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赵诚即位,顾均安身为他唯一的亲姐夫,那定是要水涨船高了,也难怪顾清都能攀上伯爵府的亲事。 顾甚微点了点头,“那不是也得等那嘴上无毛的小孩儿先当上太子?” 顾楼听着腿一软,差点儿没有瘫倒在地。 这什么意思?夭寿啊!他一把老骨头并不想听,也不想知道。他想立即改名,楼叔变聋叔。
第72章 下落不明 “我同顾家的仇怨,非生死不能解。” 顾甚微说着,目光灼灼地盯着楼叔看。 比起三年前,他像是一下子苍老了许多,头上的白头发变多了,脸上都不知道何时生出了老者独有的斑点。 “楼叔从前看顾的情谊,父亲与我都铭记于心,是因为我父亲的事情,所以顾家才让你做了门房么?” 从前顾楼是顾家的大管家,深得顾老爷子信任,如今看来他在府中的地位那是一落千丈了。 顾楼摇了摇头,他看着顾甚微,轻轻地笑了笑,同顾甚微记忆中一般和蔼可亲。 “不说这个,我无妨。顾家一路向北,我这种官话都说不好的南蛮子,已经不合时宜了。那日姑娘劝我回岳州去,我已经请辞了,等看着清姑娘出嫁,我就要走了。” “也算是有始有终吧。” 顾家底蕴浅薄,哪里来的那么多几代相传的家生子? 府中的第一批老人,那多半都是从前的同乡,顾楼在年幼之时同顾老爷子那也是穿过同一条开裆裤的好兄弟。 只不过时过境迁,有些人早就不记得来时之路了。 顾甚微心中唏嘘,但想着顾楼不能出来太久,轻叹了一口气,直接问出了来意。 “楼叔,我长话短说,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你。” 她说着,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按捺住了心中的杀意,“当日我小弟夭折,我赶到府上的时候,并未瞧见他的模样。后来我问祖母,她说早夭的孩子不能葬进祖坟。” “按照家乡的习俗,让您抱出去以翁棺相葬。当时那接生的郎中可有说什么?” 她回来的时候风尘仆仆的,进澄明院的时候,院中已经开始挂白幡了。顾老夫人见着她来,便抱着她失声痛哭。她当时心头发沉,手中的包袱都掉落在了地上。 然后立即冲进了产房中去,屋子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还有艾草烟熏火燎的味道。 母亲惨白着一张脸躺在床榻上一动不动,她已经被收拾干净了,换上了她瞧着眼生并且不是特别合身的睡衣。她那一瞬间如遭雷击,压根儿不敢相信能够徒手打虎的女侠左棠,会这么了无生气的躺在了床榻上。 当时祖母在她耳边不停的念叨,“好孩子,你快哭啊!你若是不哭,你母亲下辈子投胎是要做哑巴的!” 她哭不出来,死死地跪在那里。 等到她终于回过神来,相信这是事实的时候,才想起问那个没有出生的孩子。 顾甚微想着,不等顾楼回答,又继续追问道,“我小弟看上去有没有什么怪异之处?” 顾楼一怔,显然没有想到顾甚微会问这个问题。 他有些诧异地摇了摇头,“怪异之处?小郎君的确是我去安葬的,但我也没有瞧见他是什么模样。” “当日左娘子瞧着不大好了,血流不止不说,孩子也一直都生不下来。我在院中候着,主君突然让我去请郎中来,还说汤太医是妇科圣手,若是请得他来,一定母子平安,他还亲笔写了拜帖。” “我拿着之后不敢停,快马加鞭的就赶了过去。但是汤太医并不在家中,汤家人说宫中的苏贵妃怀胎十月要生产,汤太医已经在宫中待了两个月未曾归家了。” “我当时不知如何是好,正准备去平安堂请旁的郎中来瞧,却是不想在门口遇到了汤家兄弟。他们风尘仆仆的,听闻是刚刚才回汴京城,早前几日去采药去了。” 顾甚微认真的听着,嗤笑一声。 原来如此,她就说如果顾家人有心要害她母亲一尸两命,为什么又那般好心去汤家请人来瞧。 他们就不心虚么? 搞了半日,原来是那家人故技重施!明明知晓汤家并无人在家,却还是让顾楼火急火燎的去,到时候不光是京城里人人要夸他们一句善待媳妇,还在顾右年那里有个交代。 可不曾想,顾楼正好撞见了回城的汤大郎同汤二郎。 “回到家中之后,一开始老夫人不同意两位郎中进去,觉得他们年纪轻男女搜受不清,不符合规矩。还是主君让他们进去的,当时夫人已经很不好了,我就听安排去提前准备着后事了。” 顾楼说着,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顾甚微。 他想了想,又接着说道,“我去了一段时候,后来夫人身边的丫鬟东哥就跑过来寻我,说是你阿娘去了。老夫人叫我拿一个翁坛过去,将小郎君给敛了。我去的时候,孩子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瞧不见脸。” “我用白布包裹了一圈,然后按照老家祖上传下来的习俗,将孩子葬在了澄明院后边的竹林子里,就是您后来去祭拜过的地方。” 顾甚微握了握拳头。 “我瞧着澄明院现在已经没有了,被划到福顺公主府去,那我小弟还在那里吗?” 顾楼点了点头,他迟疑了片刻,有些不忍心看顾甚微,“不过后来澄明院被拆掉了,帝姬不喜欢竹林,喜欢桃花树,那一边地方,如今成了一处桃林。坛子还埋在地底下,但是墓碑已经没有了。” 顾甚微深吸了一口气。 “当时接生的稳婆,还有春杏您知道他们如今在哪里吗?” 母亲去世之后,春杏在澄明院还待了一段时日,后来府中放人她到了年纪,就被放出去了。 至于顾老夫人身边的那个婆子,她离开顾家的时候,都还一直在的。 她从前没有怀疑过有问题,便也没有留意过。 顾楼摇了摇头,“春杏离开了就再也没有了消息,外头请来的那个稳婆刘婆子,早在几年前已经去世了。后来府上又换一个姓艾的接生婆子。” “倒是老夫人身边的那位,还一直都在跟前伺候着。” 顾甚微认真的听着,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 “多谢楼叔,您出来这么久,也该回去了。等他日你离开汴京,我去给你送行。” 顾楼轻叹了口气,“就是没有帮上姑娘的忙……” 他说着,迟疑了片刻,又道,“春杏也不是完全没有线索,她有一个妹妹,名叫春娇,还在汴京。”
第73章 深夜盗墓 “从前我是府中管事,没得多打听几句。春杏同我提过,她有个阿妹叫春娇,嫁到了南阳巷帮着夫家卖豆腐。她那时候欢喜得很,说那豆腐郎是个地地道道的汴京人。” “只是好几年过去,不知春娇可还在那里。” 顾甚微听进了心里去,她犹疑了片刻,想着楼叔不久就要回岳州去,终于还是下定决定开了口。 她打心眼里敬爱着父亲,为人子女,问这样的问题十分的冒犯。 “楼叔,当年我阿爹可曾议过旁的亲事?” 顾甚微说着,想着这话容易有歧义,又补充道,“在我阿娘怀有小弟的那段时日。” “都是些捕风捉影的事情,你阿爹不是那样的人”,顾楼倒是没有迟疑,十分肯定的说道。 “捕风捉影?捕的是哪里的风,捉的是哪里的影?” 顾甚微敏锐的捕捉到了楼叔话中的意思,这么说来,汤太医听到的传闻很有可能并非是空穴来风。 楼叔有些不悦地看了顾甚微一眼,他抿了抿嘴唇,声音更低了一些。 “五郎忠义有德,人品上佳,姑娘不应该这样怀疑自己的父亲,我替五郎叫屈!” “若非说那风儿影儿的,提起来还同清姐儿要嫁的昌义伯府有关系。昌义伯府的大娘子是个续弦姓曹。曹大娘子在闺中之时,曾经为你父亲所救。” “正所谓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五郎侠肝义胆,所救之人不知凡凡,像曹娘子这般的姑娘家那是一个巴掌都数不完,总不能因为这,便编排五郎有停妻另娶之意。” 楼叔越说越是生气,他指了指那天,又指了指地。 “便是那天上银河倾盆而下,便是那土地地龙羽化而上,你阿爹也绝对不会做出那等抛妻弃子之事!” 顾甚微听得心头肿胀,“我阿爹无意,未必旁人就无意,不是么?” 楼叔像是被冰水浇透了一般,有些难受的低下了头去,他长叹了一声,眼中满是迷茫,“姑娘,您说究竟为什么呢?是什么变了呢?” 顾甚微沉默不语。 她也没有办法回答这个问题。 告别楼叔出来,太阳已经热烈了起来,春风吹拂过的汴京城似乎一日一个光景,前两日还在下着冰雨,这两日路边便已经见着了绿。 清风吹来,杨柳依依,大街小巷的人一下子仿佛多了起来。 大黄状似认出了她来,跟在她的身后一路小跑着,欢快地摇着尾巴。 顾甚微在墙角根站着,瞧见楼叔提了簸箕回去,那顾家门前的童子嫌恶的捏着鼻子,发出哼哼哼的声音。 楼叔佝偻着腰,轻轻地笑着,并没有做出任何的辩驳。 他安顿好了一切,就那样静静地坐在门前,不知道是等着谁归来,还是等着谁同他一起离去。 …… 子时的汴京城宴会已经曲终人散,裹着小夹袄的打更人敲着梆子,扯着嗓子吆喝着。 夜里头犯困,他有些迷迷瞪瞪地,待从那顾家门前经过时,却是顿住了脚步猛然惊醒,他拿着灯笼一照,发现那新鞋踏上了没有铲干净的马粪,低声咒骂了起来。 待他一走,那乌漆嘛黑的小巷子里,突然传出来了一阵怪异的笑声。 那笑声闷闷地,像是被人捏着鼻子憋着气,听起来噗噗得令人难受不已。 顾甚微听着,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耳朵,狠狠地剜了旁边的吴江一眼。 吴江立即举起了双手,做出了个投降的姿势,随即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我的错,为了表达我的歉意,我保证明日整个汴京都知晓那老虔婆的糗事。” “这个我最在行了,你可知怎么样才会传得人尽皆知,经久不衰不?取绰号!” 吴江说着,得意洋洋地抬起了下巴,“比如叫做马粪娘子!” 顾甚微眼睛微亮,轻哼了一声。 吴江弯了弯腰,双手合十,做了个讨好的姿势,他想了想,又道,“上回去查褚良辰,是我错得离谱,如今时宴兄已经给我招了魂,我断然不会再那般魂不附体做错事。” “顾大人,顾亲人,小人这里还有一计,不知可否?” “那么精彩的好戏,我没有瞧见那是抓耳挠腮那叫一个难受。这时候我就在想了,若是有人愿意将它给画出来,造福大众,岂不是无量功德的好事?对吧,时宴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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