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幼乐微微皱眉:“怎么不一起了,你有晕船症?本公主还想着与两位未来表嫂多说说话呢。” 顾清宜嘴唇微动,还未回话,一边的裴汐提前解围:“公主不知,先前单是来岩山行宫的路上,清宜表妹都病了两日,如今身子大好,确实是不宜乘船,在岸上看着也好,生得身子又不适了。” 裴汐说的周全,裴幼乐也只好点点头,带着裴汐几人去寻王家姑娘了。 顾清宜站在原处,看着裴汐带着公主走去亭边的小岸。方要转身却被裴汝拉住: “清宜表姐身子不去凉亭纳凉闲着吃茶,这是要去哪?” 前面就是凉亭,说是凉亭,倒不如说是加了遮阳翘檐的阔庭更为实在,许多姑娘公子都在那占了湖面三分之一的阔庭上,遮凉吃茶,还有的去了岸边上船泛舟采荷,好不惬意。 顾清宜看了眼裴汝,手上用了力挣开: “六表妹似乎很关心我?我去哪是我自己的事,对了,提醒六姑娘,千万记得自己入府第二日说的话。” 当时裴汝入府第二日便去了渚白居表忠心寻庇佑,如今怎么连她的事也想问个一二。 “......我只是寻常的关心,清宜表姐别介意。” 始终站在裴汝身侧的裴温讥讽道:“呵,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 她欲提裙上前,转而又看向裴汝:“还不走呢?人家有身子不适的借口拒了公主,你一个庶出的姑娘,难不成还想让公主等不成?” 裴温快言块语两句转身边走,没有丝毫等人的意思。 看着裴温背影也透露出几分对她的轻蔑,裴汝咬咬牙,也顾不上顾清宜,提步跟上。 顾清宜看了眼几人,扭头看向垂柳的岸边,眼眸微闪,转身走去了另外一条通向花园子的小道。 接着外湖的是片放了太湖石的花丛,其中一两丈宽的多个小池塘串联着花园。 花丛曲折连环,阔大的花园在花树下设了石桌,花团锦簇惹得夏蝶双飞。 顾清宜抬眼,看清前面人来高的太湖石下,一个穿着军卫甲胄的熟悉身影。 不等顾清宜走上前,龄安就转身看了过来,他见左右无人,便招了招手:“幼安姐姐,我在这。” 顾清宜走近,压低声音道:“你怎么现在就进来了?还扮作了军卫?” “幼安姐姐别担心,我认识的军卫告了病假,我过来替他两日不妨事的,昨夜天黑没看清,现在见幼安姐姐好似瘦了一大圈,是近来没休息好吗?” 顾龄安带着乖顺的笑意,眼睛看着她看得很专注,不知怎的,这眼神突然让顾清宜有些无所适从。 她转移话题道:“不妨事,不过是在路上病了两日。对了,你来得正好,我正有——” “呦,这不是顾姑娘么?”一道女声突然打断了顾清宜的话。 顾清宜回头看,没注意龄安看着来人的神色骤然冷了下来,眼眸泛着幽光。 是庞嫜和两位姑娘,王妙云和李新悦。 顾清宜看向几人,面色平静,于亲于礼只和李新悦打了招呼:“新悦表姐。” 李新悦却眉眼有些躲闪,笑意中有些讪讪:“顾表妹也没去游湖啊。” “没去游湖,却跟个眉清目秀的俊俏军卫在这躲躲藏藏,”庞嫜嘴皮子一动,出言相讥: “先前王姑娘两人跟我说了你这三年在上京安分守己,不牵扯杂事,我还当你转性了。今日一瞧,这不是肆无忌惮起来了?这可是行宫,不是随便勾搭男儿的地方。” 察觉到身后的龄安上前一步,顾清宜伸手拉住他的手腕,这事闹大了,龄安的身份被人发现就遭了。 “庞姑娘什么意思?我不过是丢了手镯,碰巧这军卫捡到了,我道谢了两句,怎么在你口中就成了随意的勾搭了?” 顾清宜冷笑:“我记得先前在安州的春日宴上你诗书就得了十三名,看来庞大人让庞姑娘多回去看看书,注意言行,庞姑娘是半点也没有听进去。” 这番回怼的话,没有惊了庞嫜,倒是让她身侧的王妙云和李新悦面露讶异,实在没想到平日不爱说话的顾清宜,出口这么气人。 庞嫜上唇微颤,显然被气得不轻:“我就不多劳你费心了。对了方才我倒是听你李家的表姐说了一件事,听了那事后,我倒是可以理解你今日所作所为。” 庞嫜仰着脸,神色从未有过的轻蔑,这话第一个吓到了身侧的李新悦: “庞姑娘慎言!我、我何时与你说过什么了!” 顾清宜看向她,李新悦唇色发白,眼神躲闪到一侧,手上不安的攥着。 “你还不知道罢?” 庞嫜甩开一边李新悦拉着她的手,看好戏似的笑道:“我说能理解你如今与军卫私下会面,当然是因为知道一句话,上梁不正下梁歪,上邪下难正啊。” 顾清宜眸光一凛,神色彻底冷了下来,即便拉着顾龄安的手也暗自用力收紧,面无表情的看着面前的庞嫜一人唱着独角戏。 庞嫜继续说:“你知道为什么你外祖父李家不亲近你么?那是因为你不知道你母亲的身世,当年府上的云姨娘私下勾搭人,这才有了你母亲,想当年,李家能将你母亲养大成人,都算仁至义尽了......” “说完了吗?” 顾清宜抬眼,对面的三位姑娘清晰的瞧见她的神色,紧绷而又冷硬,宣泄出的凉意犹如冰刃一般看向庞嫜。 “自、自然是说完了——” “啪!”不等话音落,一个巴掌声骤然响起,庞嫜捂着脸,面上是不可思议。 “顾清宜,你放肆!” 庞嫜勃然大怒,刚想上前就被身侧心虚不敢看顾清宜的李新悦拉住。 反观一侧的王妙云微微砸吧嘴,真是看不出来啊。 顾清宜用了十成十的力道,身后的顾龄安上前轻轻扶住她踉跄了一下的身影。 森寒的目光看向对面的庞嫜,他眨眼,将眼底的杀意隐藏了起来。 庞嫜脸上的巴掌印清晰可见,被打的面颊很快肿了起来,连说话也扯着疼:“顾清宜,你好得很,你等着,我这便去寻我母亲,你就等着被罚罢!”她放狠话。 顾清宜已经恢复了平静,但这平静现在却是气死人不偿命,只听她不紧不慢扬声道: “你只管去就是,也别说寻庞夫人,都是刺史府出身也不好罚我,不如寻位高的太子妃娘娘做主罢,我也一定会一五一十的告知太子妃娘娘,你说的那些话,当真是比茅亭那日还愚不可及呢,看看你是不是右边还想挨庞夫人一巴掌?” 庞嫜脚步一顿,她红着眼,看着她的眼神带着咬牙切齿的恨。 这些闲言碎语姑娘家私下吵吵架无伤大雅,让外人听了,最后没有脸皮的只会是她。 庞嫜嘴角抽疼,逐渐有些口齿不清:“顾清宜......你等着。” 见庞嫜走了,王妙云唇角带笑的跟上,好像看了一出好戏一般。 一时间只剩下顾清宜顾龄安和对面的李新悦三人,李新悦张张口,嘴里却像是被塞了棉花,连道歉也说不出口:“表妹,我并未跟她说过......” 顾清宜抬眼看她,她眼底是没隐藏起来的愧疚,顾清宜嘴角扯出冷淡的笑意: “表姐,日后烦请注意些。我的性子你也看见了,触及底线的事,不论是谁,我都会讨回来的。” 说完,她看了眼身后的顾龄安,带着人走去了另一侧,消失在了太湖石丛中,李新悦难堪的攥着绢帕,都怪庞嫜这蠢货,什么也说出去! 这处没人,顾龄安看着身前脊背僵硬的少女,伸手拉住了人。 手掌握上那纤瘦的手腕,让他心底微颤,这手腕跟面前的主人一样,瞧着是软和的皮肉,握紧却发现她的硬骨,“幼安姐姐......别生气。”他低声说。 顾清宜紧抿的唇松了些:“我没有......” 想起先前没有说完的正事,顾清宜转而道: “先前要跟你说的事,你昨夜说来行宫探查,其实也难以查到一二,如今不要在岩山行宫了,今日就回上京,我有更重要的事需要交代你去办。” 顾龄安眼里有些细光,勾唇问道:“什么事,幼安姐姐尽管吩咐。” “昨夜你给我的信笺,你可有打开看过,发现异常?”顾清宜微微压低声音问道。 “异常?并未发现啊。”顾龄安面露疑惑。 “那信笺用的纸是淀花笺,淀花笺是专供国子监编书阁所用的一种宣纸,按理说都是都护司和外州的事,却扯上了国子监,此事必有蹊跷。” 不知不觉中,顾龄安的笑容真切了几分: “好,我今晚就动身回上京。不过我之前都没看出这是淀花笺,是我的疏忽,竟漏了这么大的信息。对了,幼安姐姐让我查这信笺来源,要从哪查起?” “先前你并未见过淀花笺,看不出来实属正常,我也是偶然才知道这淀花笺的来源。 国子监对于淀花笺的出入都有记账,应该难以作假,你私下去趟纸厂看看往日都是那些人接触这宣纸。采买官容易捞油水,因此向来都是三年一换,如今正好过了三年,究竟是谁人在其中回旋也要查清。” 顾龄安神色也认真起来:“明白,幼安姐姐放心,我一定仔细查问。” 顾清宜眉头微松,眼底有些看不分明的神色: “如今时间久远了,你好不容易养伤回来,还劳烦你奔波一趟了。” “幼安姐姐说的哪里的话?伯父和顾家对我恩重如山,如今伯父行踪不定,我自然该肝脑涂地,只愿我能对幼安姐姐有些作用,我心里还好受一些。” 他像是想起什么:“对了,幼安姐姐可曾跟旁人说了?这信笺,那裴霁回可知道?” 他的语气里有些细微的试探。 顾清宜袖摆中的手微微攥紧,喉头动了动,吐字道:“并未,你也知道,二公子如今是国子监助教,这淀花笺就是国子监专供,而这派令又出自都护司,都让我放不下戒心。” 顾龄安抿唇一笑:“幼安姐姐说的对,确实是不该放下戒心,这上京城各方势力盘根错节,说不定我们就是别人棋盘上的棋子,是该多个心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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