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说明不了什么……” “这都说明不了还得什么说明得了,总不见得昭告天下说他中意你。” 少女欣悦之情不需经口,透过脸蛋就表露无遗:“那……那我们什么时候去呀?” “太子后日得闲,定在后日。”班雀说,“原说想去御苑,到底是皇家的地界规矩多,还不如择一处山林,怎么野也不为过。选在了城南的百花山,据说山里獐子、野兔、狐狸什么的尤其多,猛兽倒不多见。” 赵绥绥于是吩咐小狐锦豹儿找出压箱底的胡服,试了又试,每件都不合身。那些全是一两年前的衣服了,这一两年里,她长高了些许,圆润了些许。小狐锦豹儿不得不连夜为她改衣服,总算赶在出发前有惊无险地改好。 百花山不愧叫百花山,山中野花尤其多,各种各样的颜色,一片片,一簇簇,赵绥绥深爱其中雾蓝色的一种小花,携着小狐锦豹儿在其间采摘。 班雀看了看采花的赵绥绥,又看了看松柏下粘着沈溟沐讲话的朱樱,一声叹息,质问太子:“好端端,带她来作甚?” 季鸿道:“子煜也想凑个热闹,我岂有不准之理,子煜来朱小姐也跟着一道来了。” 班雀杀气腾腾跑到商子煜面前:“你带来的人不好好管着,叫她歪缠沈大人作甚?” 商子煜一脸没心没肺的笑容:“我都不急,你急什么,莫非你也看上沈兄了,要舍太子取沈兄?” “呸,一共几个人你不会数?” 商子煜环顾一圈,看到采花的赵绥绥,恍然道:“莫非绥绥姐……” 他和赵绥绥庚齿相同,生辰略小两月。 “我和太子想撮合沈大人与绥绥,你呆会儿看住了樱樱,切莫叫她缠着沈大人,坏了绥绥的好事。” “放心吧,你莫看樱樱粘人,我使出比她厉害十倍的粘人功力,保管叫她脱不开身。” 班雀掩嘴笑:“这还像话。” 随从搭好帐篷,侍女们捧出佳肴美酒,众人围坐歇息取用,三个少女不曾沾酒,只用了一些点心。 吃饱喝足,精充力沛,各各携弓跨马往林中取猎。季鸿班雀先走一步,沈赵商朱四人一开始一起走,中途朱樱下马小解,商子煜遂叫沈溟沐赵绥绥先行。 两人控马缓行。沈溟沐觑赵绥绥马骑得不错,笑问她:“赵小姐几时学的骑马?” “十三岁那年。”赵绥绥答,“小雀教的,记得二叔当时还送了我一匹枣红色的小马驹,特别可爱。” “自古骑射不分家,赵小姐有学过射箭吗?” “射箭不曾学过。” “想学吗?”沈溟沐歪头看她,“想学的话我来教你。” 赵绥绥不敢与他目光接触:“学、学学也好。” “那边儿地面比较平坦,咱们过去那里。”沈溟沐拿鞭子指了指左前方,率先驱马过去。 周围林木葱茏,因挨着一条小溪,水汽滃然,滋养的草叶尤其肥大碧绿,中央一圈空地,想必是猎人常来此歇脚的缘故,被踩的平整宽阔,中无杂草。 两人双双下马。沈溟沐取下一张桃木弓,一筒箭,箭筒斜挎肩上,桃木弓交到赵绥绥手上,叫她随便拉两下,适应适应力道。 桃木弓小巧轻便,像是专给女儿家使的,赵绥绥心里犯嘀咕,沈溟沐为何随身携带给女人用的弓箭,手上一拉,轻易拉满了。 沈溟沐很意外:“不错嘛。” “沈大人看不起人,其实我自幼习舞,力气并不弱。” “这样么,倒是我小看了小姐。”将一把穿云弓抛给她,“试试这张。” 这次赵绥绥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也只拉开半弓,断断做不到满弓。 回过头来,委屈巴巴看着沈溟沐:“沈大人捉弄我。” 沈溟沐疏朗一笑,把桃木弓还她,教导她射箭。 他从后面握住她的手,教她怎样捏箭尾,怎样握弓身,再怎样瞄准、施力,声音谆谆如溪流,又清越又蛊惑,尤其他还紧贴着她。赵绥绥身上麻酥酥,心口咚咚乱撞,也听不清他说的是什么,由他握着手射出一箭。 飞不出十步,弱不禁风落在地上。 赵绥绥心儿慌慌,怕沈溟沐责备她笨。 沈溟沐什么也没说,拾起箭,复搭弓,“一回生二回熟,这次一定可以射好。” 赵绥绥强自镇定,凝神在箭上,下定决心不再叫他失望。 “嗖——” 箭飞出去,迎面撞上一棵粗皮老树,箭镞钉进去,尾羽颤了几颤,没入不深,好歹没掉。 赵绥绥松口气。欢欢喜喜拔出羽箭,拍着胸脯跟沈溟沐说,这次她要自己来。 “才射了两箭就觉得能出师了?”沈溟沐抱臂笑她,“也好,叫你自己试试。” 赵绥绥挽弓,搭箭,信心满满射出一箭,准头掌握的倒很好,只是没什么力道,箭撞上树干立马掉了下来。 赵绥绥面子挂不住,再试。沈溟沐忽然走上来,托起她的手臂:“背后发力,不可一味借助手臂的力量。” 赵绥绥闻言绷紧后背,可是她的箭还没射出去,便听沈溟沐在她耳边问:“我可以叫你绥绥吗?” “啊?” “赵小姐显得太生疏。” 赵绥绥抿唇:“好……好啊。” 定定神,“那我该叫你什么好?是不是也得换个称呼?” 沈溟沐轻轻拨正她头颅,叫她直视靶子:“照旧叫沈大人就好。” 赵绥绥郁郁,心想这人真可恨,白白被他哄骗了,凭什么他能叫她绥绥,她就得一口一个沈大人,好不公平。满心愤懑射出一箭。 正中靶心! 10.遇险 连射好几发,赵绥绥胳膊见酸,呼吸渐喘,沈溟沐叫她坐下歇歇。赵绥绥见溪边有块光滑的大石头,晒的微温,走过去坐下。 石头边缘常与水接触的部分苔藓密布,碧绿潮湿,引小鱼争相啄食,水中看来尤其清冽。沈溟沐步履微沉,惊散小鱼。 “喝水吗?” 赵绥绥接过沈溟沐递来的水袋,畅饮一口,还回去时沈溟沐也喝了一口。赵绥绥见他喝她喝过的水,嘴唇碰触在她碰触过的地方,脸又有红的征兆。急忙转移注意力,去看小鱼。 没了响动,那些小鱼又聚在一起啄苔藓,圆圆的嘴儿翕来动去,有趣极了。赵绥绥悄悄把一根手指伸到它们中间,小鱼惊慌四散。 赵绥绥笑盈盈:“这些鱼儿真可爱。” 沈溟沐展目四野,看到几只猕猴在树间摆荡,对赵绥绥说:“走了,去打猎了,呆会儿带不回去猎物该叫他们笑话了。” “太子他们也未必带得回去,忙着谈情说爱,哪有功夫狩猎。商小侯爷更别提。”话出口,意思到不对劲儿,她这样说好像她和他也在谈情说爱似的。 好在沈溟沐未曾在意,走到系马的槐树旁,解下缰绳,“所以我们更得多打些猎物,不然晚上吃什么?” 赵绥绥提裙过去,从沈溟沐手里接过缰绳,没等跨上马背,一头狐狸追着野兔打他们眼前飞掠而过,沈溟沐反应迅捷,挽弓搭箭不过是一瞬间的事,赵绥绥眼中一片乱影,压根没看清狐兔在哪,沈溟沐手中的箭已然飞出,正中兔颈。 狐狸受了一矢之吓,溜掉了。 沈溟沐上前捡起兔子,扬手道:“烤兔肉ʟᴇxɪ有了!” 谁知兔子还没搁手里捂热,一只猕猴抓着树藤荡下来,薅走了兔子。 沈溟沐微讶。 赵绥绥醒过神,拿起弓箭朝猴子射去一箭。箭矢精准扎中猕猴屁股,惹来它一声怪叫,人模人样地回手拍了拍。到底力道不足,入肉不深,箭矢被轻易拍掉。 赵绥绥忿忿:“这猴子真可恨,竟然抢咱们的东西。” 沈溟沐倒不在意一只兔子,劝赵绥绥上马:“快走,猴子爱记仇,你射了它屁股,小心它们报复。” 赵绥绥犹在惦记兔子,动作慢腾腾。猝然间,脑后挨了一击。回头一看,竟是方才的猕猴去而复返,抓着石子来攻击她,甚至还纠结了一群同伙。那群猴子见她吃痛,发出怪异的笑声。 “快走。”沈溟沐知道猴子惹不得,只想快些推她上马背。 猴群见状,抓着树藤荡过来,在赵绥绥头上抓了一下,发髻顷刻散开。紧接着更多的猴子荡过来,隔开赵绥绥与沈溟沐。 赵绥绥在猴群的围攻下,慌不择路,退至溪边,跌进溪流。猴子怕水,散落在溪边张望。沈溟沐摸出几枚果子抛掷出去,猴群见了果子蜂拥扑上,果然不再理会赵绥绥。 沈溟沐跳入溪中,扶起狼狈的赵绥绥。赵绥绥浑身衣衫湿透,不禁打了个寒噤。方才经猴群一吓,马匹也跑了,一时回转不得,沈溟沐先把人带到阳光浓烈处晒着。 三四月间的阳光,又处山林,再烈也不济事。只见赵绥绥抱着身体瑟瑟发抖,沈溟沐脱下外衣递给她,“换上,免得着凉。” 赵绥绥环顾周遭,连个遮蔽也没有。迟疑不决。 “到树后面去换,我不看你。” 赵绥绥实在冷得受不了,胡服料子厚,沾水变得格外湿重,黏身上又沉又阴冷。接过衣裳,躲到树后去。 沈溟沐恐她害羞,着意加了一句:“里面的小衣也脱掉,我生堆篝火,一道与你烤干。” 赵绥绥羞人答答脱了。 出来时,沈溟沐篝火已生起。斩几根不粗不细的树枝搭晾衣架子。见赵绥绥抱着衣服出来,“我给你晾上。” 赵绥绥猛摇头:“我、我自己来。” 慢吞吞蹭过去。沈溟沐架子搭得结实,她拣小衣晾起,中衣外衣覆在小衣上晾,一层叠一层,少女的心思昭然若揭。 下去捞她,沈溟沐湿了靴子,和她的放在一处,烤着。 两人隔火而坐,具光着脚。脚下是茸茸的青草地,萌芽不足月余,青嫩得紧,踩着不觉扎,相反十分柔软舒适。 赵绥绥耻于露脚趾,直往后头缩。衣服倒是拢的紧紧的,忽地想起这是他的衣服,而她里面又是光身子,尽管没有什么,闺阁小姐的矜持还是叫她生出些许不自在。 沈溟沐拨弄火堆,使火烧得更旺。 “那群猴子不会再回来吧?”赵绥绥担心地问。 “应该不会了。” “再不承想它们那样凶。” “猴子够聪明也够暴躁,睚眦必报,所以你记住了,下次遇到千万不能招惹,尽量避开走。被打了也不要还手,惹毛了它只会更凶猛的报复你。” “我哪里敢还手,我人到现在还是懵的。” “有伤到哪里吗?”说完补充,“我才想起来问。” 赵绥绥道:“头皮被抓破了,不过应该不严重。” “给我看看。”沈溟沐走过来,紧挨着赵绥绥坐下。赵绥绥主动把头凑过去,沈溟沐拨开她的发丛,找到伤口,“不算严重,但也不能掉以轻心,一会儿回到营地涂些药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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