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绥绥目光越过沈溟沐的肩膀,看到他的狗摇着尾巴跟上来,虎虎生威的步伐连花豹见了也不禁认怂退开,又想起方才沈溟沐说是苍猊救了她,大抵就是这条狗,难怪方才水下的触感那般奇怪。 目光转回沈溟沐身上,这才惊觉自己还被他抱着,脸上火烧火燎:“沈大人放我下来,我可以自己走了。” 沈溟沐没有客套,将她放下。大抵也是觉得吃力了,她原比其他女子重来着。 “天呐,绥绥,你怎么成了落汤鸡?”换好衣服出来的班雀见到赵绥绥狼狈模样,惊问原故。 “受花豹惊吓,落水了,险些没挣上来。班小姐来的正好,赵小姐交给你了。”沈溟沐说。 “有这等事!”班雀揽过赵绥绥,“你没事吧?” 赵绥绥道:“没事,就是有些冷。” 班雀闻言辞别沈溟沐,带着她去换衣裳。钱若眉听说了赵绥绥落水的事,将放任豹子四处走动的赵王孙埋怨了一番,吩咐下人烧水,给赵绥绥沐浴。 赵绥绥泡过温水,脸色渐渐恢复红润,身上也不冷了,换上新衣,梳好妆容出来沈溟沐已经走了。 衣裳是钱若眉的,钱若眉纤瘦,而她丰腴,穿在身上略紧,多有不便,便也早早打道回府。 翌日班雀来探,赵绥绥还未起。 “懒绥绥,什么时候了还不起。再睡下去,真成睡仙了。”两个人关系好到没顾忌,班雀头探进帐子里拉扯她。 小狐在一旁说:“她哪里是还未起床,是吃过饭又睡了。” 班雀一听这还了得,更加大力拉扯赵绥绥:“绥绥你起来,再不起拿茶泼你了。瞧你身上的肉,赶上一头小猪了。” “起就是了,干嘛说人ʟᴇxɪ家是小猪。”赵绥绥打着哈欠,抻抻懒腰,宽大的袖子滑到胳膊根,露出浑圆的膀子。 “你瞧瞧你这膀子,能毁我两个了。” “班小姐别光拣我们小姐缺处讲,你怎么不说说她那胸脯子,也能毁你两个。” 两个丫鬟出来打抱不平,小狐讲完锦豹儿讲。 “就是呀,而是咱们小姐虽然丰满却不臃肿,满身琼脂可比廋骨嶙峋的时候好看多了。” 锦豹儿讲的倒是实话,赵绥绥初初搬来与她做邻居十一二岁的时候,个子飞蹿,人也纤薄,纸片似的。那时候看着真不起眼,这三四年,人圆润了,反倒显出姿色来。 一身琼脂也会长,该丰满处丰满,纤袅处纤袅,别看她比她多出来三四十斤,腰却不见较她粗多少,下颌到脖颈的线条尤为紧致,无一丝赘肉。 “再睡出三十斤来,叫你好看。”班雀气哼哼。 “不睡就是了。”赵绥绥趿鞋下地,“可是这一不睡又有点饿。” 班雀瞪她:“吃了睡,睡了吃,你疯了。” 小狐锦豹儿也不敢再纵她:“茶水管够,糕点一块没有。” 赵绥绥吐吐舌头,突然拽住班雀:“说起来,需跟你商量个事,沈大人救我两次,于情于理我是不是都得带上礼物去望他?” “是该望他,培养培养感情。” “讨厌,人家跟你说正经。” “我也在说正经的呀,多走动,一来二去的不就……”班雀掩嘴笑。 赵绥绥睨她。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说说看你打算什么时候望他?” “我正为此踌躇,突然拜访恐怕不妥,要不要先送个拜帖过去?” “送拜帖这主意好。” 得到肯定,赵绥绥即刻动笔,拟好拜帖,交到班雀手上,请她转交太子,再请太子转交沈溟沐。提到太子,班雀猛拍脑袋,“瞧我这记性,差点忘了讲正事!” “什么正事儿?”赵绥绥问。 “上次太子遇刺的事你还记得?” “当然记得。” “当时我就说是大皇子下的手,果不其然,你猜怎么着,”班雀神采奕奕,“大皇子刚刚被册封为穆王,要求克日前往封地。” 赵绥绥迷惑:“假如是大皇子做的,皇上干嘛不惩罚他,反而封他王?” “朝堂上的权力纷争,哪里是你能明白的。那大皇子毕竟是陛下的亲儿子,不到万不得已,陛下哪里肯下死手。将他遣离京城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这样么……” 班雀乐颠颠:“这一来可好了,太子再也不用受其扰。也省得他三天两头加害太子!” 东宫,明德殿。 “穆王不日离京,届时穆王一党再不足为患,归将军的削兵权之围可解。” “中间过程好生凶险,父皇生性多疑,险些瞒他不过,多亏我伤势够重,才打消了他的疑虑。” “说起来太子实在任性,说好了擦着胳膊划过,您怎可擅作主张,令心口受伤,委实凶险。” “不下重筹码,焉能得到今日的结局。左右他们有行刺的计划,由我顺水推舟,先下手为强。” “归将军若是知道您为保全他的兵力,这样履险,会不高兴。” “我这么做不是为了姨父,而是替自己铺路。衡阳不会善罢甘休,迟早卷土重来,那时姨父手里的兵权将成为我最有力的后盾。” 茶汤沸了,咕嘟出蟹眼泡。季鸿拎起茶壶,斟了两碗,与沈溟沐共饮。 07.拜访 赵绥绥送去的拜帖很快有了回音:三、四日无事,焚香安坐家中,静候芳踪。 赵绥绥拿着拜帖去跟班雀讨教:“届时登门拜访,你说我送他什么礼物好?总不能太轻了,也不能太贵重,贵重的祖母问下来,我不好解释。” “你没跟赵老夫人提这事?” 赵绥绥摇头。 “事关你的终身大事,先透个风过去,探探她老人家的意思。” “八字没一撇……”赵绥绥怪难为情。 “你害羞个什么劲儿!”班雀拿肩膀撞她,“还是说你怕沈大人看不上你?” “他喜欢兰心蕙性的温婉女子,我……” “你沾边儿的。” “反正先不要说,万一人家对我无意……” “好好好,不说不说。话说回来,要不送花瓶吧,你取用不方便,我倒是有一对龙泉窑花瓶。” “不用,刚刚提及兰蕙,我想到送他什么了。” “什么?” “兰花呀。” “这个主意好,兰乃花中君子,品性高洁,最宜送高雅之士,且又名贵,不失你朱门小姐的身份。” 然对于送什么兰,赵绥绥颇费踌躇。首先颜色上就很犯愁,白兰、紫兰、红兰、绿兰哪样颜色好呢。其次品种,惠知客、仙霞、济老、灶山、陈梦良、观堂主……个个是仙品,难以抉择。 几番权衡,选了母亲沈鸾酷爱的两个品种——灶山、惠知客。 谁知沈溟沐竟很识货。 接过她的花摆放于暖室之中,细意端详:“赵小姐别说,且让我猜猜。” 指着左边绿兰:“此兰花色清雅如碧玉,花枝散开,体肤松美,花开并蒂,叶绿而瘦薄,花干尤碧,莫非是人称绿衣郎的灶山?” “绿兰品种少,好猜,下一个白兰可就难了。” 沈溟沐闻言微微一笑,稍一搭眼便道:“一株十五萼,娇柔瘦润,团簇齐整,花英淡紫,片尾凝黄,叶绿茂且柔,非惠知客无疑。” 赵绥绥惊讶:“沈大人居然对兰花如此精通。” “家姐颇好此道,我跟着学些皮毛而已。兰花娇气,最是不易栽培,小姐赠的两盆价逾千金,沈某受之有愧。” “哪里,若非沈大人,我险些被蛇咬,又险些溺死,沈大人救我两次,两盆兰花不值什么。何况这两盆为我亲手所栽,所费不过一些精力,不费一钱。” “小姐用心血浇灌的兰花,愈发珍贵了。” 得他这样夸奖,赵绥绥脸儿红红,忽然想起什么,命小狐呈上包裹。 “上次沈大人借我的衣服,已经浆洗干净。” 谁知沈溟沐接下后直接取出,权作外袍穿上,抖动间香气荡漾。 “清洗一下即可,怎用得着熏香,小姐太用心了。” 此言一出,赵绥绥脸更加红了。她才没有给衣服熏香,分明是昨夜心血来潮,拿他的衣服来穿,站在镜前好一阵比划。她并不苗条,可那衣服罩在她身上却显得格外宽大,心底暗暗感叹他肩宽膀阔,高大伟岸。不知不觉,合衣而卧。得亏衣料子舒展,不曾留下摺痕,却因此沾染了她的体香…… 小狐背后偷偷笑,并不帮她一把。赵绥绥情急之下,顺着沈溟沐的话说:“反正我的衣裳也要熏,索性放在一起熏了。沈大人不会讨厌这个味道吧?” “哪里,此香气味清雅,闻起来很舒适。” 小狐笑得更欢了,赵绥绥拿眼睛瞥她,小狐机灵道:“不知沈大人的苍猊在哪里,小姐此次来也有给它备礼物呢。” “一只狗也值得赵小姐费心。” “一点心意,毕竟苍猊也是我的救命恩……狗。” “苍猊在园子里,我引赵小姐去。” 沈溟沐一个人住,居所很小,园子也很小,园中遍植绿竹,有茅草搭起的茅草亭一座,颇具古意。苍猊独卧亭下,啃骨头玩。 赵绥绥从小狐手中取过一只四四方方的食盒,打开给沈溟沐看:“是一些风干肉粒,有兔肉、猪肉、羊肉、鹅肉,可以喂给它吃吗?” “苍猊早上没进食,此时也该饿了。” 赵绥绥闻言捧着食盒过去,到底是巨型犬,临到近前有些胆怯,回望沈溟沐。沈溟沐走到与赵绥绥并肩的位置,赵绥绥一霎好似有了支撑,见附近有只木盆,料想是苍猊的食盆了,将干粮倾进去。 苍猊鼻翼微动,循味上前,大口吃起来,肉粒被嚼的咯嘣响。赵绥绥开心道:“苍倪很喜欢吃呢。” 沈溟沐心想都是瘦肉它当然喜欢吃了。 赵绥绥眼里亮起星星:“我可以摸它吗?” “最好不要,苍猊进食的时候不喜别人打扰,小心发起性儿来咬掉你的手。” 赵绥绥急急忙忙缩回手。 沈溟沐见她委实天真可爱,不禁道:“逗你玩的,摸吧。有我在,它不会咬人。” 赵绥绥试探伸手,浅碰一下,苍猊只顾埋头吃饭,没有反应。赵绥绥胆子大起来,揉它毛茸茸的额头,口内喃喃道:“苍猊,多谢你救了我哦。” 此时小狐早被庆风勾走,不知哪里野去了。园子里剩他们俩人,清风过处,碧叶萧萧。沈溟沐蹲下来,与赵绥绥并排:“赵小姐喜欢狗吗?” “嗯,尤其是像苍猊这样大毛又长的狗。”说完又觉哀伤,“可惜祖父祖母不允许我养大狗,说那不是闺房小姐该做的事。” 沈溟沐手上闲着无聊,拽下几根草叶来,手指迅速翻动,草叶在他手上初具雏形。须臾,活灵活现的草蚱蜢惊现掌中,若不细看,还当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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