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夷读至此处一时间还未反应过来,她下意识给小报翻了个面,只瞧上头赫然写着,“以下内容,请到银杏居付费购买最新小报?” 仓夷摇摇头,想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只是,恍惚一瞬仓夷觉得不对劲。等她刚转过头想要说些什么,就瞧见太史筝握紧拳头,手微微颤抖,眼中似有怒火在燃烧。 仓夷知大事不好。 太史筝却猛地将拳头砸在亭中桌案,怒发冲冠道:“岂有此理,危言耸听!!!宋明月,宋明月在哪!我要找她好好说说理——”
第29章 明月 仓夷被太史筝的样子所惊, 下意识道了句:“许…许是在银杏阁吧……” 只是她刚说完这句话,便后悔了。 仓夷忙将小报敛去袖中,想要劝人回头, 可筝却已气鼓鼓地抬脚远走。 她说:“圆子你去帮大嫂嫂把锅送回去, 至于东西就先放大嫂嫂那,我有空再去寻您——” 亭中二人再放眼看去, 只瞧一团火焰闪过树丛小径。 仓夷与浮元子两相对望,忧心不已, “这可如何是好?不若去通禀二郎,叫他拦上一拦?” 浮元子摇了头, “大少夫人, 您就由她去吧。我们娘子自有福星高照,总能逢凶化吉。况且, 就她那倔脾气, 能够降得住她的人已经不在了。如今您别说二郎君,就是我家主君也是拿她没有办法。” “大少夫人, 走吧。” “您千万别担心, 我帮您将东西带回银剑居去。”知主莫若仆, 浮元子似是一脸无所谓。 仓夷却心有不安,如此……真的没事吗? - 太史筝那头这次可不再迷糊, 她路上寻人问了位置, 一路顺畅到了银杏阁外。 彼时,银杏阁的门敞开着, 门内只能窥见棵古老的银杏树已微微泛黄,再不见院中其他风物。 风吹叶落, 太史筝遥遥相望,却见树下正跪着位身穿琅玕紫锦衣的年轻女人, 她髻上的步摇正随空中飞舞的银杏叶一起,摇摇晃晃。 筝隐约记得,这便是植筹媳妇宋明月。 “好啊,原来你真在这儿——” 太史筝气冲冲走来,“宋明月,小报上的内容,就是你胡乱编撰,引人耳目,最后却叫我变成个坏人的?” 宋明月闻声跪在树下惊愕看去,慌忙地朝门外人摆手示意,眼神更是左右游离。 筝想此人怎如此卑鄙狡猾,敢做为何不敢当呢?真让人生气,“你这是何意?难不成你是想狡辩?那小报上可都写着银杏阁的字样!你怎么还不敢承认呢?” 太史筝怒气填胸,边说着边向前走去。但见她靠银杏居越近,宋明月的脸就越恐惧,手摇地便越厉害。 期间,宋明月几次伸手示意噤声,筝也没读明。 待到太史筝完完全全跨进门,宋明月也彻彻底底泄了气,她整个人万念俱灰地看着门外来客,就好似天地将要在此刻分崩离析。 太史筝站定院中,终于将银杏阁的景色尽收眼底。 谁料,她才刚向右看了一眼,就明白了宋明月百般阻拦,原不是在为自己辩白!而是真的有意提醒。可谁叫她那动作实在太过浮夸,任谁也不会往别处想去。 太史筝反应很快,转头装傻就打算蒙混过去,“哦,植筹媳妇院中有贵客?冒犯冒犯,我没什么,就不打扰先走了。” 可太史筝半步还未挪动。 只听不远处那靠着圈椅,在廊下饮茶的人,吹开层层茶雾厉声道了句:“植筠媳妇,来都来了,还往哪去?” 太史筝闻声暗道倒霉。 万般无奈之下,她也只得僵着脖子回眸赔笑,捏着嗓子唤了声:“婆婆……” - 半个时辰前,依旧是银杏阁。 宋明月拿着厚厚一沓新出的小报,登上院中石桌。她就这么站在那显眼的高处挥舞手中小报,连连吆喝道:“伯府小报一文钱一张,内容精彩,价格公道,谁要就拿钱,拿钱——” “我要,我要……” 很快,她这不大的小院,就被前来抢购的使人们堵的水泄不通,求购的声音更是此起彼伏。 可道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宋明月将小报纷纷散去,听着脚下搁的那张嘴的铜蟾,咚咚作响。她整个人是得意洋洋,不觉抱起双臂,暗暗神气道:“老爹啊,老爹。新来的媳妇实在有趣。以后的故事,定是层出不穷。咱们走着瞧,往后家中的产业,你不给我,还能给谁去——” 可宋明月刚刚嘚瑟了每两秒钟,就有人在人群外,高声相问:“植筹媳妇,我给你十文,这小报能不能给我一份?” “没了没了,给多少都没了。” 宋明月仰着头,想这人好大的口气,全然没去在意地说教起,“你懂不懂个先来后到?再说,我这里童叟无欺,说一文就一文。以后想看啊——早点来,别光想着拿钱收买。时间,机遇,缘分可是你拿钱也买不来的东西。” 谁知那人闻言,竟开口怒斥了声:“宋明月,你别在那给我蹬鼻子上脸。” 众人循声看去骤然一惊,“快跑,主母来了!” 话音落, 院中人似惊弓之鸟,四散逃离。 喻悦兰果然好大的威力,宋明月站在那里,心脏仿若停止跳动,如同一座雕像般定住不语。她的魂魄已然抽离,她当是难以面对这残酷的现实而已…… “宋明月,你好本事。” 喻悦兰怒目相视,说出的话如往常刻毒,“从前我只觉你跟你爹一样,虽吊儿郎当,却不足挂齿。如今倒是我小瞧你。肆意编排,歪曲事实,你真是不在话下。你们父女俩还真是没一个上得了台面。” 这么羞辱于人,岂能相忍? 这骂她爹可以,骂她?绝对不行! 宋明月闻言争辩起,“不是婆婆,你这人……” 她说着气势汹汹便要向石桌下跃去,瞧那阵势是势要跟喻悦兰掰扯到底。怎料事与愿违,老天爷不帮忙,宋明月竟在落地时两脚一软吧唧跪在了地上。 她的面子和蟾蜍一起坠地。 散落的铜钱又敲在了喻悦兰露出的鞋履,喻悦兰见势不觉连连退去,她想自家这些媳妇一个个,还惯会给她来个出其不意。 总将她打得措手不及,真是“好恶毒”的招数。 宋明月瞧着场面已经尴尬到了极点,干脆顺坡下驴,接着方才的话继续说了句:“骂得好,骂得好啊。婆婆厉害,媳妇就没见过像您这么会骂人的。” 是求饶退让,还是讽刺挖苦? 喻悦兰一时没砸吧出味。 她只知自己怒气未消,现下还不能放过她。院中人既已跪下,那就跪到她消气为止吧。 而后,喻悦兰转头来到东廊下。女使识相为之端来一张圈椅,奉上了一盏去火的清茶。于是乎,银杏阁就变成了太史筝来时,所见的模样。 - “植筠媳妇,我是不是说过,咱们的事没完?”时间回转,喻悦兰饮了口茶,不曾抬眼去看院中人分厘,“你莫以为植筹媳妇此番犯错,掩了你的错处,就能将你做的事一笔勾销。我告诉你,过不去——” 喻悦兰的压迫感叫人心里发毛,可太史筝这回并没打算跟宋明月般同婆婆对抗。 她见躲不掉,急中生智,嗖的一下举起双臂跪去了宋明月的右边。 宋明月眯眼回眸,地上旋风而起的银杏叶,纷扬又落下。她只道好快的身手,紧接着听闻身边人高声认错:“婆婆,我错了,媳妇甘愿与植筹媳妇一样受罚。” 宋明月不禁琢磨。 这人以为她跪着是在挨罚?不过…好像她真的在挨罚!一种挫败感涌上心头,宋明月幡然间,却实在佩服身旁人能伸能屈的本领。 只是如此一来, 她二人一起得跪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廊下人没说话,喻悦兰知这是太史筝惯用的伎俩。她想太史筝既已认罚,那正好与宋明月一起。省得她还得再找个由头,叫二郎瞧见也是不好。 如此,原先树下本跪着一个人,眼下变成了两个。仿若筝的到来,就是为了加入她而来。 可还没等太史筝跪上半刻钟,银杏阁外竟又有人高声骂着宋明月的名字走来。 宋明月听闻两眼一黑,她不知今日到底是触了谁的霉头,这么倒霉。谁见了她都要大喝三声,才能解气。 “宋明月!” 崔植筹的声音落进耳畔,宋明月与太史筝齐齐向外看。筝刚想抬手学宋明月之前的样子,以作提醒,却被宋明月阻止,“二嫂别费劲,这家伙短视,比划了也看不清。你就让他自求多福吧。” 太史筝听了他亲媳妇说这话,只觉好笑。 这夫妻俩真有意思。 说话间,崔植筹从外头骂骂咧咧地走来,“你是不是又偷偷把我的松烟墨和你的油烟墨给换了!你说瞎折腾写个小报,干什么要用我的好墨!你可知我辛辛苦苦做的幢幡,就因为用错了墨,今日被判监事好一通臭骂。宋明月,就是因为你,我今晚还得熬夜赶工——宋明月,你赔我的松烟墨!赔我的好梦!” 这人果然与宋明月说的一样,什么也瞧不清。只顾自顾自地往里走。 而后,等崔植筹径直走到二人身边,这才看清自家媳妇与二嫂跪在地上。 他疑惑着探了头,“不离近瞧,我还以为是咱家院子添了俩石墩,二嫂嫂您跟明月跪在这儿作甚?” 石墩?太史筝垂眸瞧了瞧自己匀称的身材,怎么也不像他口中的石墩。宋明月却习以为常道:“跪着玩。” “嘁,真有意思。还有人跪着玩?”崔植筹不屑一顾。 他转头瞥见廊下有人,却分不清是谁,他又问:“宋明月,是何人在那坐着?我瞧不太清。” 宋明月冷笑一声,故意回道:“没人,哪有人?你看错了。我平日就叫你少研究神鬼志异的东西,你不听。这可好崔植筹,你完了,你大白天都能看见鬼了。” “你少骗人。二嫂嫂,你说那有人吗?”崔植筹知道宋明月的德行,转头问太史筝。 筝想看戏,她瞧了瞧宋明月。 宋明月便朝廊下努了努嘴,“怎么?你不信?你自己去看看不就知道。” “去就去。”宋明月的激将法用得恰到好处,崔植筹说罢大胆走去。 彼时,喻悦兰躲在廊下观望,她听不清这几人在说什么,她只疑惑着崔植筹刚怒气冲冲进了院,便又神色慌张地朝她走来。 崔植筹一点点向前靠近, 喻悦兰的脸也一点点变得清晰。 直到贴近喻悦兰身前,崔植筹才长舒了口气:“我说是谁呢!原来是母亲啊,可吓死儿子了,都怪宋明月,我还以为真的白日能见鬼呢~不过母亲,这大白天的您来银杏阁有何贵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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