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有一个月就是大婚的日子了,李贺两家忙的不可开交。而我作为新娘子本人嘛,挺闲的,上京城这里看看那里逛逛。毕竟事儿都让别人干了,连嫁衣都是请的上京城最好的几位绣娘赶工。至于贺骁嘛,圣旨下来后,我还没见过,听倒是没听到什么动静。 “李若菁!” 就这气急败坏的声音,我不用回头就知道是周心棠。 上京城最风云的两个人碰一起,这场面,这气氛,身边人渐渐围观起来。老天啊,我可不想被人当猴子看,拉着我的丫鬟赶紧走。 我跑,她追,我插翅难飞。 “别追了!”我大口喘气,这小巷子挺偏僻的,前面还堵住了,“我跑不动了,也没路了。”我跑的腿软,直接坐在了地上。 周心棠追的急,脸红彤彤的,喘着粗气走过来,坐到我身边,“你为什么非要嫁给贺骁?” 我对她翻了个白眼,并不回答。 她继续道,“你又不喜欢他,为何还要勉强呢?”她低着头难过的样子,着实是我见犹怜,“算我求你了,你去把这婚退了吧。”周心棠也是个活的很张扬的人,硬碰硬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在我面前服软。 我闭眼叹了口气,“谁说的,小将军谁不喜欢?”哦对,贺骁前段时间驰援栾城有功,被封将军了。“这婚,我不会退的。” “你撒谎!我与你从小掐到大再了解你不过,说你出家做姑子都可信多了,你从没有将谁看在眼里过,谈什么喜欢,真是笑话。” “你看看你,眼拙了吧,这都没看出来。” “李若菁!为什么你打小就爱和我过不去?我明明对你不差的。”周心棠双眼通红,是真的委屈。 我也想哭,嘿,但是我比她能忍,“这婚,我就不退,你说什么都没用。”我深深呼出一口气,“什么勉强不勉强的,我就是喜欢小将军,我求之不得的婚事,你别在这给我霍霍了。”说完就溜。 周心棠委屈,我也委屈,躺在城东那块人迹罕至的草地上,捂着脸哭了个尽兴,丫鬟小芹蹲在旁边陪我一起哭。唉,不像话,我抹了把脸,还得回过头来安慰她,“我不难过了,你别替我哭了。”我站起身来,望着这片辽阔的草原微微愣神,今天明明日头不错啊,怎么就是觉得冷呢?“走,回家。” 大婚之日,流程繁琐,我整个人都是懵圈的,像个提线木偶由着他们安排。头上的首饰压的我脖子都酸了,肩膀也疼,好累啊,成亲竟然还是个体力活。 外面真热闹啊,我坐在房间无聊的数着我鞋子上镶的珍珠,见小芹一副要哭的样子,我把我私藏的糕点塞给了她一块。好家伙,这下直接把她给整哭了。 我拍拍她的手,“人逢喜事精神爽,哭什么哭。” 小丫鬟听后越发伤心,直接嚎了出来,那眼泪真像断了线的珍珠,这要是能镶到我的鞋面上,绝对好看,想到这,我不由得乐呵起来了。 笑着笑着,我也想哭,但是,我是个坚强的小女娘,“跟你说的,你都记住了ᴶˢᴳ吧?” 小芹依偎在我身边,使劲儿点头,“你是陪着我一起长大的,我的事儿别人不知道你是再清楚不过的。”哎哟这眼泪鼻涕的,我拿出帕子给她擦了擦,“我相信你,能办好的对吧?” 她点头。 听到外面似乎有动静了,我示意小芹给我把盖头盖上,揉了揉酸痛的腰端坐在床上。 又是一套流程走下来,众人退去,只留下我与贺骁二人。我细细打量着他,他也在打量我。嗯…是有那么两分相似的,尤其是眼睛。“你眼睛真好看。”不知不觉我竟将这句话说了出来。 贺骁明显一愣,不等他说话,我继续道,“时辰不早了,我们睡下吧。” 他更愣了,没想到我如此主动。我才不管他,直接使劲儿将他往床上拉。 并肩躺在床上,听他呼吸有些慌乱,我也没好到哪里去,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说点什么来缓和缓和这尴尬呢?“你可曾心中有愧?”啧,这话头,让本就尴尬的氛围更加雪上加霜。 贺骁被问愣了,眼睛不自然的盯向一旁,或许在思考我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你放心,我既娶了你,便不会再对别人有什么不该有的心思,我会做好作为一个夫君该做的事。” 原来他以为我言下之意是指他娶了我辜负了周心棠这件事。 见我久不出声,他侧过头来,“那我可以也问一个问题吗?” “嗯。” “你怎么会想着要嫁给我?”很久以前的时候他觉得李若菁似乎对他有些敌意,但时间长了,发现她对谁都那样,就想着也许是自己多想了,也或许是因为她爱和周心棠过不去所以连坐了自己。但不管怎么说,李若菁绝对是不心仪他的,他又不蠢,一个人若是喜欢自己他定是能察觉的,就像周心棠。 我看了他半晌,随后清了清嗓子,故弄玄虚的回答,“以后你就知道了。”我将被子拉到脸上,“不要废话了,我准备好了。”好紧张啊。 他清咳了一声,“那我来了。” 他翻身至我身上,瞬间我凝神握紧袖中的匕首,用曾练习了无数次的那一招,用力一击,鲜血喷了我一脸。 “为……为……什……”他的脸上满是震惊和疑惑。 “你所有的问题,答案都是同一个—贺青。”我擦干净脸上的血,“这个名字,可让你问心有愧?” 他可能还想说什么,但我那一刀没给他机会,抽搐几下便去见阎王了。 我缓缓起身,用红烛点燃帷帐,这一刻,是前所未有的轻松和快意,果然人逢喜事精神爽啊,就连刀入心口我都不觉得疼,甚至担心自己死的不彻底,我还用力按进去两寸。 昏昏沉沉中我听到外面小芹的声音响起,“来人啊,快抓刺客!快来人啊……” 嗯…这丫鬟,没给我拖后腿。 嘿,人逢喜事精神爽,我可太高兴了,小将军,我替你报仇了,我来见你了。 我没有骗周心棠,我是真的喜欢小将军,只是我的小将军叫贺青,是贺大将军的庶子,也就是贺骁的庶弟。她那天说我从没有将谁看在眼里过,是真的错了。我明明满心满眼都是我的小将军,只是我从来不敢在人前显露半分,因为他已经很苦了。贺大将军常年驻守边关,贺家都是主母也就是贺骁的母亲一人说了算,多年来都一直不遗余力的欺辱打压贺青这一房。贺大将军是真心喜爱贺青的娘,爱屋及乌,每次好不容易回上京的日子,对他也是极好的,可这份好,会在贺大将军离京后,变成变本加厉的欺压。他的身份处境能力,根本承受不起那份好,我的喜欢亦同此理,我们只能彼此心照不宣。周心棠问我为什么从小就和她过不去,她明明对我不差。是的,她对我是不错,可她偏偏跟着贺骁欺负贺青,我哪能放过,我就是个幼稚鬼。 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得有盼头了呢?是贺青十二岁跟着贺大将军去了边关,一次次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积累了三年大大小小的军功,终于在十五岁那年被封了将军,驻守栾城。他说,等他再准备准备,就来娶我。 嘿,我等着,我亲手绣了件奇丑的嫁衣,等着我的心上人来娶我,等啊等,等了又等,却只等到他托副将捎回来的口信,短短四个字,“有负佳人”。我的小将军守城而亡,他回不来了。是贺骁带着援军有意在路上拖延了日子,活活耗死了贺青。然后等他赶到,大败敌军,收复栾城,踏着贺青的尸骨上位,成了新的小将军。我怎能不恨,我的小将军的命可真苦啊,没有死在敌人的刀剑之下,却死在了自己人手里。我哭了整夜,最后烧毁了那件嫁衣,我想嫁的人已经不在这世上了。我恨死了,我要为我的小将军报仇。 可我不懂什么阴谋阳谋,我也不是个聪明的小女娘,我能想出来的最周全又不牵连他人的办法就是玉石俱焚。这一击毙命的招数,还是贺青曾经教我用来保命的,我这个徒弟很不赖吧? 嘿呀,人逢喜事精神爽。只是唯独愧对爹娘,我们老李家的这棵独苗苗,想不通,折咯。 “小…将…军…”
第5章 南风不知意 我的朋友是个故事记录者。 前段时间他前后收到了两份网友投稿,说是读了几遍觉得有点意思。便趁着周末,把我叫出来喝个下午茶再一起琢磨琢磨。 我纯当打发时间,接过那两张纸。 第一张上写着: 我十岁搬进大院的时候,他是这片有名的孩子王。 今天把这个打了,明天把那个揍了,张牙舞爪的,我有些怕他,所以只要他一出现在我的视线范围,我就开溜了。 日子久了,我这慢热的性格也逐渐融入这群小伙伴里,但和他仍然没有什么交集,因为他那狗脾气着实算不上平易近人。 记得有一次放学后轮到我值日,不料天降大雨,是他带着伞出现,然后一起回了家。从此每个下雨的日子,我们都结伴而行。 我们关系近了很多,我发现其实他挺温柔的。还有,我喜欢上了下雨天。 我一直都有些偏科,到了高中后尤其离谱。第一次月考成绩下来后的那个晚上,我闷声闷气的跑去了他家,他带着我看了一部喜剧片。然后我饿了,他给我下了一碗面,真难吃,但我很开心。哦!那之后差不多每个放学后的晚上,加上节假日,都变成他给我补习的时间了。 我的成绩扶摇直上,我们渐渐形影不离。 高二暑假,爷爷去世了,他跟着我一起回了老家,回到我生活了十年的大山。晚上我难过的睡不着,哭着和他坐在山岗上吹了很久的风,看了很久的月亮。那晚的月亮并不圆,但我始终觉得是我见过的最美的月色。 高考后的那个晚会,我决定勇敢一次,给他发了消息说八点半学校操场不见不散。我雀跃地拉着朋友一起布置蜡烛鲜花气球,满满的仪式感。我的小心思一个人偷偷藏了这么久,终于快要见光了,他应该也是喜欢我的吧?朋友问我这是要向谁告白,我只是神秘的说你们就拭目以待吧。 快八点半了,身边聚集的人越来越多,我紧张地只能一个劲儿的做深呼吸,告诉自己别这么没出息。 可我等了许久,等到围观的人都开始窃窃私语,他都没有出现。是他猜到了我要做什么,所以以这种方式婉拒吗,原来他不喜欢我啊。 那么多眼睛盯着我,最后是我的同桌出现救了我的场,带着我离开了。身后是欢呼声,可我却如坠冰窖。 我很想再打电话问问,可是我不敢。喜欢一个人,会变得敏感而自卑。他不来就已经是答案了,而且这整晚都再也没有一个字的消息,我不想他觉得我不识趣还惹人烦。 我是个怯懦的人,不知怎么面对,便选择了逃避,申请了国外的大学。四年的时间,没有联系没有消息,可我骗不了自己,我还是很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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