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出来,他本想是通过这样一匹有问题的缎子来做引子,而后让人以为雾绡阁的东西质量都没有保障,借此打击祝蘅枝,但却没想到被反客为主。 人群中的其他人都开始思考这件事的矛盾和背后的蹊跷,一时安静下来许多。 祝蘅枝趁热打铁,“我是个商人,你们口中唯利是图的商人,我从不否认这一点,那么请问,我如若故意在这匹料子上动手脚,能给我带来什么好处呢?我是能靠这一匹缎子上省下来的原料赚多少钱?” 舆论的风向逐渐转向祝蘅枝。 “这祝娘子说的是啊。” “好像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但祝蘅枝并不打算让这件事就这么结束了,要断就要断干净,不能有任何的闲言碎语流出来,她继续道:“接着方才的话,这批料子是上上品,能买得起的也是大燕有头有脸的人物,对他们来说,自然也是不缺这一批料子的钱,说说看,想要什么?” 就在方才所有人都在议论的时候,祝蘅枝已经给身边的人递眼神,让他们到了人群中那个为首起哄的人跟前。 祝蘅枝的目光此时也再次对上他。 他还没反应过来自己的处境,就已经被两个雾绡阁请来的伙计拽住了胳膊,从人群中提溜了出来。 “放开我!你们这□□商,放开我!”他一边挣扎一边大喊。 其他人的目光都已经聚集到了这边,随着事情越闹越大,看热闹的人也越来越多。 按说这个时候,巡街的士兵早应该过来拦着,毕竟这是洛阳城,是天子脚下,自然不能发生民乱。 但却被秦阙在外面拦住了,示意他们不用管。 带队的校尉不敢违抗上命,但跟着巡街的士兵看着秦阙衣着精致,头上尚且戴着金冠,虽然不认识人,但也不敢有所冒犯,只以为他是朝中哪位位高权重的大人。 秦阙一边看,一边揣摩着祝蘅枝话里话外的意思,突然就明白了她想要做什么。 原来早在人闹上门来的时候,她心中就有了计策,自然是不想让秦阙出面来搅乱场面。 祝蘅枝居高临下地睨着那个起哄的人,“回去告诉指使你的人,想通过这样卑劣的手段,让我雾绡阁当众道歉,再做不下去,给你们做嫁衣裳,想也别想,他应当知道,我祝某人素来心眼小,睚眦必报,可不是那种打落牙齿和血吞的人,有时间动这样的歪心思,不如好好想想,怎么做好自家的生意。” 那人越到后面,越瑟缩着脖子,不敢出一言以复。 “原来是被人算计了啊。” “哎,这女人做生意,难免遇到这样的事情。” “哎,我听说这祝娘子现在可是孀居,发生这样的事情,也没有郎君在跟前为她撑腰。” “的确可怜。” 所有人似乎都忘记了最开始护着祝蘅枝的那个男人。 而那人现在就在人群外听着这些话。 脸上不由得一黑。 等这件事平息了,他定要好好问问祝蘅枝现在什么打算。 但祝蘅枝此时根本无暇顾及到他。 跟前拎着他的人用请示的眼神看着祝蘅枝,想问她接下来怎么处理。 祝蘅枝却没再看他,“送回去,让他给他家主人复命,记得,要一字不差。” 一句一顿。 看热闹的人看着事情已经解决了,无非是乌龙一场,有人故意找事,也就打算散了。 但祝蘅枝可没想就这么算了。 毕竟好不容易不费吹灰之力就让雾绡阁门口聚集了这么多的人,她自然不会放掉这个机会。 不如借机宣传一下雾绡阁。 雾绡阁前几年在楚国的时候,虽然也是风靡一时,但毕竟是刚做起来,有些新潮,但其实更多的是用一些复杂且不易大量产出的工艺,所针对的民众也一直都是楚国的官员,商人,其实受众群体并不是那么的广泛。 刚到洛阳,她为了保险起见,也是复制之前的路径,但不能这么一直下去,要想长久下去,她还是想下沉向更多的民众。 开春后的第一批缎子,也是向这个方向做打算的。 于是她出言拦住了人:“各位先等等!” 一半的人回头,想看看还有什么事情。 “大清早浪费诸位的时间,实在是非常之抱歉,雾绡阁给诸位准备了一些小信物,如若诸位以后能赏脸来我们雾绡阁转一转,是可以抵消一些银钱的。”祝蘅枝说着朝时春招了招手,让她叫人把那几个小匣子拿出来。 匣子里的东西,本来是她想着给来雾绡阁买锦缎的客人送的,也算是吸引他们再次来雾绡阁,只是还没有来得及落实罢了。 现在看来,这倒是一个不错的时机。 人都是趋利的,将要离去的人,一听到“银钱”两个字,又转了回来,目光都看向祝蘅枝身边的女使手里捧着的小木匣子。 里面是盖了雾绡阁特制花印的花笺,每张上面都写着可抵多少多少钱的字样。 祝蘅枝也当真是说到做到,一边让人发这些花笺,一边说:“大家放心,这个花笺,只要雾绡阁还开着,无论什么时候来,买多少,都是可以用的。” 她看着拿到的人左右观察花笺,没拿到的人翘首以盼。 等到一圈的人基本上都拿到了,她才缓缓开口:“方才那个人说我们的缎子有问题,虽然也说了是故意来我们雾绡阁闹事的,但也没有给各位实打实的证据,也为了大家对雾绡阁放心,也请大家来我们后面的织坊里看看我们制作每一匹缎子的过程,其中也有即将推出的新料子,我和几位掌柜也会全程陪着你们,想问什么,尽管问就是。” 她态度恳切,面上带笑,那些人毕竟才拿了人家的花笺,拿人手短,也不好拒绝。 没来的人也只是少一部分。 祝蘅枝向来对自己雾绡阁的料子质量放心,这话说得也是坦坦荡荡。 只要能吸引一半的人来雾绡阁,拿她今天的目的就算是达到了。 而秦阙站在外围,看见那个方才从人群中被“丢”出去的人,打了个手势,叫来了谈辛。 谈辛在他身边,抱拳道:“主上,有何吩咐?” 秦阙抬了抬下巴,对着灰溜溜打算走的那个人,冷声道:“盯着他,看他进了哪家的门。” 祝蘅枝不让他明面上管,但他不能不管这件事。 直觉告诉他,这件事并没有这么简单。 祝蘅枝这边忙于照应涌进雾绡阁的人,也算是忙了整整一个上午。 因为除了最开始被花笺吸引来的那些人,还有出于好奇心理不断涌进来的人,而祝蘅枝又放了话出来,凡是今天光顾雾绡阁的,都能得到花笺。 一直到申时,她才缓了口气。 但她没有想到的是,她回到二楼她给自己留的小房间里后,秦阙竟然还在。 她没有去看秦阙,只是反手捏着自己的肩头,一脸倦意:“你怎么还在?” 秦阙留意到她的动作,绕到她身后,接替了她的动作,动作不轻不重地给她揉着肩颈。 祝蘅枝松了口气,的确要比她自己来舒服得多。 也算是可以腾的出手喝口水。 “你怎么还在?” “我要是不在,怎么看我们祝老板是怎么打这么一场漂亮的反击的呢?”秦阙说这话的时候明显带着笑意。 但这的确让祝蘅枝唇轻轻弯起,没有人会因为别人肯定自己的成就而不高兴,“少油嘴滑舌。” “我这句话绝对是诚心实意,没有半句谎话的!”秦阙停下了动作,绕到了她跟前。 祝蘅枝的目光投向桌子上的红木饭盒,问了句:“这是给我的?” 秦阙给她带吃食的事情不是一次两次了,她也见怪不怪了,说着就要打开饭盒,因为她折腾了大半天,实在是太饿了。 秦阙看着她的动作,突然就想逗她一下,道:“是给我家娘子准备的。” 祝蘅枝动作一顿,转头看向他。 “一旦打开,概不接受退还哦。”秦阙笑着将目光挪向被她已经开了一半的餐盒。 祝蘅枝的目光跟着转移到了自己已经捏起来的盒盖上,索性直接将盖子放在一边,佯怒道:“你故意的。” 下一刻秦阙却将一枚糕点轻轻塞到了她口中:“好了,我开玩笑的,先垫一垫,一会儿带你去吃好吃的。” 祝蘅枝只能先将那块糕点吞咽下去,又借着茶水吃了几块。 秦阙这才在一边替她将东西收拾了,看着她,目光灼灼:“蘅枝,你到底什么时候给我名分?” 祝蘅枝忙了一天,早都忘了早上的时候,围观的人再次提起她以孀居自居的身份那件事,一时以有些疑惑的眼神看向秦阙,“怎么了?” 秦阙慢慢收紧了手,犹豫了两下,“你知不知道故意散播谣言,污蔑当今天子是什么罪?” 他已经说得很委婉了。 祝蘅枝慢慢听懂了他的意思,这是让她快点承认。 但想着秦阙刚才故意捉弄她的事情,嘴上却偏不饶人,“那就请陛下治我的罪好了。” 秦阙闻言,果然颇是无奈地叹了声,说:“你明知道我舍不得……” 这才说着,时春的声音又在外面响起来,“娘子,底下的事情可能要您亲自来处理下?” 祝蘅枝收敛了表情,一壁起身一壁问:“什么事?” “来了大生意。” 祝蘅枝眼睛一亮,没有再管秦阙,留下他一个人在原地。 秦阙有一瞬的失落。 因为他本来是想借着这个机会旁敲侧击,早上的事情是不是对家袁家做得事情,需不需要他出手,再占点祝蘅枝口头上的便宜的。 谈辛去跟了那个人后发现他偷偷摸摸地进了袁家的侧门。 谈辛跟着翻墙进去后,发现他的确见了袁家现在的家主袁准。 那个人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听后发落和差遣。 袁准果然一脚将人踹开:“废物,这点事情都做不好!” 那人只能默默起身。 袁准突然捋了捋自己的胡须,抬了抬手腕,道:“算了,你起来吧,哦对,之后你去那个什么雾绡阁把他给我叫过来。” 那人应了声,就连滚带爬地走了。 谈辛见没有什么别的事,就回去和秦阙复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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