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琴瑶傻眼了,她怔怔道:“她的模样我记得,但我不会画呀。” “……” 世家千金自幼习得琴棋书画,可琴瑶一介孤女,因为要看医书,最多做到识文断字,其他就太难为人了。 “那你……要怎么找你师姐?” 琴瑶信誓旦旦,“我知道她的名字,叫琴婉!” “……” 宁锦婳和叶清沅对视一眼,互相看到了对方眼里的无奈。 到底救儿心切,宁锦婳决定先稳住眼前的少女,“琴瑶姑娘。” 她斟酌着词句,“你说的……嗯……太模糊,世上同名同姓之人何其多,仅凭一个名字找人,犹如大海捞针。” “不过我夫尚有些权柄,家父与户部尚书且有些交情。你若真能治好我的宝儿,我当竭尽全力,为你寻找令师姐。” 琴瑶眼前一亮,当即拍板道:“那事不宜迟,我们快走罢!” 琴瑶心里高兴,这是她下山以来第一次得到这样郑重的承诺。世人皆愚昧,以貌取人者甚多,都不信她能治病救人,要不是她靠着一路采药换钱,说不定得流落街头。 还好还好,王妃娘娘慧眼识珠,不过她长得好美啊!是她下山以来……不,这辈子见过最好看的女人!见到她,她总算明白为什么师父能为一个女人终身不娶,若是嫣夫人长成这般,她能理解师父了。 …… 宁锦婳一路说了宝儿的情况,是以琴瑶一进来,并未像其他郎中一样把脉问诊,而是掰开宝儿的嘴巴看了许久。 “琴瑶姑娘,可能治?” 宝儿很乖,别人怎么弄他都不出声,宁锦婳既心疼,又担忧得不到满意的答案,一颗心像被放在了油锅里,反复煎熬。 大约一炷香时间,琴瑶放开宝儿,看向宁锦婳,“能治。” 尚未来得及高兴,她又道:“不过需要时间,慢则三五年,快……也要两年了。” “两年……” 宁锦婳喃喃道:“两年……好,好,只要能治好,多少年我都等得起。” 五年、十年都行!她不求宝儿聪颖伶俐,只要他康健,能说话,足矣。 琴瑶秀美的脸上满是严肃,“美丽的王妃娘娘,我有两件事需要告诉你。” “小公子的病症很奇怪,他并不是被人特地下毒暗害,反而像一个……巧合?” 她皱着眉,尽量用通俗的语言给这两个门外汉解释,“这么说吧,如果是特地下药,我倒可以按症施方,很快。但小公子身上中的药……我并不把它成为‘毒’而是药,因为寻常人吃了可能一点儿事没有,只是他太小了,阴差阳错,才有了如今的结果。” “他的病症没有前例可考究,医书上也找不到,所以更加复杂。我也不能保证三年、或者五年后,一定能治好小公子。” 宁锦婳心下一沉,却听琴瑶又道:“还有,区区几年我等得起,但我师父等不得。我下山本就为了找我师姐,了却师父夙愿。我留在这里医治,您得信守承诺,先帮我找人。” 世上之人千千万,仅凭一个名字,人不一定能找到。而且过去这么多年,对方还在不在人世尚未可知。 琴瑶也说了,她也不一定能治好宝儿。 这看似是一场公平的交易,但琴瑶的时间太久了,她空口白牙几句话,无法让宁锦婳付诸信任。她不能拿宝儿开玩笑。 凌厉的目光扫向琴瑶,她问:“给我一个相信你的理由。” 琴瑶定定看了她半天,冷不丁道:“王妃生育过两个子嗣,第一个时间大概在六七年前?难产,身子现在还未调养好。” 要是她在,帮她调养好身子不过举手之劳。 宁锦婳淡道:“这些陈年旧事,稍微一打听便能知道,不足为奇。” 琴瑶苦恼得挠了挠额头,又道:“您近来感染过风寒?且心事不畅,郁结于心?” 宁锦婳不为所动:“这些府里的下人也都知道。”她每一次生病都闹得沸沸扬扬,甚至惊动宫里的太医。 “那……那您房事是不是有些频繁了?亦或王爷天赋异禀?我观您脚步虚浮,总在扶着腰身……” “够了!” 大庭广众之下私密之事被大剌剌揭开,宁锦婳面上薄怒,没好气道:“除了这些,还有呢?” 瑶琴瞪着无辜的大眼睛,绞尽脑汁又说了几条,全中。甚至不用切脉,把一旁丫鬟仆妇的病症都说得八九不离十,暂时打消了宁锦婳的疑虑。 兴许真是个世外高人? 宁锦婳缓和了神色,道:“好。今日你就搬进府内,其余你不要管,只一心医治我儿,需要什么药材尽管开口。” “一言为定!” 琴瑶圆圆的眼睛笑成了月牙,她看着一旁安静的宝儿,长得粉雕玉琢,白嫩可爱。可惜…… 她目光流露出怜悯,“王妃娘娘,我一定竭尽全力!” 书到用时方恨少,琴瑶此刻才恼恨自己学艺不精。要是师父在就好了,师父那么厉害肯定能治好,不用等三年五载。 宁锦婳投桃报李:“至于你师姐……‘琴’姓是一个稀罕的姓氏,我托户部尚书查一查,兴许会快些。还有别的吗?你师姐高低胖瘦?年岁几何?美丑与否?脸上可有胎记或者可辨认的痣,说得详细点儿。” “啊?” 琴瑶沉默一会儿,慢吞吞道:“她不高不矮,不胖不瘦,不美……也算不上丑吧?脸上没什么特别的痣。年纪……大概跟娘娘您差不多,二十有余。” “还有,她不姓‘琴’”“我们都是师父抱养的孤儿,跟师父姓——‘舒’。”
第46章 第 46 章“舒?” 宁锦婳心里划过一丝怪异,因为某个人,她对“舒”这个姓没有半分好感。她淡淡道:“好,我记得了。” 在无数人束手无策的时候,琴瑶的到来给了她心里慰藉,像无尽黑暗中的一缕曙光,让她暂得喘息。 宁锦婳吩咐道:“来人,把婳棠院收拾一个房间出来,自今日起,琴瑶姑娘就是府里的贵客,一应吃穿用度不可怠慢。” 下人齐声应诺。琴瑶眼睛亮亮地,亲昵地挽住她的手臂,“王妃娘娘,你真好……欸?” 她忽然面色一凝,迅速执起宁锦婳雪白的腕子,久久不说话。 叶清沅疑惑道:“琴瑶姑娘,可有什么不妥?” “王妃娘娘,您是不是之前曾得过……不对呀……” 琴瑶秀丽的柳叶眉揪成一团,神色十分纠结。 片刻,她把宁锦婳的手腕放下来,她力气并不大,但架不住宁锦婳肌肤娇嫩,一会儿功夫,雪白的肌肤上印着几个清晰的红指印。 “可能是我诊错了吧。” 琴瑶满怀心事,丝毫没有发现自己方才造成的后果,宁锦婳还有事要忙,让下人带着琴瑶先行休息。 她要在百忙之余抽空打点行装——为她即将远行的夫君。 随着过完十五,年味儿逐渐散去,街上小贩也支起摊子开始新一年的营生。陆寒霄回京已经满一个月,他必须得走了。 无论是滇南的事务,亦或霍家军的虎视眈眈,京城绝非久留之地。 钰儿身为世子无法离京城,宝儿如今又是这副模样,宁锦婳不可能让陆寒霄把宝儿带走,没由来地,她心里蓦然升起一股怜惜的情绪。 不是对病弱的宝儿,而是对那个似乎无所不能的男人。 他好像一直都是孑然一身。 当年孤零零一人踏上前往京城的路,一年前又独自回到滇南,如今他妻、子俱全,回程的路上,依然是茕茕孑立,孤苦伶仃。 在旁人眼里,镇南王是个强大、冷漠、威严的狠角色,就算陆钰对这个父王也是敬畏多过孺慕,在这个世上,只有宁锦婳一人真心实意地心疼他。 即使他那么可恶,她永远对他狠不下心。 …… 陆寒霄此行带了不少兵马驻扎在城外,临行前夕,他总是早出晚归、十分忙碌。这个节骨眼儿,宁锦婳不想拿别的事叨扰他。 谋害宝儿的凶手,始终遥遥无期。 宁锦婳一边挑拣着衣物行囊,一边在心底暗忖:今晚回来要不要问他,究竟有没有眉目……算了,他那么忙,正事要紧,等这段日子忙过去,她可以自己查…… 不知碰到了什么,宁锦婳忽地眼前恍惚,一封空白的信笺从面前飘过,散落在地上。 她弯腰捡起来,抽出里面的信纸——“和离书”三个大字瞬时映入眼帘。 这是她一年前亲手所写,短短一年发生太多事端,如今在再看到,竟有种沧海桑田、物是人非之感。 宁锦婳明艳的眼眸中思绪万千,泛黄的宣纸上写满了簪花小楷,她一字一句读着,不由摇头失笑。 里面的内容并非“一别两宽,各生欢喜”这类寻常话,而是字字含怨,恨不得啐对方一口,此生再也不见,可见当时她心中多大的怨气。 世事无常。 她小心地把这封字字凌厉的和离书折起来,塞回信封里,准备找火折子燃了。当时未曾拿出来,如今更没有存在的必要。 正在此时,抱月慌慌张张撞开门,“主儿——”“宫里……宫里来人了!” “宫里?舒太妃?” 宁锦婳的心神顿时被夺,她放下信笺凝神道:“可有说具体的原由。” 抱月摇摇头,气都没喘匀,“来传话的是舒阑宫的掌事姑姑,说话滴水不漏,奴婢未曾从她那里套出话。” 宁锦婳:“……” 若是抱琴她还能有几分信心,抱月……不被人套话她就谢天谢地了。 抱月还不知宁锦婳心中的腹诽,她担忧道:“这可怎么办呀,那位……可是第一次唤您,恐怕来者不善。” 抱月这个粗性子能察觉到的事,宁锦婳当然知道。 这些年,从来都是她千方百计递拜帖,希望进宫见陆钰一面,宫里那位端着高高的架子,每次都轻飘飘地把她挡回来。 今日主动传唤,事出反常必定有妖。 抱月忧心忡忡:“要不……您先装病推了?奴婢去请王爷回来,王爷一定有法子……” “装病?” 宁锦婳凉凉道:“宫里随便派一个太医过来,就坐实了你主子我的欺君之罪。” 皇权至上,她区区一个王妃,岂敢愚弄宫中的太妃娘娘。 宁锦婳唇角扯出一抹冷笑,“既然是宫中懿旨,我当走这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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