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植筠问完,不等太史筝回话。 宋明月便借机抱怨起来,“还不都是婆母的命令?她老人家犯了盛怒,就是路过她面前的麻雀,都得被扒层羽翼。我们几个没一个好运气,可不就是得跟着倒霉?居然要我们足足跪上一个时辰,就没见过这样的。” 崔植筠没理她。 他只是垂眸盯着身前的妻,可筝却不说话。 崔植筠虽不了解全貌,但他从筝的神情中,也大抵知道这件事无外乎是那几种原因。 他便拉起了眼前人的手臂,“行了,到此为止,不跪了。有什么事,我去跟母亲说明。” 瞧瞧,多么有担当的如意郎君。 宋明月痴痴望向崔植筠,这个曾与她失之交臂的郎君。说到底,还是她没福气。怨不得旁人。 跟着不小心瞥见自家那傻了吧唧的崔老三,宋明月不禁翻了个白眼,明明是一家的兄弟,这货怎么就不及人家万分之一! 她啊,真是苦命。 “你这是什么眼神!”崔植筹瞧着宋明月嫌弃的眼神,一脸的不愿意。 宋明月却又白了他一眼,懒得搭理。 太史筝这边被崔植筠有意拉起,可当她望向廊下的傅其乐,却又跪了下去。 她说:“郎君,你若就这么把我领走,恐叫傅嬷嬷无法交差。咱还是别叫人家为难。” 崔植筠没回眸去看傅其乐,他只道:“母亲不会为难她,你且放心。” 可太史筝还是觉得不妥,她便挥手示意崔植筠靠近些,“郎君,我有个办法,让傅嬷嬷不为难,也叫郎君下次见婆母时好交代。” “什么办法?”崔植筠俯身贴近,却闻太史筝在他耳旁,忽然吆喝道:“哎呀,郎君。你说什么?你说你突然头晕,怎么回事?难不成是昨日的余毒还未散去?那可如何是好?什么?你叫我送你回去休息?好好好,咱们这就回去——” 生涩的腔调,任谁听去都知她在演戏。 崔植筠诧异万分,傅其乐环臂不语。筝扶着崔植筠晃晃起身,却瞧着比崔植筠还晕。她随即钻进崔植筠的手臂,让他看上去是在靠着自己。 而后,垂眸看向她的“难兄难弟”,筝抛下一句:“告辞,二位各自珍重。”便与崔植筠一瘸一拐着离去。 这一连串的操作看得宋明月目瞪口呆。 她似觉棋逢对手。 宋明月想若是能让太史筝加入自己的小报,往后说不定都能卖到府外去。 只是,这么想着实有些长远。眼下她还是想想自己怎么脱身才行。 但瞧她学着筝的套路,筝的模样,同崔植筹惺惺地说:“哎呀三郎,我方才下手是不是太重了?什么?你也觉得头晕?好好好,咱们也回屋去——” 可崔植筹却不像崔植筠那般买账。 崔植筹带有怨恨地甩开宋明月,转头就冲廊前的傅其乐倔强道:“傅嬷嬷,别听她演戏,我一点事没有。母亲既然让跪,我愿意受罚,我们必是好好跪到底!” 崔植筹这摆明了是要与她“同归于尽”,宋明月闻言差点没晕过去。 就这样,宋明月在教训中悔悟。 她开始反思自己,干什么要写那篇小报,干什么将责任推给崔植筹,干什么要手欠揍他。 她啊,如今苦果自受,往后是再也不敢哩……
第31章 背她 太史筝与崔植筠跨出银杏阁的门, 俩人刚转了个弯没走几步,他就将手臂从筝身上拿了起来。 筝看着崔植筠一言不发孤身向前的背影,忽然在他身后装起可怜来, “哎呀, 不知道有没有人能背背我?我的膝盖好像要碎掉了。” 太史筝吆喝罢,抬眼瞟了瞟崔植筠, 他竟无动于衷。跟着一瘸一拐地追上两步,筝觉得差不多又继续说道:“哎呦, 我怎么腰痛痛的?头也晕晕的?不行了,不行了——” 可崔植筠就像是聋了一般, 完全不做搭理。 弄得太史筝无计可施, 便只得叹了口气老老实实起身,走在了与之并肩的旁边。 只是, 筝并没有说谎。 她虽说没能跪够一个时辰, 但也已经跪了有将近半个时辰。这半个时辰足矣叫从未受过这般责罚的太史筝,跪的腰酸背痛, 下肢发软。 只瞧她走起路来是踉踉跄跄, 好似风中一朵漂泊的野花般弱不禁风。太史筝怕自己摔倒, 顺手扯住了崔植筠的手臂。这一次她安安静静地拉着崔植筠,什么话也没再说。 崔植筠这才为她垂眸。看来, 这人应该不是装的。 崔植筠便忽而停下脚步。 筝待不好容易站稳后, 才抬头朝身边人看去。她问:“怎么了?郎君怎么不走了?” 崔植筠却抚去她的手,转头将背留给了她。 太史筝被眼前突然出现的结实背影吓了一跳, 她有些不敢置信地问:“郎君,这是要背我吗?” 崔植筠应了声。 他说:“上来吧, 如此能快些回去。若是被别人瞧见你这副样子也不太好。” 可崔植筠分明说着背她,可那背却挺得笔直。 这在太史筝眼中无异于像是翻山越岭般艰难, 她该怎么登上崔植筠这座高山呢?太史筝犯了难,她莫名伸出手指开始在他背上指指点点,“郎君我说,你是不是从来没有背过人?” 崔植筠背对着太史筝,疑惑着她为何这样问,他答曰:“从来没有。” 太史筝仍然是第一个。 “真的啊………怪难为情的。”筝闻言羞涩地在他背上画圈。 笑话,她还会难为情?崔植筠被她碰地难受,无奈出言催促,“太史筝,你还要不要上来?” “上,怎么不上?这就上了。” 崔植筠既然是第一次背人,太史筝也不好意思打击他的积极性。筝二话没说在语毕后高高伸起手臂,挽住了眼前人修长的脖颈。 只瞧下一秒,她便整个人挂在了崔植筠的背上,双脚也腾空离地。 但是下一刻,崔植筠被人如此勒住脖子,只觉瞬间呼吸困难,眼冒金星。 “太史…筝,你快放开……”崔植筠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一些声音,求生的本能让他伸手努力去分开,太史筝锁在自己胸前的手臂。 “?” 什么动静? 筝躲在他身后觉得不对劲,便自己松手跳了下来。 瞬间得到释放,大量的空气涌入鼻腔。崔植筠捶起发闷的身体,连连大口喘气,太史筝惊慌地绕去他身前茫然道:“郎君,你这是怎么了?你这一步未动,难不成就已经累成这般模样?” 崔植筠闻言急切回应:“我怎么了?还不是被你勒的?太史筝,你勒我作甚!” 原他是被自己勒到。太史筝不觉偷笑,跟着辩解道:“怎么还能赖我,崔二郎分明是你的问题。你说你,那么直挺挺站着是要背谁?既然你不弯腰,我又不能辜负你一番好意,那不就得我自己努力?我可是好不容易才爬了上去,怎么还能怪我呢!” 听了这话,崔植筠终于回想起自己方才的样子,便无言躬了身去。太史筝见状站在他面前追问道:“郎君真的无事了?不会背部都,就半道将我扔下吧?” 崔植筠反驳了句:“若你不需要,我便不背了。” “别,我就来。”太史筝见好就收,转头就往崔植筠的背上趴去。 崔植筠担心身后人太重,背着其小心翼翼站起身。 谁料,太史筝竟如一根羽毛般,轻飘飘落在他背上。这人平日吃的那些饭都到哪去了? 崔植筠不禁生疑。 太史筝却用下巴抵在崔植筠的肩头,两只纤细的手臂,牢牢将他包围。而行路的颠簸,却不曾让两人分离,两个人一直紧紧贴在一起。 筝嗅着崔植筠身上淡淡的香,情不自禁朝他靠近,直到那张冰冷的面与另一张热乎的脸贴在一起,冰冷彻底被温暖消融,筝在他的脸上无所顾忌地蹭了蹭。 又以轻柔的声音,真挚地说了声:“二郎,谢谢你。” “何故道谢?”崔植筠的脚步慢了下来。他下意识想要躲开太史筝与他的亲密无间,却又不能将人扔下不顾,左右都是两难。 可下一秒,筝竟自己离开他的面颊。 只瞧她瞬将眉目低垂,慢慢说起了心里话:“然不止是今日,我要感谢认识你后的每一日。我看得出,你在用心做好一个丈夫,你也能做好一个丈夫。可是,二郎……我想你爱上我,我也爱上你,我们一块过好一个家。无论前路如何,走完这辈子的,就我们俩。” “如此,你愿意吗?” 崔植筠被她的主动扰乱了心绪,他的步子由慢转急,这是一场肉眼可见的慌乱。只瞧,崔植筠不知如何作答,居然闷着头朝水塘边的枯柳撞去。 幸好筝拍了拍他的肩,唤了几声:“吁,吁,吁——” 崔植筠这才听话地停了下来。 “崔植筠,你至不至于?不愿意,就不愿意。也没人逼你,你做什么要赶尽杀绝!你这心眼也未免太坏,竟连我这般动人的弱女子,你都狠心?” 太史筝骂骂咧咧,可她抱着崔植筠的动作,却是生怕他把自己给扔进水塘里。 崔植筠站在枯柳之下,眼中的波光微微荡漾,脑海中回荡的全是太史筝方才说过的话。他虽读不懂太史筝口中的爱上是何意,可他却从未想过除却她外,又再与谁携手共度这索然而平淡的一生…… 只是,不轻易许诺,是崔植筠自己的选择。 最终他只说了句:“回去了。”就再无任何回响。 筝却也明白,若眼前人能立刻作答,倒叫她看轻了他。但她仍会不免失落。可失落过后,太史筝亦不去沉湎,她当为自己而活。 崔植筠那头见气氛沉寂,也似是怕太史筝难过,转而岔开话题去问今日到底发生了什么。筝便又继续靠在他的肩头,一字一句重复起银杏阁中的见闻。 崔植筠听后只说:“植筹媳妇这般胡闹,得些教训也好。只盼她往后不要再如此行事。” 二人和解。 太史筝又如常打趣起崔植筠,“诶?郎君,我怎么偶然间听说,这宋明月原本是要许给你做媳妇的?那你说,若是当年宋明月嫁给了你,你们俩人如今又会是个什么样?总之,肯定不用像昨天那么倒霉,被爹喂了毒蕈子,又被编排成这个样。如此想想,郎君一定很悔不当初吧——” 筝装作可怜相,崔植筠却斩钉截铁地说:“没有若是。” 太史筝闻言会心一笑。 可当她望着眼前越来越近的银竹雅堂,忽然想起什么便慌忙道:“郎君,掉头,掉头——” “掉头?为何?”崔植筠一头雾水。太史筝指了指银竹雅堂的另一面解释说:“送我去银剑居,我还有些事没办,要找大嫂嫂。” “快到晌午,你何不先回去歇歇,等着用完饭再去也不吃。”崔植筠了解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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