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胡采颐,你就别问了,你这辈子能够喝上一杯红茶已经是天公赐福了,你又不会品茶,别耽误大家办案了。” 胡采颐像是没有听见隆冬充满嘲讽的话,伸出去的手依旧没有收回来。 “真是抱歉,我真是不方便。”王氏后退了一步。 胡采颐刚想把手收回来,隆冬走过来打掉了胡采颐手中的红茶,气急败坏道:“别给我们衙门丢脸了!” 一个没有见过什么世面的丫头,竟然还想着通过奉茶巴结地主家,真是穷疯了! 胡采颐反手就给了隆冬一巴掌,笑嘻嘻道:“白痴,请离我远一点!” 王氏定然是知道了茶水有问题才不入口,方才她完全可以将花猫放下,但他们一进来便看见了王氏在抱着花猫,一刻也没有放下。 隆冬被打懵了,行军打仗多年,虽说他只是一个小前锋,好歹也是上过战场的人,怎么说也有三脚猫的功夫在身上,竟然生生捱了胡采颐的一巴掌。 隆冬摇了摇头,心想:果真,蛮女泼辣的很! “官爷!”正位上的老妪发了口。 “我张家虽是小门第,也容不得你们这帮嬉闹,传出去,旁人岂不是看了我张家的笑话!”老妪气势厉然,手中的拐杖重重敲击地面。 胡采颐扶额,都是因为这个没脑子的总捕头,否则她还能试探出更多的东西。 一旁的小妾吓得瑟瑟发抖。 “张婆婆,是我们叨扰了。”两个捕头出来赔不是。 “既知如此,官爷还请速速离去,莫扰了我儿清净。” 胡采颐也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把仵作的刀,搁在桌子上。 “老婆婆,现在是官府的人要开棺验尸,你允不允?” “官府,我怎么记得大宋从未有过女子当官的先例,敢问小友,官任何处?又是什么官职?若不细细说来,我张家也不是好欺负的!” 老妪额带歪了一下,牡丹花样式的额带偏下角的牡丹花苞格外鲜艳。 他们衙门哪里来的仵作?就算是要请一个仵作过来也是需要一些时间的。 胡采颐尴尬一笑,真诚道:“我现在还不是女捕头,不过万事开头难,破了这案,我早晚都会是。” 老妪听后冷笑:“那便等你是了,再来开棺验尸,今儿个是我儿入棺之日,是要迎宾送葬,岂能你说验尸就验尸!” “事有疑点,便不能就此下葬!”胡采颐坚持自己的看法,决不能冤枉了任何一个好人。 隆冬在一旁看戏,丝毫没有要出手的意思。 村子里的人认出来这是胡采颐。 “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老胡家的闺女怎么如此不懂事!” “快,将老胡叫过来。” …… 张老太太沉眸看向了胡采颐,胸口积气,好不容易舒缓了一口气,开口便道:“胡家丫头,你难道就那么胡来吗?举头三尺有神明,你若是执意要开棺验尸,那可是亵渎神灵,你看阎王爷答不答应!” 胡采颐心中明白,若是下葬了,一定会破坏身体上的原始伤口,届时再难查清楚是不是花猫所为。 院外走来一道沉稳的步伐。 只见来人公服着身,走起路来四平八稳,来人目光炯炯,模样周正。 “若是我要开棺验尸,老太太可肯?” 来人正是冯御年。 张家老太太一时语塞。 来的可是他们新兴县的父母官。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父母郎是想拿我们张家开刀了,也罢,您说什么那便是什么。” 堂中棺下,油灯未曾燃尽,说明还没到下葬的时间。 屋中燃起了沉香的味道。 王氏解释道:“这是先夫生前最爱的香,我也不知道是什么香,想着万一他魂魄归来,闻着香也是极好的。” 一抹诡异笼罩在每个人的头上,老妪右手搭在太师椅上,食指摩挲了两下太师椅扶手背面的位置。 棺木用的是普通樟木,钉子缝隙下却散发出一丝丝松香味。 随着钉子逐一拆卸,松香味更加浓郁。 第四章花猫篇(四)灭门惨案 胡采颐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这诡异的感觉来自于何处。 棺盖慢慢抬开后,水油滴入灵灯下,突如其来的一朵火苗直蹿上了棺木。 胡采颐明了是哪里不对劲,大喊:“小心!” 须臾之间,棺木被烈火覆盖,衙役被迫退开三四步,连同棺盖摔在了地上。 堂上老妪倏然起身,失神大喊:“神明降罪,神明降罪了!” 老妪张开双手,面容朝梁,皮肉忽然变得僵硬了起来,眨眼之间没了生息,连同拐杖摔在了地上。 这一幕让在场的人皆为震惊。 王氏突然捂住胸口,身体僵硬后倒。 柔意也突然束紧了胸口,身子发重,垂落下去。 顷刻间,张家十四口人悉数毙命。 这一幕真切发生在冯御年的面前,纵他阅书万卷,也难以解释眼前这一景象,似乎只能归咎到神明的身上。 “这,这……” 衙役们惊讶得说不上来话。 冯御年义愤填膺握紧了拳头,朗朗乾坤之下,竟然有人在他的面前当场毙命,这叫他这个县令如何当好父母官。 隆冬吓得抱住了自己手中的刀,连自己的主子都忘记了保护。 张家仆人距离堂前也有数十步的距离,也纷纷七窍流血而亡。 “太诡异了!” 只有衙门的人,没有受到影响。 一时间,浓郁的腥味绕指柔一般刺激在场所有人的感官。 沉香绕骨,棺材里的松香流倾出来活,将整间屋子变成了仙境一般的世外桃源。 “快走!”胡采颐拉着冯御年就往外走去。 养尊处优的文生哪里经得住她的拉扯,那么一拽,整个身子都往外腾飞了。 这些烟雾一定有问题! 衙役们纷纷走出了屋中。 屋外的奴仆,无一幸免。 这时,一声猫叫声响了起来。 “喵!” 只见一只花猫身姿林立站在檐头,随即纵身一跃,消失在瓦砾之后。 “我去追!”胡采颐自告奋勇。 如今这只花猫可是重要线索,万不能放它离开。 “万事……咳咳咳。” 冯御年本想提醒她一句,却被口中的残烟呛了一下。 这烟雾着实怪异得很。 “大人,您没事吧?”隆冬这才想起来护在冯御年身前。 “无碍,只是被呛了一下。”冯御年摆了摆手,拒绝搀扶。 “隆冬,你且回去衙门多召集一些人手,最好是练家子的,还有,张贴布告寻一仵作来,其余人清点一下死亡人数,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冯御年有条不紊地吩咐道。 喉中那一抹残烟着实怪异得很。 左右怎么也是一个县衙,若是连个仵作也没有实在是说不过去。 “是。” 见惯了沙场上的腥风血雨,隆冬倒不觉得血腥味可怕,只是待在张家总有一双无形ᴶˢᴳ的手在扼住他的咽喉。 得了冯御年的遣令,隆冬反而舒心了不少。 胡用手中拿着竹杖,气势冲冲地赶往张家。 “逆女,我看你还敢不敢……” 胡采颐倒是没见到,见到了绿色公服的冯御年。 冯御年摆好仪态,不卑不亢道:“您便是胡姑娘的父亲,在下冯御年,是新兴县新上任的县令。” 衙役上前禀明:“回大人,一共是十四口人,现场并没有发现哪里怪异,除了……” 除了棺材,冯御年是亲眼看见了是棺材流出了浓烟。 “大人,这是在办案。”胡用丝毫没有老百姓的唯唯诺诺,相反面对于从汴京来的冯御年,胡用甚至显得有些兴奋,兴奋中又带了一丝警惕。 冯御年点了点头:“正是,令千金正追花猫去了,我们正打算过去。” 这男子相貌不凡,谈吐有礼,是一个难得一见的君子。 胡用听罢,眉头一皱,这丫头还真打算当捕头了? “我这就去将她抓……”胡用转念一想,胡采颐跑起来他自己都不是对手,别说是抓到这一只泥鳅了,就是看不看到她的残影都是另外一回事。 “不瞒您说,这丫头不知跟谁学了那轻功,上蹿下跳,跟个猴儿一样,我实在不好抓住她。” 冯御年微微发惑:“抓住?为何要抓住胡姑娘?” 这下轮到胡用疑惑了,他不明白眼前从汴京来的冯大人究竟是何意思,到底是支持胡采颐当捕头还是反对? “大人,小女自幼爱闯事,恐不能协助大人成事。” 此人有龙凤之相,又怎么甘心屈于新兴县这小地方。 冯御年想到方才是胡采颐将他拽离了危险之地,若是没有胡采颐,估计他想不通不肯走的性子是要捱上毒烟折磨一二了。 “您不必妄自菲薄,我相信胡姑娘是个情深义重的人。” 胡用额头疑云一层又一层叠加,他不让胡采颐当捕头,这跟胡采颐情深义重有何关系? 冯御年往手臂后拢了拢袖子,想着:若非不是对本官一见钟情,胡姑娘方才也不会舍命救我,想来是因为我与她身份上的差距,这才滋生了她想要当捕头的念头,也罢,谁叫我生了卫玠容,她想看我仪容,便让她看了便是,我冯御年也不是那般小肚鸡肠的人。 “大人……” 胡用望着冯御年那一脸真诚的样子,话到了嘴边怎么也说不出口。 “您放心,我们一定会保证胡姑娘的安全。” 胡用心知这个时候说这些话并不合适,还是等到案件结束后再言明才好。 一院子僵硬的尸体处理起来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冯御年沉下心慢慢梳理事情的脉络,若真是毒烟,怎么同一个环境下,张家老太太和王氏以及柔意倒是先倒下了,他们却相安无事,其中一定有什么他没有想到的联系。 或许他不应该带柔意来张家,没准能够留下什么线索也说不定。 张家十四口人悉数毙命,如若不能破案,在场的人都有嫌疑,包括他这个父母官。 “去查查张家人这些日子接触过什么人,还有找找他们的亲戚过来。” 通常,最大的受益者就存在嫌疑。 远处一个村民害怕地往冯御年的方向看了过来。 眼尖的冯御年,很快发现了他。 “站住!转过身来!” 冯御年带着人一步步走向了那名村民。 胡用睁开圆溜溜的眸子,惊讶道:“奉叔,你怎么在这里?” 奉叔几日前从县城里回来,年纪大了,干不动挑粪的活了。 “我这,路过,路过……” “说,说出来本官为你做主。”冯御年的话让奉叔产生了一丝丝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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