抵在洞穴的墙壁上,王万利高大的身影挡住了从穴口照入的光亮,阴暗中他向她靠近,一手捂着她的嘴,一手不顾她的挣扎要来扯她的衣襟。 “那个人是不是他?”他急切地想要知道他们在那么长的时间里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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