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水早被搅得一片浑浊。 齐墨璟堪堪入水,便朝着河岸方向游去。 只他才入水,便发现了不对劲儿,那水下竟还藏着数个刺客,显见得耐心极好。 为避开这些刺客,他手中匕首迅速割了其中一个刺客的喉咙,任由鲜血弥漫了众人视线,这才施施然逃离那片区域。 此时河岸上的百姓早就发现了不对劲儿,一个个拖家带口,跑得比兔子还快。 周遭一片狼藉,仍有那胆大落后的,留在岸上逡巡,只待捡些旁人掉落的值钱物件儿回去。 然而,这些人正拖着东西走动,便见河水遽响,一番搅动后,一个戴着裂纹银白面具的红衣男子自水中分拨而出。 第159章 惊吓 齐墨璟速度极快,穿过周遭奔走的百姓,疾步朝着另一端疾行,他身后不远处,几个刺客亦从水中翻身而起,径直朝着他的方向追来。 数遭人影自人群穿过,未来得及退去的百姓俱都吓破了胆子,一个个争先恐后四下散开来。 眼见着河岸上的龙船发生变故,凉舟也觉着现下危险得紧,赶忙将花楹和时年护着下了树,想要带着时锦一道儿往城里去。 他们原就与众人偏离,这会儿倒不用经受那些靠河岸百姓的惊慌,当下只加速脚步,尽量躲开汹涌奔流的人群,逐渐靠近西城门。 越往回走,人便越多,时锦察觉到不对,赶忙扯住一个往外跑的人问,“怎的不入城去?” 那人原本想要挣脱,却瞧见是个年轻娘子,当下应了一声儿,“城中护卫倾巢而出,现下百姓们都被拦在西城门外,不让随意进出。” 几人当下犹豫一瞬,决定返回那片高丘。若是留在这里,怕是没等到开城门,都得被这汹涌人潮给淹没掉。 时锦当下一手牵着时年,随凉舟和花楹一道儿往回折返。 往来奔回数遭,便是时锦亦累得够呛。 眼见着人见少了些,她正欲抹一把额头的细汗,不想城中护卫早已驱开人群,往着龙船那畔疾行。 因着那群护卫人高马大,手中又有长矛护盾,周遭的人俱都被驱至一畔,摩肩接踵之下,时锦眨眼便不见了时年。 她踮着脚去瞧,只见凉舟带着时年往这边挤,可不过一瞬,那人群又裹挟着他们不见了踪影。 现下倒是不好去寻他们,时锦只得循着记忆慢慢往那处高丘而去,一边行走,一边时刻注意着时年踪影。 好在凉舟仍护着时年,不然她心下委实难安。 越往高丘而去,人便越少,只仍未瞧见时年踪影。 时锦略犹豫了下,决定再次朝着那柳树而去。若是他们回来,一定会在那边等着自己。 然而,她在柳树下转了几圈,又唤了几声儿时年,隔着那重重叠叠的绿,委实瞧不见三人踪影。 便在此时,不远处一棵枝繁叶茂的老槐树上传来轻微的咳嗽声儿。 时锦脚步一顿,心下略略警惕了几分,极小心得往槐树那畔走了走。 只那槐树生的高大,叶片繁多,重叠阴影下委实瞧不清上面是谁。 时锦不由得压低了声儿,试探开口,“时年?是你吗?” 齐墨璟的胳膊受了伤,现下正自躲在那槐树上包扎伤口,恰恰听得时锦站在树下的轻唤声儿。 他动作不由一顿,委实不知为何她来了这里。 忽的,他耳尖一动,听得细微脚步声踏在草地上,似是往这畔寻来。 他心生警惕,手中长绳一卷,直将时锦卷上树干。 时锦只觉腰间一紧,身子霎时腾空。她尚来不及呼喊,便有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 她登时吓得不敢动弹,只见面戴银白面具的男子比出个嘘的手势,将她压在一截极粗的枝干上。 时锦的眼瞪得滚圆,直直望着他,却又乖巧得不敢发出一丝声儿来。 齐墨璟却是还恼着她,目色冷凝一瞬,唇角轻勾,艳若桃李的唇欺在她耳畔,“莫要出声儿,不然……死无全尸。” 时锦赶忙点头,恰在此时,那名去而复返的刺客徘徊在槐树下,似是存了疑,想要揪出红衣男子的身影。 便在这时,齐墨璟突然发难,手中长绳突袭,直冲底下的刺客而去。 那刺客动作更是迅捷无比,一个翻滚直直躲过那长绳,手中的匕首飞出,准确得刺向树上时锦所在的位置。 时锦吓得口中逸出一声儿极低的抽气声儿,只听“锵”得一声儿,另一只匕首力道极快得阻住第一支匕首,两支匕首齐齐插在另一根树枝上。 待得她惊魂未定般向下望去,树下的红黑两道身影打作一团。 两人俱都失了利器,只两双拳头你来我往,然听得那令人牙酸的击打声儿,却是十分诡异可怖。 时锦眼见着那两人打作一团,悄悄儿移了身子,想要将那匕首自树干上抽出来。 然许是两人力道太大,那匕首几乎没入半截,她使了好大力气才将匕首抽出。 恰恰此时,一道令人耳鼓刺穿的碎裂声儿传来,红衣男子面上的面具裂作两半。 “你……”那刺客睁大了眼,似是不敢置信般望向红衣男子。然而,他尚未说出更多的话来,半截锋利的面具边缘便刺入了男人的胸膛。 从时锦的角度瞧去,便是红衣男子于树下背对着自己,手中面具化作利刃,一下下刺入刺客身体里。 约摸刺了二三十下,男子才丢了手中的面具,撕下黑衣人身上一角衣衫,擦了擦自己满是血渍的双手。 便是此时,他似有所感,仰头朝着时锦的方向瞧过来。 时锦第一次见着这般凶残的人,当下吓得紧紧闭上双眼。 下一瞬,她只觉自己身下的树枝轻轻晃动了下,红衣男子又攀了上来。 时锦吓得面色惨白,鼻息中俱是那浓浓的血腥味。偏偏那人声音恶劣得紧,仿若一个无恶不作的恶魔,“你怎的不睁开眼瞧瞧?” 她的声线自带几分颤抖,连带着手中的匕首也有些握不稳,实是那人太过凶残,让她触目惊心,“大、大侠,奴家什么都没看到,也、也不会往外说一个字,您便饶过奴家吧……” “也不是不行,”那声儿又带了些兴味,霎时将她手中的匕首夺过,这才压着她欺上来,“取悦我,便放你走。” 时锦阖着眼,不知那人的混账模样,只抖着胆子与他商量,“奴家已许了人家,早已不是什么清白之身,若是应了大侠,岂不是委屈了您?” 说这话儿时,她两股战战,浑身都控制不住发抖。 那人却极轻佻,仍自带着血腥味儿的手挑起她下巴,话儿中自带几分恶劣,“不妨碍,爷最欢喜如你这般小妇人……” 话儿未完,唇舌便欺了上来。 时锦挣扎着欲要躲开,偏偏被他锢得极紧,两厢撕扯下,竟是几欲跌落树枝去。 她又惧又怕,既要攀着他以防跌落,又要防着他欺人太甚,不知不觉间,满面泪痕。 齐墨璟原只是想吓吓她,没成想,她哭得这般惨烈,当下心中那点子暴虐霎时转成万般柔情。 “别哭。”他捻了捻她面上泪痕,声音跟着轻柔了些。 恰在此时,陆六带着缇骑司的人一道儿赶来,“司都大人!” 齐墨璟似是有些遗憾,自帮时锦整理了下形容,这才割下一处袍角,自掩了面,轻跃而下。 “我们还会再见。”他目光穿透层层槐叶,似是与时锦对视。 陆六只觉稀奇,不由得往树上瞧了眼,然密密叠叠的槐叶遮住泰半身形,委实瞧不真切。 红衣缇骑们如潮水般散去,便连那具尸首也被敛走,只余树上失魂落魄的时锦…… 第170章 猜忌 待得她心情平复些,才想及自己仍自在树上挂着。 这棵槐树树干极密,时锦攀着树枝,倒是不必担心掉落下去。只她想要爬下树去,却也不敢,一时心惴惴、声儿凄凄,只挂在树上气若游丝般喊,“有人吗?可有人路过?” 然周遭俱寂,很是萧瑟。 时锦便只得在那树上等,等花楹等人回来寻她。 然则她只等得腹中饥渴,仍未瞧见半个人影。 待得委实不耐,只解了腰间束带权做往下攀的梯子时,一道儿轻笑入了她的耳。 时锦动作一顿,往下瞧了眼,只见另一戴着面具的男子正自站在树下。 她慌得又往上爬了爬,免得再被欺了去,岂料那人只轻叹了声儿,“你跑什么!” “我不跑,还等着被你抓不成!”时锦抱回树干,只不肯往下攀。 “适才我家主子言说,树上挂了只倒霉猫下不来,特特让我将你带下来。怎的?你这是还想挂上一挂?”那人又道。 时锦怔了一瞬,想起适才的人都喊那红衣男子司都,莫非那个司都便是这人的主子? 然而,不及她细想,那人却往树上甩了根麻绳儿,三两下便攀了上来。 “这树生得高,等下你将这绳儿绑在腰间,我将你递下去罢。”言罢,他将麻绳儿一头递给时锦。 时锦左思右想,都瞧不出自己有何值得这人费心思的,当下便依言绑了那绳儿,由着他把自己往下递。 待得递至一半儿,时锦荡在空中,正正瞧见时年和凉舟、花楹正在往这边跑。 她不由得朝那畔挥挥手,各自喊了他们一声儿。 岂料这一声儿喊,树上那人却停了动作,径自推了推脸上的面具,“糟糕!” 他手上动作又快了几分,快至地面时,时锦只觉那绳子一松,自己直接一跤跌在地面上。 便是这时,时年早跑至时锦跟前。 眼见着自家阿姊腰间系着好长一根麻绳儿,他不由得顿住脚步,“阿姊这是在做什么?” 时锦偷偷揉了揉被摔疼的屁股,又往树上瞧了一眼,“先会儿来寻你们,发现这边有黑衣人,便躲上树了。” 花楹一脸惊叹,“夫人会爬树?” 时锦又瞧那树冠一眼,讪讪而言,“太过害怕,便那般爬上去了。” 时年抓起她的手瞧了瞧,见手中红痕宛然,心中心疼,便轻抚了抚她手心,“阿姊受苦了。” 他们先会儿来此时,亦见有刺客盘桓,当下不敢冒头,便往深处躲了躲。 时年心中分外担忧阿姊,是以在那刺客离去后,这才赶忙第一时间赶了回来。 眼见时年担心,时锦抚了抚他发顶,轻声儿安抚道,“不是什么大事,今儿个端午,可是真真惊险,往后赛龙舟,可不敢出来瞧热闹了。” “西城门应是还在戒严,夫人可要走南城门?”凉舟犹豫了下,问道。 虽则行至南城门怕要入黑,总比在外边抓瞎要好。 时锦双眉蹙蹙,“也只好如此了。” 几人计议已定,便由凉舟打头,一起绕行南城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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