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答应她一个晚上就会回去,可是现在都三天了还是没有回去,他不信守诺言,肯定会惹得她生气了。 也不知道她最近吃好睡好,又是否会想起过他。 沈亦泽想到大哥交代的事,难得没有生气,而是眼神饱含怜悯,“你这一次猜错了,要你们和离不是我们的意思,是宝珠的意思,你的名声已经臭了,难道还要连累宝珠跟着你一起受罪吗?沈归砚,做人不要太自私。” “你要知道宝珠贵为盛国公府小姐,又是圣人亲赐的永安郡主,而你,只是一个科举作弊的小人,一个注定秋后处斩后满身骂名的人,这样的你,如何配得上宝珠。”像他这种阴沟里的老鼠,只配回到他该回的地方,比如城外的乱葬岗,鬣狗秃鹫的肚子里。 “你什么意思。”手指捏着草编兔子的沈归砚眉心一跳,有种不好的预感,更多的心里感到一阵没由来的恐慌。 沈亦泽很欣赏他这副模样,笑得格外开怀的取出一张叠得四四方方的纸,随后施舍般扔在他面前,“这是宝珠亲手给你写的和离书,你要是识趣点就快点签了吧。” 听到“和离书”三字的沈归砚浑身血液倒流,像是有人在用刀子生剜着他的心。 只是一眼,他就认出了上面的迹的的确确出自宝珠之手,上面的,《和离》《一别两宽,各自欢喜》更是直接刺红了他的双眼,一口猩甜涌到喉间,眼前阵阵发黑。 “你识趣点就快些签了吧,无论对你还是宝珠都好。宝珠现在就在大理寺外,等着和离书,好放她自由。” “我告诉你,我就算是死,都不会签下和离书。”双眼赤红,左手不受控制痉挛的沈归砚捡起那张和离书,咬着牙,毫不留情的把它撕了个粉碎。 只要是宝珠的意愿,无论任何要求他都能无条件支持,除了她妄图想要逃离自己身边! 这和离书他不会认,也休想他认!! 沈亦泽却心情极好地勾起唇角,又拿出好几张誉写着和离二字的纸张纷纷扬扬的扔在他脸上,“你就算是撕了这一张,还有很多张,你想撕多少撕多少。” “宝珠来之前,可是千叮万嘱一定要让你把和离书签上,还她一个自由身,我的好弟弟,你死了就死了,为什么还要累及宝珠的名声,你可真是个自私的小人,像你这样自私恶毒的人就不配来到这个世上,你要是早就死了该有多好啊,还回来做什么,我们全家可都不欢迎你,你明知道我不欢迎你还回来做什么。” 沈归砚很是平静的捡起扔过来的纸张,薄唇相讽,“我是小人你们又是什么,披着层虚伪皮的君子,什么君子,不过是可笑的真小人罢了,你们不是小人,又怎么会做出逼亲弟和离的事。” “你们沈家不欢迎我,就以为我愿意死皮赖脸的回到你们沈家不成,也就只有你这种废物才会把所谓的父母亲情看重,世子之位当成宝,你眼中的宝,对我来说根本不值一提,因为我想要什么,我会凭借自己的双手得到,而不是像你一样等着别人施舍,活得像条跟在后面捡骨头吃的狗。” 被嘲讽原本世子爵位应该是大哥,结果大哥因为意外,导致双腿不良于行才得以成为世子的沈亦泽拳头攥紧,手背突出青筋,瞧他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的嘴脸,铁青着脸,“你骨头倒是硬,不知道那么硬的骨头能撑到几天。” 沈归砚丝毫不惧,而是仰头和他对视,极具嘲讽,“你放心,就算等你哪日尸体烂臭了烂了长蛆了,我都会活得好好的,不但活得比你们好,还会和宝珠拥有可爱的孩子。” 因为他就算是死,他都不会放手,更不会孤零零的留下她独自面对这人面兽心的二人。 沈归砚不关心对方在恼羞成怒之下是什么时候走的,只是视线落在撕碎了扔在地上的废纸上,一口腥甜再也压不住的从唇边落下。 他发现,他是真的彻彻底底栽在这个名叫沈宝珠的女人身上了。 一开始以为对她的喜欢不过是年少的偏执作祟,日积夜深生出的yu望。 他把所谓的执着误以为是爱,可随着相处,他能清楚的发现并非如此,他对她不但是年少求而不得的执念,更是深入骨髓的欢喜。 怎么办,才几天不见,他就想得她要发疯。 想要见她,亲她,把她牢牢的扣在怀里,告诉她。 ——他很想她,想得连骨头都疼了,以至于他的耳朵都出现了幻听。 “喂,姓沈的,你还活着吗。” “你该不会死了吧?”少女清甜软糯的小细嗓像一盅刚蒸出炉的香甜桂花糕,袅袅着香甜得令人迷醉的香气。 指尖微动的沈归砚以为是自己在做梦,要么是因为太过于想念她,才导致自己都出了癔症,要不然怎么会看见她出现在阴暗潮湿的天牢里,此刻正站在自己面前。 宝珠见自己喊了他那么多声,他都不见半分反应,心下咯噔一声,坏了,他该不会是受不了刺激,傻了吧。 可是他身上又没有什么用过刑的外伤啊,难不成是他们阴暗的用了她肉眼看不见的暗伤,要知道大理寺审人用的小手段可阴险得很呢。 自己喊了他那么多声,对方都没有半点儿反应的宝珠立马紧张得不行打开食盒,从里面拿出一个甜馒头砸向他脑袋,“喂,沈归砚,你还活着吗,要是还活着你就吱一声啊,一声不吭你想要吓死我是不是。” 直到被包子砸中后的沈归砚才真的确信,她是真的出现在了自己面前,可他又生怕他一个眨眼,眼前的人又如镜花水月,一碰就碎了。 越是珍惜不敢触碰的东西,越是不敢直视相对。 “喂,你还没死就动下眼皮也行啊。”这时,宝珠的第二个馒头也砸了过来,微颤的嗓音里藏着连她本人都没有注意到的害怕。 黑与灰二色的监狱里,穿着件嫩黄色缠枝袄子,下搭柳叶色白纹昙花马面裙,因为天冷,外面罩了件白底绿萼梅披风,整个人鲜嫩得像春日枝头里的一簇迎春花,娇艳又鲜活。 她的出现,明媚又张扬的驱散了整个监狱的阴冷。 “宝珠,是你吗。”他因为许久未曾进水,嗓子透着粗葛的沙哑,像是指甲划过粗糙的草纸,刺耳至极。 “当然是本郡主,除了本郡主人美心善愿意来看你,还能有谁啊。”宝珠见他没死,庆幸得拍了拍胸口。 看他除了呆了点儿也还行,又见他盯着自己不放,恼羞地又从食盒里取出一个馒头砸过去,结果手刚摸到馒头,眼睛又接触到他因为长时间没有进水,导致都干涸龟裂起皮的一张嘴。 原先摸向馒头的手伸向了还温暖的鸡汤,以及冬儿神秘兮兮说完后塞//进来的水囊,心理有些不是滋味,“你先喝点水吧,你要是在不喝点水,本郡主真担心你没说几个字,就被渴死了,这坐牢的人都还没被判死刑呢,怎么就不给你吃的喝的,该不会是打算把你活生生饿死吧。” “宝珠对我真好。”沈归砚接过她递来的鸡汤和水囊,鸡汤清透鲜亮,刚一打开,整个监狱里都弥漫着浓郁的香味。 长久没有进食的肠胃并不适合吃太油腻的食物,鸡汤却是个例外,滋补又养胃。 沈归砚端起鸡汤喝的时候,宝珠就蹲在边上,单手撑着膝盖瞧着他。 他们相处也有很长一段时日了,这还是她第一次瞧见他如此狼狈的模样。 突兀间,宝珠想到了和沈归砚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是怨他功课做得比晋王哥哥好,抢了晋王哥哥的风头。 那个时候她就很生气,一个贫民哪里比得上晋王哥哥,指定是他背地里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她身为晋王哥哥未来的王妃,理应要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 结果这一教训,居然给自己惹来了麻烦,直到现在,她都仍在后悔当初为什么要找他麻烦。 但凡她那天没有为晋王哥哥出气,说不定他也不打算回沈家,自己也不会因为假千金的身份被人嘲笑。 “可是我的脸上沾了东西,所以夫人才一直看着我。”一碗鸡汤下肚后,沈归砚的气色都变好了几分。 最开始的漫天喜悦褪去后,他剩下的只有无尽的,蔓延至骨头缝里的恐慌,她出现在这里,是不是想要跟他和离。 因为他不同意,所以亲自来找上他。 她明知道只要是她的要求,他都不会拒绝,唯独和离这件事绝对没有可能,他也不允许。 沈归砚生怕她下一句就要从嘴里吐出他最不愿意听见的字眼,当即过河拆桥的冷下脸,“你知不知道天牢这种地方不适合你来,听话,快点回去。”
第51章 自己好心来看他, 结果还被嫌弃的宝珠生气了,“喂,你这个人有没有一点儿良心啊, 本郡主好心好意来看你,你就是那么对待本郡主的, 不说一声谢就要赶人, 看来本郡主还真是来错了, 一腔好心当成了驴肝肺。早知道你是这种人, 这鸡汤本郡主就是倒给外面的狗喝我都不给你喝。” 天底下怎么会有像他那么讨厌的人啊! 沈归砚亮起喝得干净的碗, 扬起眼梢,全是得意, “晚了, 因为我把它喝完了。” 许久没有进食的肚子灌进一碗热腾腾的鲜美鸡汤后,四肢百骸都游走着一股暖意。 比鸡汤更让他感到幸福的是送鸡汤的人。 嫌食盒重把它放下来的宝珠气呼呼地瞪了他一眼,尤嫌不解气的上前踹了几脚铁栏杆,“本郡主看你这样,想必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亏我还担心你死在里头了。” “所以宝珠是因为担心我,才来看我的。”此刻胸腔里那颗心脏在雀跃跳动着的沈归砚紧张得连呼吸都屏住了,水澹澹的一双桃花眼一瞬不瞬的盯着她,渴望能从她的嘴里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宝珠不明白他什么毛病,但是不影响她傲娇地否认, “本郡主才不会担心你,只是想要过来看你死了没有,要是死了就大发慈悲的帮你收一回尸, 省得你尸体发臭烂在里面,连最后一点儿体面都没有。” 她心口不一的解释, 彻底把沈归砚压在心口的那块磐石给彻底击碎,胸腔剧烈震动中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一笑,当真如朗月入怀,举灿若霞。 他的宝珠,真是能一眼望到底的可爱。 宝珠不明白他好端端地怎么笑了起来,还笑得莫名其妙,“姓沈的,你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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