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们什么也不做,百姓该如何是好? “你是不是想说能救一个是一个?哼。”铁琉璃重哼一声,嘲讽道:“就算该救,你又能救得了多少人?我已经飞鸽传书告诉了未受灾害侵扰的地方县丞,按照时间早就应该赶来了。” “小骨,铁前辈的意思是这些年王家挪用救灾公款,这事不解决,百姓尸横遍野也是迟早的事情。”冯御年将目光转向了铁琉璃,又道:“前辈的后院竟然藏了一条船,真是让人想不到。” 山体断裂当晚,铁琉璃冲过来将冯五八和鱼小骨拽走,几个人藏在屋檐下的石室里,待到潮水漫上之时,乘船离开。 “人在江湖走,安身立命的本事还是有一二。” 冯御年指了指船上的物资:“那这又怎么解释?” “对啊,前辈,我们有足够的物资可以救一些百姓。” 鱼小骨提出这个想法之时,船上没有一个人站在他这边。 “你救了一个人,就应该去救第二个人,第三个人……要么就不救。”冯五八一番话让鱼小骨醍醐灌顶。 “我们这里的物资撑死不过三日,他们应该去找王家求助。” “王家的物资能有多少?”冯五八有些好奇。 铁琉璃指了指岸上的山脉,一共五处。 “王家向来不爱露财,在吃食方面倒是没有亏待过自己,宫廷吃不到的食物,你大可以去王家的后宅看看。” 他们此番能够幸存,还得多亏了铁琉璃施救,怎能要求她去救人。 “眼下,王家估计是在找洞天密库的入口。” 洞天密库的入口,难道说是…… “前辈,您在说笑吧,地渊?”冯五八觉得地渊怎么可能会出现在此次海啸之后? 铁琉璃双手撑在甲板上,抬头看向苍穹,云帘半掀,曦光探开云窗,故作神秘道:“想看看地渊的真面目吗?”
第七章 洞天密库(一) 地渊的真面目? 能孕育出天元奇鹿的地方,到底会有什么神奇之处? “前辈知道地渊在何处?” 铁琉璃傲脸高扬,似乎不兴攀谈下去。 船内忽然传来一声怪异的声音。 冯御年定了定心神,转身进了船舱。 只见病榻上的人儿手指蜷缩,一双桃花眸半睁半闭,似醒非醒。 “俞郎中,她……” 这是要醒了吗? 俞郎中叹了一口气:“哎,这些天给她用的药也只是能维持片刻清醒,要想彻底清醒还是得找到天元鹿,取出天元麝香,方能痊愈。” 冯御年面色稍稍缓和了一些,摒气道:“所求不能过多,如此也好。” 地渊凶险万般,带不带上胡采颐,他都不放心。 “你的意思是不救她了?”俞郎中面露愠怒。 “此番我和小骨带她前去,文啸幼年在军营待过一段时间,略懂医术。” 听冯御年说完这番话,俞郎中才舒出了一口气,年轻人说话怎不说完,断断续续,看把他一个老人家给急的。 “老胡心里还是在意她这个女儿,哎,只是不知道这丫头ᴶˢᴳ能不能原谅老胡了。” 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又哪里是清官能断家务事,拐童之事确实存在,牢狱之灾还是避免不了。 “待她彻底醒来再问问。”原不原谅,该是由她自己决定,旁人论断不得。 床榻上的人儿淌下了一滴清泪。 “前辈,多说点。”她流泪了,她听见了方才的话。 “也是,不过,老胡被蔡阙打了一顿,估计得躺上几月,要说这丫头也是倒霉,生父待在牢狱里,秋后问斩,生母又不知是谁,倒是个有福气的命,就怕没命享受。” “前辈……”冯御年阻止了俞郎中继续说话下去,最后一句大可不必说出来。 “干什么?嫌我啰嗦啊?呵,想当年皇上需要看病也得排队,百金在前,我都不带入眼。” 俞敬澜竟然给皇上看过病,此番前去地渊不知需要何时才能够出来,蔡阙确有大才,又多番在后助他,照理说对他有知遇之恩。 “那皇上是否给了你一块免死金牌。”冯御年一双清眸里,叫人看不清内里的暗涌筹谋。 俞郎中一下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想用免死金牌救蔡阙?要知道那可是金台案,皇上未必会看在旧情面上放过蔡阙,况有世家大族施压,莫说赦免蔡阙,就地处决都有可能,冯小子,你连皇帝都敢算计!” 金台案的背后牵扯众多。 “我明白,只要拖延时间等到我们出来就行。” “我试试。” 俞郎中心里拿不定主意,迟疑看向了冯御年,这个弱冠男子的身上总有一种令人捉摸不透感觉。 倏而,舱门口传来一道不冷不淡的声音:“你也姓冯?” 只见铁琉璃靠在门边,一双杏眸流露出复杂的情绪。 “小子不才,是也姓冯。”按照时间,冯五八的人应该将冯己送来了。 不过听铁琉璃的语气,应该和冯己不仅仅是旧情人那么简单。 铁琉璃神色复杂看了冯御年一眼,忽地双眸一紧,哑然失笑。 “来了也好。” 铁琉璃留下一句叫人不明所以的话,偏过身子走向了自己的船舱,船舱内有一块大红布包裹的东西,旁边露出了小半截祭祀用的香。 少顷,冯御年走出船舱,抬头看向了天际。 此时,扶光半黯,周遭闷热难耐,雷痕穿过云层,宛若翩龙。 存活下来百姓们大多数已经开始重建自己的家园了,一排排的木头搭建在浅水区域,许是看见众志成城的力量后,潮水慢慢缩回了自己的脑袋。 哪怕权贵全然不在乎他们的生死,为了心中所要守护的东西,他们依旧顽强同天灾人祸抗争着。 “大哥,咱们入王府吧,王岭之有钱,有吃的!” 刚说完这句话,大哥给了他二弟一掌拍头。 “咱们穷,名落孙山都经历过,就只剩下一条命,何苦向王家摇尾乞怜,能活就活,不能活大不了下辈子投个好胎。二弟,你若是想投靠王家,我不拦着你,只是,今后我们家族谱上没你这个人,别忘了,去年旱涝时,王家是怎么勾结官府仗势欺人。” “是是是,大哥,我不说了,那王家真不是个东西。” 不多时,一支箭羽正中方才那说话的弟弟脖子上。 “二弟!!!”大哥撂下木头,踉踉跄跄跑向了自己兄弟倒下的地方,怔怔扶起了无生气的尸体。 男人张大了厚唇,面目因悲伤而扭曲起来,哈喇子从他的口中流了出来。 “啊啊啊啊,二弟啊!妖女,我跟你拼了!” 没走两步,大汉被海带绊倒,一时起不来身子。 王靖君收回了自己的弓箭,一脸傲然站在船头。 “适才,本小姐因救与不救你们险些同父亲决裂,你们竟然在背后如此污蔑王家,真是该死!我王家声名,岂能由得来你们这些白丁泼墨?!”王靖君怫怒难消,又是搭起一支箭,对准了方才名落孙山的大汉。 “你名落孙山,是你该得!” “五八,你带俞郎中入京。”冯御年忽然想到了什么:“对了,将圣旨留下。” 那日接旨之时,他发觉圣旨的重量似乎有些不对,里面应该是藏了什么东西。 冯五八拿出圣旨,冯御年接过圣旨,余光恰好瞥见了不远处一名红衣女子搭箭,欲射杀百姓。 女子红衣上段铺绣金色的枫叶,秀辫高挽,目露眦意。 “五八。” “明白。” 冯五八的轻功可与鱼小骨相较一二,尤其是那足尖踏水不起半分水花,潮浪之下,那一点细微的波纹显得如此安静。 箭羽离弓半尺,冯五八徒手抓住了箭羽,反折向了王靖君。 向来养尊处优,没有遇到过多少高手的大小姐,现如今只能呆滞盯着箭矢朝着她的面门冲来,不因她是女子留下半点情面。 就在箭矢触碰王靖君下睫毛之时,箭矢被人打落,落入了水面之中。 来人暗色抹额,结扣处残余一抹不显眼的金色。他刀削一般的轮廓冷硬如手中的金刀。 “金面刀郎?” 冯五八心下暗惊,金面刀郎不是蔡阙身边的侍卫吗?怎么和王家的人在一起? “算你走运!”随着一个小浪翻腾,冯五八潜入水中,了无踪迹。 两船相隔不远,冯御年自然也看见了金面刀郎,心中生出了疑虑。 “小贼,你有本事偷袭,有本事别跑!” 王靖君仗着金削雪在此,叫喊了两声。 “你怎么不拦着我,万一我叫他,他真的回来了,如何是好?” 金削雪不发一言,眸光落在了铁琉璃的船上,既然冯御年在这里,她也应该在这里。 “你这人怎么不知礼仪?别以为你救了本小姐,本小姐就会对你感恩戴德,我告诉你,哎哎哎,你别走啊!” 金削雪转身运起轻功,一只脚勾在桅杆上稳住身形,转眸望天。 “要起风了。” 甲板上的大小姐气得直直跺脚。
第八章 洞天密库(二)水龙压床 疾风之下,船帆适时而升,船身开始摇晃起来。 “怎么回事?难道海啸又来了?” “大家快跑!跑到山上!” 百姓们一个个慌不择路地跑到了高地上,此时观看沧海时,周围海域略微平静,只有他们这一处有异样。 “这是怎么回事?” 这时,一人指着游腾的海面颤颤巍巍地说着:“快看,海里好像有什么东西!” “是啊,海里有东西!” 谁也看不清楚海里到底有什么东西,只见似有什么黑影在船身周围游动。 紧接着,船身开始下沉。 铁琉璃率先反应了过来:“坏了,这是遇上了水龙压床!” 水龙压床? 那是什么? 冯御年正襟危坐,小桌前摆放一碗椰汁,椰汁旁边是一碟麻酱。 只见他将麻酱混合在椰汁里,用一根筷子不断搅动,淡定地喝了下去。 “你确定要那么喝吗?”铁琉璃额上青筋微显,胡乱吃喝的家伙! “你给我放下,不,吐出来!臭小子!” 铁琉璃两步上前揪住了冯御年的衣领,微妙的杀气萦绕在船上。 “小师祖,发生了什么?” 俞郎中赶忙出来打圆场,冯御年当着铁琉璃的面,再一次喝下了自己调制的麻酱椰汁,他并不觉得有何不妥。 “啊啊啊,我真后悔救了你们!竟敢用椰汁拌麻酱!” “可是,小师祖,您是青州人,不是儋州人,这小子来自于汴梁,多多担待一下。” 听罢,铁琉璃目呲欲裂,船身猛烈晃动了一下,使得铁琉璃不得不放开了冯御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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