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知她来找自己不是为了和离,说不定连和离一事都不知道的沈归砚很是严肃的纠正她的话里的称呼,“夫人应该唤我夫君才对,我并非是在笑夫人,只是见到了夫人太高兴了,从而发自肺腑的愉悦。” 耳朵臊得发红的宝珠自认凶狠的瞪他,“本郡主想怎么叫就怎么叫,要你管啊,你还高兴?刚才又是哪个让我快点走得。” 她自认为的凶狠落在沈归砚眼中,嗯,怎么形容呢? 见过小猫心口不一又炸毛的模样吗。 见他还有个逼脸在笑的宝珠磨了磨牙根,抬脚就往外走,“本郡主看你没事得很,就先出去了。” 早知道她就听大哥的话不来了,这里阴森可恐,旁边那些囚犯看她的眼神让她很不舒服,她回去后一定得要用柚子叶泡澡驱驱晦气才行,要不然不小心沾上了什么脏东西怎么办。 她转身之际,沈归砚却喊住了她,问:“宝珠,你信我吗。” 气呼呼的宝珠转过身,就听到了他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只觉得莫名其妙。 沈归砚又一次重复,“你信我没有作弊吗。” 他语气虽镇定,实际上手抖得不行,嘴唇紧抿着不让自己泄出半丝紧张,周围轻柔的空气在此刻竟压得连呼吸都要不畅。 其实他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连他都不知道想要求的是怎样的一个答案。 明知道答案无可为,仍是义无反顾的问了出来。 滴答,滴答。 不知何处有水滴滚落,持续敲打着人心底最柔软的一方天地。 宝珠潋滟水润的鹿眸微微瞪大地望向他,随后缓缓地点了下头,语调不重,可落在沈归砚的心头犹如千斤沉,一下又一下,砸得他身体因兴奋而酥麻,心脏像被人不轻不重的捏了一下,又酸又胀后落入温泉池里。 “虽然我不喜欢你,甚至一开始很讨厌你,讨厌到巴不得你去死,但我相信你,你不会作弊。”如果不信他,她也不会去找人帮他。 大哥那天说的话虽然有道理,可她私心里觉得他应该没有那么笨,什么时候作弊不好,偏要在科举上作弊,还作弊成了第一。 就算是天底下最大的笨蛋,也不会那么干的吧。 宝珠以为他是担心自己出不去,决定大发慈悲的安慰他一下,“我找了大哥和二哥帮忙,你放心,你很快就能出来的。” 说到这,宝珠很是信誓旦旦的挺直了腰杆子,毕竟大哥和二哥都答应了,说明这件事肯定很快就会解决了,她也不用在整日里提心吊胆,生怕哪一天他就嘎了。 他嘎了不要紧,要紧的是她要背负那个难听的罪名,她表示不开心。 眼见在里面待的时间够久了的宝珠把带来的食盒往铁栏旁推过去,瞅他看起来没有什么大碍,里面的气味又实在难闻,便说,“我出去了。” “宝珠。” 宝珠转身之际,又一次听他喊了她的名字,顿时有些不耐烦了,“你这个人怎么回事,怎么还没完没了啊,有什么话就不能在前面一次性说完,非得在本郡主转身的时候说。” 自知理亏的沈归砚没有辩解,而是含笑地望向她,郑重其事的说,“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宝珠闻言翻了个白眼,“我还以为你要说的是什么呢,结果就是这句话,你说这句话恶不恶心啊。” 喜欢她的人那么多,她又不是差他一个人的喜欢。 “我不认为恶心,因为它代表的是我的肺腑之言,我很高兴遇到你,也很幸运的娶到你。” “你等我,我很快就会出来。”不是戏言,而是对她的承诺。 直到依依不舍的目送着那抹明媚得能召唤春天的嫩黄迎春花离去,兀自沉默了好一会儿的沈归砚才打开她带来的乌木食盒。 食盒最上面一层放的是四色果子,中间几层放的分别是桂花酱板鸭,米饭,炒素菜,烟笋炒腊肉,还有一盅蒸蛋,蒸得水润嫩弹的蒸蛋中间还撒了黑芝麻点缀,不知是甜还是咸。 食物底部用炭火煨着,等他从里面取出来时,仍是温热的。 她舍得把自己爱吃的菜分给自己吃,怎么能不叫做心里有他。 盘膝坐在地上的沈归砚目光温柔的注视着这些菜,似乎要透过这些菜,看见她咬着手指头纠结的小模样。 两指并拢拈起糕点刚吃了两块,走廊的尽头又一次传来了脚步声,这一次的脚步声来得比前面两次都要急促。 今天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日子,一个两个都偏爱这里头钻。 “沈哥哥是我,我是苒苒。”一袭月白织锦兰花裙的宋苒提着食盒,眼眶微红的站在铁栏外,犹如风雨中的一株纯白茉莉花。 美人含泪,总是惹人怜爱。 “宋哥哥你受苦了,都怪我,苒苒应该在早一点过来看你就好了。” 沈归砚对于美人为自己落泪却是极为冷漠,还带着一丝不解,“在下还没死,郡主不必如此,就算在下真的有什么,也和郡主没有任何关系,还请郡主不要总是说一些惹人误会的话。” 他其实想把话说得更直白一点,我和你又不熟,你到我面前哭什么哭啊,晦气。 闻言,身形一颤的萧苒难过得泪水欲落,又坚强的不让它们落下来,摇头否认,“宋哥哥,你怎么能那么说,是不是你担心永安郡主会生气。” 不允许任何人说她不好的沈归砚周边的温度骤然冷至冰点,眼神泛着嘲弄,“郡主有话不妨直说,只是不愿见你,和你有关系的人是我,郡主何故攀咬我妻,污蔑我妻,为什么郡主就学不会从自己身上找问题。” 萧苒像是没有听见他的冷嘲热讽,神色坚毅带着孤注一掷的勇绝,“宋哥哥,我来找你,是因为我相信你肯定不会作弊的,肯定是有人嫉妒你,陷害的你,只要你同沈宝珠和离的话,我可以请阿娘向圣人求情,我阿娘是圣人的姑母,圣人肯定会同意帮忙的。” 把食盒盖上的沈归砚的语气依旧冰冷,甚至称得上嘲讽,“郡主来找我,只是为了说这句话吗。” “没错!”萧苒知道如今的她完全是趁人之危,可她不认为自己有错,她只是太喜欢宋哥哥了,更不希望宋哥哥一直被瞒着鼓里。 像宋哥哥这样的君子,理应要配天底下最好的姑娘,而非沈宝珠这样肮脏恶毒的女人。 “她不是你的良配,她不适合你,只要我才会是最适合宋哥哥的。”萧苒像是打通了自有的一套逻辑,连底气都足了。 “你看她娇奢淫恶,心肠歹毒,要不是因为她的生母丧尽天良的调换了你们的身份,你也不会被她白占了十几年的荣华富贵,最后还被迫娶了她,更不会在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的风光时刻被人冤枉落下大牢。你说当时的她还小,被调换一事根本不能怪她,可是宋哥哥你忘了吗,有些人的本性是改变不了的,她的生母都如此恶毒,你就信她真的无辜吗。” “宋哥哥,苒苒说句难听的话你莫怪,你今天遇到的一切苦难都是因为她,要不是她,你根本不需要吃这些无用的苦,我还知道,她在没有和你成婚之前就总爱追在晋王身后跑,还不止一次的说出要嫁给晋王为妻的话来,这样三心二意心里有其他男人的女人,哪里配得上你。” 沈归砚平静的听她说完,才掀动眼皮,冷冰冰的问,“说完了吗。” 萧苒紧张地点头,又见他迟迟没有说话,也不像是生气的模样,愕然道:“宋哥哥你听完后就不生气,不愤怒吗。” 但凡是和她一样被调换过身份的人,听了后才更应该感同身受,集体讨伐对方的恶毒行径才对。 但宋哥哥的反应太平淡了,平淡得令她感到害怕。 想要以此拉自己为同类的沈归砚只觉得她蠢不可及,“我为什么要生气,我喜欢的是她这个人,我也比任何人都明白她是一个怎么样的人,要说配不上,也应该是我配不上她。” 随即话锋一转,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如果郡主是想要以此挑拨我们夫妻二人关系的话,很可惜你用错了人,你此举不但不会让我认为她不好,只会认为你不堪,你明知我和宝珠是夫妻,我也多次和你说过我并不喜欢你,更和你不熟,你就为什么总是要做些自我感动,实际上让我和夫人都感到困扰的事。” 喜欢一个人,为什么要从别人的嘴里了解。 要是真的那么闲,不如到村口拿个勺去谁家尝下粪坑咸淡。 萧苒没料到自己的心思会那么轻易的被点出来,仍是极力否认,“宋哥哥,我是在救你啊,你为什么还要执迷不悟!” 她想到上一次那人威胁自己的场景,惊悚得连灵魂都在颤抖。 恶鬼,那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恶鬼!!! 沈归砚自认遇到不少听不懂人话的人,但如同她那么讨厌的还是头一个,“我的命不需要别人救,我自己就能救,我希望郡主不要总是做些自我感动,实际上让我感到恶心的事,这样只会让我认为,郡主本身就是那么一个恶心又不堪的人。” 对于听不懂人话的人,你但凡给脸她就会蹬鼻子上脸。 “宋哥哥,你,你迟早会后悔的!”泪水一直在眼眶里打转的萧苒再也受不住被心上人如此羞辱,哭着跑了出去。 直到现在,她仍是不明白自己哪里输给了沈宝珠这样的女人! —— 两只手揪紧领子边缘的宝珠走出阴暗的地牢,眼前乍然被明亮的光线一晃,晃得险些要睁不开眼,下意识的伸手去挡,以防自己会被明晃晃的白雪清阳晃得难受。 她的手刚举到半空,眼前已先罩下一团黑影,也将她面前的阳光遮了个大半。
第52章 宝珠的眼睛眯了眯, 等逐渐适应了光亮后才再次睁开,站在面前的人不正是大哥和他身边的小厮。 “大哥,你怎么下来了。”宝珠说完又往他身后探了探脑袋, 今日二哥也说要来的,怎么还不见二哥? “你进去那么久还没出来, 我有些不放心。”沈亦安嗓音温润如潺潺溪流, “你们在里面说了什么?” “没, 没说什么。”对上大哥担忧的宝珠神色紧张地捏紧了, 他偷偷塞给自己的香囊。 他说要自己把香囊交给城西的一个卖酒的老板娘, 还说了不能将这件事告诉给第三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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