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心,同频地跳动着,相互信任,相互疗愈,相互扶持,是命定的双生之火,是比翼同飞的鹓。 理智告诉我,别沉溺,别深陷,要警惕所有的蜜糖,我没命再饮下毒药,没力气再从深渊中爬出来了。 但他朝我走来,坚定地,赤诚地,眼睛亮亮的,柔情脉脉,带着温煦的日光,好似能融化整个严冬冰凌的暖春。 为着他,我想再鼓起一次勇气,轰轰烈烈地与他爱一场,义无反顾,无畏无惧。 我想把我的一切都让他占有,想让他完完全全地填满我,填满我的心,我的眼,我的伤疤我的深壑。 做着和以前同样的事,不是为了覆盖掉以前的记忆,不是为了让新人代替旧人。 只是为了珍惜现在,期待未来。 赵禀,我期待的,是有你的未来。 可我不曾料想,当心恢复知觉了,当它重新鲜活起来……却会因过去的梦魇,让我不可控地惊惧不休。我经历着与记忆里相似的事,眼前就会浮现我害怕的画面,然后浑身忍不住发抖,胃里翻江倒海,眼泪也止不住…… 这段时日我都很苦恼,不是为过去而苦恼,我是在懊恼我自己——明明已经走出来了,已经往前看了,身体的本能竟还是会应激——我并不想这样,一点都不。我多想没有隔阂地与你做夫妻,认认真真地,与你做夫妻…… …… “寒寒……”逐世忽然喟叹一声,揽住她肩头。 他深深地望着她,眼角湿润,满目心疼。 他的怀抱很暖,从来都这么暖。 “谢谢你,愿意和我说这些……” 她既能坦然地将内心剖析,毫无保留地,将最真实的自己展给他看……已是莫大的信任了啊。 被她信任着,被她需要着。 这是赵禀最幸福的时刻了。 “你是这世上最好、最好的女子,”他喉咙哽咽着,爱怜地抚着她的发,“我一定不会辜负你……我一定,要更努力些……” 他顿了顿,憋红了脸,最后庄重地憋出一句话:“努力让你过上好日子……” 祁寒的眼底,有泪在打转。 她笑了,轻拍他肩头:“唔,还真是个淳朴的愿想。” “这就是我最强烈的愿想,”他按住她的手,紧贴在自己胸膛前,“寒寒,我只想守护好……你的每一刻,每一天,每一份安心,每一份喜悦……” 说着说着,他忽然沮丧地耷拉下脑袋。 “对不起,”逐世闷声道,眉心紧紧蹙起,“我……我为何这等傻愣愣的!你内里装着那么些痛苦纠结,那么些思虑,我竟都不知来问问你,只会自己乱猜,还以为是自己知识匮乏……对不起……我真的——” 祁寒伸指捂住了他的唇,没让他继续检讨下去。 “郎君,”她歪头望他,眨眨眼,“这种时候啊,别说对不起,要说——”她靠近他,朱唇轻启,“说你爱我。” 他眸子亮了。 脸却越来越烫。 他羞涩地凑到她耳边,说了句什么。 “没听到,太小声啦!”她故作赌气。 他又呢喃了一遍,她还是说没听到。 “寒寒……”他无可奈何,双臂圈住她腰际,“我很爱你,”清润的声音似泉水淙淙,反复叮咚,“很爱,很爱很爱……” 一吻印在她鬓角。 “听到了吗?” 他话音甫落,便被她紧拥住了。 她像是他怀中的一只小猫。 “郎君……” 她哽咽着,弯了眼眸和嘴角。 “其实,我已经……做好准备了……” 她闭眸仰头,含住了他的唇。 …… …… 纱帷绮帐,烛影摇红。 闪电般的白光穿透乌云,修葺了千疮百孔的心,魂灵仿佛也被烫穿。 。炽热的爱意随着他的唇,温柔地,细密地,吻遍了她。 逆流而上的一尾鱼,沉浮浸溺在别样的柔情蜜意,被浪头抛起,回落,激荡,迸溅,循环往复。 战栗在绚烂,花儿在买醉。香雾贪婪地渗入每处间隙,奔赴更高的原野。翩然起舞的,不止指尖。 我的爱人啊…… 请把我永远地留在你的温床…… 请让我,永远地,被你好好爱着。 觏尔新婚。 以慰我心。
第385章 四年 元史载,成德五年,困扰了元廷二十余年的海都之乱,彻底被平定。海都战败,死于退军途中,其子率部归顺元廷。 西北终于安定。 北境军班师回朝那日,大都城的百姓夹道欢迎,满城热闹;成帝也举办了隆重的仪式,亲自登临城楼陈词褒奖,并以官爵金银为犒劳,庆祝大军凯旋。 率军征战的将领皆得晋升。 成帝以胜仗为由,格外提拔了主帅祁念笑,竟是不顾国师党反对,将之官升至枢密院从一品知院。 一身甲胄的将领踏上大明殿前的玉阶,一步,一步;冰冷的铁甲反射着残阳的光,一闪,一闪。越往高住走,风越鼓动着他的披风,白锦蒙尘,似飞扬的缟素。 成帝高坐在黄金宝座之上,眯眸探身,远远望着殿外人影。 视线中,先出现的是盔缨,然后是织锦颈甲,然后是护心镜与铁胄。都已破旧磨损,里里外外透着灰败。就像穿戴着它们的人。 早不复多年前。不再明光锃亮,不再意气风发。 “祁卿,”成帝高声道,“恭贺凯旋!你可是朕的老朋友了。来人,赐座——” 祁念笑默默在殿中央站定。 双手摘下了头盔,他极缓慢地屈膝跪地,右手放在胸前,上身微躬。 “臣,祁念笑……恭请大汗圣安。” 他的声音很低,很哑,像干裂的河滩,光秃秃的沙漠。 仅四年未见,成帝竟觉得,自己都快认不出祁念笑了。 经年摧颓,华发苍颜浅现。 已是尘满面,鬓如霜。 当真是不敢认。 “祁卿,你蓄胡须了啊?”成帝虚假地笑着,没话找话,“瞧着没以前有精气神儿了。” 祁念笑没有说话。 他眼神空洞,整个人都如一片业火焚过的荒原,地表污黑衰败,地下腐烂枯朽。 “朕的常胜将领啊,你这一回来,朝内局势又有了大变化,”成帝道,“你出征前安排的那些‘厚礼’,都已应验,国师蹦跶不了多久了,往后这天下,还得由你辅佐朕啊——”他哈哈大笑。“功臣!你想讨什么封赏?你说!只要你开口,朕都应允——” 听到这话,祁念笑的唇角似是细微地轻抽了一下。 他眸光淡淡,极为勉强地发声:“臣请求,陛下降旨,让臣与公主和离。” 成帝的笑意僵在脸上。 “朕都封你为枢密知院了……祁卿,以你的出身和资历,这是何等的殊荣,朕待你还不够好嘛?你换个赏来讨罢,前阵子西域进贡的夜明珠你可感兴趣?朕跟你交个底儿,官爵田产朕能给,金银财宝朕也能给,别拘谨,尽管说来!” 祁念笑瞧着皇帝拙劣的打岔。 对此,也许早有预料了。 “自先帝朝,臣就屡次请旨与公主和离,”他只苍白地苦笑了一下,那声音轻得,几乎让成帝怀疑是错觉,“先帝不准,陛下也不准……” “你这桩婚事,乃是朕的好妹妹苦苦求来的,朕都还没计较你苛待公主,也没计较你将公主的免死金牌拿来自用——呦呵,现在牌用完了,便能将朕的妹妹丢弃了?你尚公主,便是为了这个?!” 成帝脸色铁青。最后那句话异常狠厉,几乎带了回音。 祁念笑默不作声。 他当然不认为成帝是真的在为霁宁考虑。 成帝只是不想放走祁念笑这柄武器,想继续留存住祁念笑“皇亲国戚”的身份,长久地拉拢他为伍。除了对付国师,成帝还另有打算。 “对了,祁卿,”成帝又问,“你军中的察罕副将,就是原本在枢密院里担任佥院的,跟了你许多年的那位——” 祁念笑霍然一怔。 垂下了眼帘。 “——他分明也立了功,该得封赏,却自请调职,请求朕将他调去中书省,哪怕降级降俸禄,也再不入枢密院了,”成帝百思不得其解,“察罕向来追随你左右。如今如此反常,所为何事?” 祁念笑的目光除了呆滞,便只剩飘忽了。 “兴许,察罕有自己的考量,”他仿佛陷入低迷,沉闷道,“陛下圣明,还请念及其功绩,给出应得的赏赐。” 面圣请安过后,他再度向高位行礼。 然后孤身一人离开了大殿,步伐沉重。 浑身上下,都透着无尽的疲倦与沧桑。
第386章 依依梦里,无寻处 漫天茫茫的阿勒台谷。 触目惊心的鲜红。 雪花无声落下。 咔嚓。 闷响后。 血沫飞溅。 有什么东西,从岱钦肩上滚落。 落在洁白的雪地里,骨碌碌滚了几圈,哩哩啦啦,尚在淌血。 残躯喷溅着滚烫,盔上覆满霜雪。 他还睁着眼。 至死未瞑目。 “岱钦大人!!!” 察罕声嘶力竭,怒吼着,疯了似地杀向汗血马背上的人。 他们分明没有相隔多远,可察罕的刀刃拼命挥砍,如何都没能伤其半分。左右,始终有敌军冲上来与察罕交手,不知不觉中,他已负伤惨重。 而那刽子手,一身玄铁甲胄,整张脸都被面具遮着,不辨五官与神色。 那人矜贵地睥睨他,淡然地,冷漠地,骑马踏过七横八叠的北境军尸体,径自与敌人协力,肆行屠戮。 丝毫没将察罕的悲恸放进眼中。 丝毫没将……惨死屠刀下的亡魂……放进眼中。 “察罕,我们快走!” 同伴架住重伤的他,几人寻到空隙,艰难地想带他逃离。 “快啊!先走再说!” “我要杀了道戈辛!!!”察罕被他们拽着,好像忘了满身伤痛,也根本无心逃亡。 他挣扎着大吼:“别拦我!我要杀了那个叛徒——” “我们先走!要将此事通报朝廷!”同伴亦吼道:“耽搁了求援,整片北境就全完了啊!” 察罕没吭声。 他狼狈地随着几名同伴一起撤退。 他最后回过头,死死怒瞪一眼“道戈辛”。 直将那冷血残暴的杀人犯,死死刻在了脑中。 …… 怎么会不恨呢? 怎么能不恨呢! 他以为的,凭一己之力歼灭三万敌军的大英雄。 原来就是,亲手染血阿勒台谷的……那个人啊! 他察罕感恩怀德、敬重了那么多年的人。 就是一切灾难的始作俑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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