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缚辞发觉,越来越舍不得杀了她。 或许将她留在身边也是个极好的选择,待此行回长安后,若她仍旧乖顺听话,他也不介意封她为良媛,给她一个依靠。 姜沐璃尚且不知谢缚辞这些想法,但见他同意让她换药一事,心里还略略惊讶。 车队行驶了大约七日,不知是否抄了近道的缘故,姜沐璃觉得比她从江州去长安的时间要快得多。 自打那夜提了她换药一事之后,谢缚辞再也没让邵景上车了。 姜沐璃这才放松了紧绷精神。 就连夜里给谢缚辞换药时,心情都好了许多。 包扎时,姜沐璃纤软的双手在谢缚辞裸露的胸膛前来回抚摸,白带由指尖缠绕,衬得那双柔荑美如软玉,所过之处仿佛都留有余香。 是独属于她的淡淡馨香。 分明只是上药,谢缚辞却觉得自己愈发不对劲。 那双沉静的黑眸,总是不经意地从她曼妙的身形掠过,或是起伏的雪脯,或是纤细皓腕,亦或是那不盈一握,引人浮想联翩的腰肢。 他喉间上下滚动,一股难言的热意涌了上来,折磨到他脸色愈发难看。 姜沐璃包好了伤口,从他胸膛前抬眸,轻柔地笑了笑:“好了殿下。” 谢缚辞俊脸发黑,换了个坐姿后,随手拿起方才阅了一半的书卷,冷声道:“孤这伤也好全了,今后不必你上药。” 不上药便不上药,怎么好端端地又给她甩脸色?真难伺候! 姜沐璃腹诽了几句,便应了下来。 ** 三日后,总算抵达江州。 天空灰蒙蒙,虽有将近十日没有落雪,但江州仍是处于最湿冷的时节。 甫一下车,刺骨的寒意扑面而来,姜沐璃顿时感觉在马车内沾的暖气瞬间被浇了个透。 江州刺史杨归接到消息,已带着手下等候多时,远远瞧见一锦衣华服,身形高大的男人携侍卫走来,忙不迭躬身上前迎接。 “下官杨归,拜见太子殿下。” 谢缚辞道:“不必多礼,杨大人请起。” 杨归一张老脸兴奋地眼角又多了几道褶皱。 天知道江州这样的小地方,竟然能等到太子殿下这尊大佛! 得意后心里又不禁慌乱。 江州匪乱一事,已困扰他多时,匪徒猖狂,阴险狡猾,引起百姓不安,此事拖了许久也无法彻底解决,无奈之下他只能上折子请圣上支援人手。 本以为等到的是其他大官,可他万万都没想到是太子殿下亲临! 杨归将太子带来的人手皆恭恭敬敬请到了自己的府邸。 待安排好入住之后,他面色为难,看了一眼太子身边那个戴着帷帽将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的女子。 “殿下,这位姑娘可是要单独住一间房?” 谢缚辞朝姜沐璃暼了一眼,见她将自己捂得密不透风的,无声嗤笑,道:“她跟孤一间房。” 杨归只楞了一瞬,便笑容满面应了下来。 太子出行剿匪还要带着的女人,能是别人吗?那必然是一天也离不开的女人,自然是要睡一间房。 姜沐璃手指蜷了蜷,没再表达什么。 总归这一路,她和他都是挤在马车上过夜的,殿下也没有对她做什么。 再者说,她早就没什么清白可言了…… 只是这刺史府。 当时她怎么没想到,太子殿下来江州又怎会住在客栈?自然是被官员接待。 杨归笑着就要退下,却在门外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晃过,喊了一句:“邵世侄?” 邵景闻声,跨步走了过来,对太子行礼后,笑道:“杨世伯,许久未见了。” 杨归诧异问:“邵世侄怎会同太子殿下一同回了江州?” 邵景回道:“如今小侄在宫里太医院当差,这番是作为殿下的随行医官来的。” “原来如此,我本还想问你,阿璃那孩子去哪儿了,怎就带着她弟弟突然也离开了江州,音信全无。” 姜沐璃心里一紧,藏在帷帽下的脸色变了又变。 谢缚辞听到阿璃二字,也疑惑地扫视杨归。 邵景温润地笑了一笑:“劳世伯挂念,小璃离开江州是去长安找我的,如今还在长安等我回去呢。” 听了这话,杨归暧昧地笑道:“好事近了?记得通知我们江州的父老乡亲啊。” 谢缚辞耐心早就被耗了个干净,听这二人还在这没完没了的叙旧,冷声打断:“杨刺史,孤要知道江州一切详细的信息。” 杨归这才反应过来将尊贵的太子殿下晾了半晌,吓得脸都白了,忙恭敬请太子去书房:“殿下这边请,下官已经将所有的信息都整理出来了。” 谢缚辞淡淡颔首,路过姜沐璃身侧时,丢下一句话:“去房里等孤。” 作者有话说: 此时还傻白甜的太子:阿璃身世如此悲惨,孤定要好好照顾她。 “家里穷的揭不开锅”的阿璃:……
第15章 戏弄 谢缚辞带着邹卓等人与杨刺史前往府内书房,下人便引着姜沐璃去府内事先为太子殿下备好的厢房落脚。 刺史夫人于五年前逝世,杨刺史至今尚未续弦,是以,府内并无执掌中馈的当家主母。 姜沐璃的父亲姜轩是江州宝文县的县令,与杨归熟识,她自幼便常来杨府做客,对府内环境较为熟悉。 下人一路领着姜沐璃来了厢房,“姑娘,就是这间了,还请姑娘好生歇息,奴婢便先退下去了。” 她淡淡微笑:“多谢。” 待下人离去后,姜沐璃轻轻呼出一口气,隔着轻纱帷帽,她环顾四周,心里隐隐不安。 正在这时,邵景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小璃。” 她黛眉微蹙,缓缓转身,寒风吹拂她的轻纱,曳起灵妙的弧度。 邵景心口颤动,红着眼上前,情绪略微激动地问她:“你当真要跟太子住在一间房里?” “没错。” 毕竟她明面上是太子的女人,若是还躲着太子,不是很奇怪么?再者说,在东宫时,她与太子便住在一座寝殿,一路上也睡在同一个车厢。 “我不同意!”邵景瞪目,大声喊道。 姜沐璃心里一跳,下意识去看四周,确定没人后才敢放心。 “景哥哥答应我什么了?说好了这段期间装作不认识,你这番行为,根本就是在害我。” “小璃,我真的忍受不了你跟其他男人靠这样近,这几日你在车里给太子上药,你知道侍卫私下说你什么吗?他们都说你有意勾缠太子,明着上药,私下指不定做什么,他们都将你当做是那种以色侍人,妖媚惑主的女人了。” 邵景心里疼得厉害。 小璃在他心里一直都是最单纯且干净的姑娘,她不该被众人指指点点成那等专供人玩乐的侍妾之流。 姜沐璃无奈叹了口气。 她为何要主动上药,邵景当真不明白吗? 邵景对她的感情,她不是不清楚,就是太清楚了,所以她不可靠他太近,不能给他一丁点希望。 这趟出行,若非太子殿下执意要带她同行,她也遇不上邵景。 姜沐璃几乎是求他的口吻:“景哥哥,求你帮我这一回,无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不要在意。” 她软着嗓音,眸色水光波动,使邵景又想起幼时与她的那些过往。 他一向不喜那些难闻的草药味,可为了接近她,主动拜了大夫为师,只为了能帮她早日治好她弟弟的病。 两年前,他便准备好了所有,想要告诉她,他会为了她抛下母亲为他铺好的路,从此好好照顾他们姐弟二人。 可等来的只有她一句又一句的她不接受。 邵景苦笑,心知自己还是无法忘掉她,柔声道:“也罢,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 姜沐璃避开他炙热的目光,莞尔一笑。 “你们两个在做什么呢?!” 长廊远处响起一道娇蛮跋扈的嗓音,声音随着人影走近。 姜沐璃极快整理帷帽,确定没有露出长相后,才镇定下来。 来人正是杨刺史的嫡幼女,杨薇。 姜沐璃自幼与她不对付,这番更是不能让她看到她的长相,便抬脚想往屋内行去。 “本小姐还没说话,谁准你动了?”杨薇大步走来,裙裾曳地,趾高气昂。 姜沐璃径直往屋内走去,转而关紧房门。 房门外杨薇气得跺脚,伸手指着门口:“你到底什么人?好大的胆子竟敢不把本小姐放眼里。” 邵景皱着眉,见她还打算闯进去,一把拽住,冷声道:“杨薇,你适可而止,那是刺史大人今日的贵客!” 杨薇仅仅楞了一会儿,气得甩袖背过身,又低低骂了几句这才解气,问:“邵景,你不是去长安城了么?怎么来我家了。” 邵景不耐烦地敷衍几句,便转身离开。 杨薇最不喜有人这样敷衍她,气得她忙追上去找邵景要个说法。 姜沐璃进了房门后,将帷帽脱下,从进杨府起,她这颗悬着的心就没放下过。 不由更怨念谢缚辞。 剿匪便剿匪,为何还要带她一个弱女子来?若是还在东宫,现在她指不定都已经溜走了! ** 直到夜幕降临,寒月微露时,谢缚辞才回到厢房。 一进屋,他清冷的面色便难看了几分,鼻息轻嗅,在屋里转了一圈,才找到那个令他不适的罪魁祸首。 谢缚辞眉心拧着,落座后,修长白皙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打桌面。 姜沐璃正从里间走出,见太子回来,便福身行礼,又见他冷面不悦的状态,疑惑地问:“殿下是怎么了?” 谢缚辞睨她,指尖指向紫檀桌上的一鼎镂空雕花香炉,冷声吩咐:“灭了或扔了,不要让孤闻到一丁点这个熏香味。” “……是。” 姜沐璃将桌上的熏香灭掉,开了窗,等室内的熏香味通出去后,她悄悄掀起眼睫打量了一眼谢缚辞。 太子殿下很多时候对一些要求极其严厉。 她在东宫时便对他喜洁程度已大受震撼,无论什么东西都不准沾上灰尘,每一身衣袍必定要洗到全新。 来的路上又被他喝茶也要现煮的顶尖茶水的行为堵到无言,现在又因为熏香味不合他的心意,便要掐灭,是一点儿也闻不得不合他心意的气息。 正在姜沐璃思忖之时,又听他淡淡道:“你过来。” 她低着头,慢慢挪步。 谢缚辞似嫌她动作太慢,直接长臂一抬便勾上她纤细的腰肢,揽在身侧。 姜沐璃低呼一声,下意识要挣扎。 他掌心扣上她的后腰,侧脸埋在她颈窝间,缓了一口气,清热的呼吸洒在锁骨处:“不要动。” “殿下?”她脸色染了绯色。 谢缚辞高挺的鼻尖从她肌肤上滑过,淡淡问:“孤一直想问,你用的什么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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