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婶看到杂七杂八的一堆东西,人就轻松了,杨家也不是势利眼嘛。于是她和杨氏两个人有说有笑的,等王府的马车到的时候,杨绩无奈地看着她们把茶果坛子、鸡蛋篮子、撒子盒子一个个搬上马车,张婶还从家里搬了一坛酸菜来。 “娘啊,你这样大包小包的去,小满会觉得丢人的!”上了马车杨绩和杨氏并排坐着,杨绩小声跟他娘讲。 杨氏飞了儿子一个白眼:“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我还能不知道她,你妹妹就是个呆子,连脸面是什么都不知道呢,还嫌弃老娘给她丢人?不可能!你看着吧,小满看到这些肯定开心,她可不是你,就喜欢东想西想。” 马车很快到了瑾王府,下人先请杨氏和杨绩下车,立马有丫鬟围上来给他们带路。 杨氏急了:“哎我东西还在车上呢。” 领路的丫鬟马上说:“夫人别急,您先跟公子进门,东西一会儿从后门送进来,保管一样也少不了。您看门口人多,现在一样样搬也不像话。” 杨氏才肯作罢,跟着丫鬟往里面走,半路她和杨绩被分开,杨绩被小厮带着去前院赴宴,她则被丫鬟交手给二门里穿戴更体面的另一个丫鬟。 这个丫鬟明显是读过书的,又口才极好,一边为杨氏领路,一边妙语连珠的为她介绍游廊四周的景色。 等她们走进待客的花厅,里面早就觥筹交错,席上坐满了来做客的内眷。引路的丫鬟也不走,就跟在杨氏身后伺候,顺便给她介绍在场的人。 “跟您打招呼的是京兆尹大人家的赵夫人,坐您左手边的谏议大夫家的钱夫人,还有面对面那两位是国子司业家的孙夫人和御史中丞家的李夫人……” 能够坐在席上的无一不是官宦之家的夫人太太,这些人往常连一个眼角都不会去施舍给杨氏,但今天却个个和气,纷纷主动来找杨氏说话,杨氏有些晕头,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知道这些人看中的不是她这个人,而是她那个传说中极为得宠的女儿。 杨氏尽量让自己装的沉稳些,可她的慌乱还是逃不过在座诸人的眼睛。有人以袖掩面,用衣服遮掩掉不屑的笑意,正此时,一个穿金戴银的丫鬟走进花厅,走到杨氏身边行礼。 “奴婢松香,给太太见礼。”那丫头起身,又说:“孺人早就等着您呢,一听说您来了,让奴婢快些将您请去呢。” 杨氏马上放下酒杯:“我这就去,她人在哪儿呢?” 松香将人挽起,客气的向在座这些太太点头抱歉,然后把杨氏接了出去。 杨氏问她:“姑娘把我带走,要不要跟王妃娘娘请示一声?” 松香笑得很甜:“哎呀太太,王妃不在这儿呢,人家在东花厅里待贵客呢。何况就算王妃知道了孺人把你请去,她也不会说什么的。” 是这样吗?杨氏不敢问了,跟着松香又走了一段路,弯弯绕绕进了藕禾苑。 谁能想到今儿寿宴的主人竟然缩在自己的院子里,连酒席都没去吃呢。 杨小满伸长脖子等着,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乳燕投林地扑到了杨氏身上。 “阿娘我好想你啊,你身上的味道还是这么好闻。” 杨氏笑得眼角的皱纹更深,,摸着女儿的手,说:“臭丫头,娘不在你身边,你有没有惹事啊。” 杨小满腻着杨氏,撒娇道:“才没呢,我可乖了。” 两母女亲亲热热的进屋,杨氏送来的那些东西已经被搬到藕禾苑了,杨小满当即开了坛,啃茶果啃的不亦乐乎。 杨氏宠溺地给女儿倒茶,让女儿慢点吃。又问起这一年多来女儿的生活。 杨小满当然什么都说好啊,瑾王殿下对她好,王妃也不为难她,下人们也伺候的好,在她嘴里没有一样是不好的。 杨氏叹气啊,闺女嫁了人还是一团稚气,让她都怀疑是不是孩子磕到门框上撞坏了脑子。她只好再从女儿嘴里打听,瑾王是怎么对她好的呀、平常吃啥喝啥啊……等等这些,以及关心女儿的闺房之事。 得知瑾王几乎所有时间都跟女儿待在一起,杨氏先是高兴,后是担忧怎么还没怀上孩子。于是她找出那一篮红鸡蛋,吩咐杨小满一定要全部吃下。 这会儿陈怡身边的宫女来请人了,请杨孺人前去亮个相。杨小满就问杨氏,是愿意去花厅用饭,还是等她回来一起在藕禾苑吃。 杨氏当然更愿意和女儿待在一起,于是就定下等杨小满回来。结果杨小满去了两盏茶的时间就回来了。 杨氏问她:“这么快就回来了?不是说给你过生辰的吗?” 杨小满眨眨眼睛回她:“拿我做筏子给王妃扬名呢,我去了前面,跪一跪、谢一谢,她就放我回来了。她可没功夫应付我,正陪着各位贵夫人聊天呢。” 杨氏沉了脸,觉得自家闺女受委屈了。结果没等她发作,又有人通禀说王爷来了。 李裕锡不止自己来了,还带了杨绩和一班演杂耍的技人。他牵着杨小满的手,对杨氏和杨绩说:“太太和兄长不要拘束,在座的都是一家人,今天请二位过来,一是给小满庆生;二是谢您将小满养的这么好;三是知道家里肯定担心小满,所以请您二位过来一起吃个饭,也好安心。” 既然亲王爷是这个态势,那说明小满是真的把日子过好了。杨氏高兴的落泪,丈母娘看女婿,越看瑾王越喜欢,觉得傻闺女能嫁一个这样的人家真是佛祖保佑。 一家子和气的坐了一桌,李裕锡陪着用了些酒菜,然后告别丈母娘,带着大舅子去前面说话,留下杨小满母女边看杂耍边吃席。 那边厢李裕锡带着杨绩回前院,得知杨绩目前还没找到差事,便请杨绩为他做一件事。 李裕锡:“皇父命本王主理地书,本王自然想把差事办得尽善尽美,所以不光要参考地方上送来的县志,还需要请靠得住的人去实地走一走。不知道内兄愿不愿意替我去西北走一圈,看看当地的风土人情?” 杨绩答应下来,心里想着拼了命也要把事儿办好,让王爷知道小满家里也有可用之人。
第13章 越界的王妃 直热闹到宵禁时分,瑾王府里酒阑客散,一切归于平静。陈怡坐在镜台前,让丫鬟为她卸妆,她自己也不闲着,拿着一份礼单一页页翻看。 丫鬟琥珀心疼得说:“娘娘先歇歇吧,您忙了一天了,神人也不能连轴转呀。您要是为了杨孺人把自己累坏了,可太不值了。” 琥珀当下陈怡的头发,想不通不过是一个妾室的生辰,值得王妃娘娘下这么大力气吗? 陈怡招手让琥珀再拿一个灯台来,对这个陪她一起长大的丫鬟说:“你以为凭杨氏的面子,今天晚上能来这么多人吗?” 琥珀撇嘴:“当然不可能啦,那些人会来,是看在我们王妃和王爷的面子上,跟她杨氏有什么关系。您瞧她忸怩作态的样子,连自己的生辰宴也上不了台面,真是烂泥扶不上墙,都不知道王爷看中她什么。” 高门大户里最忌讳的就是下人编排主子,假使琥珀这样的话被别的主子听到了,肯定要把她拉去打一顿板子。可陈怡听到琥珀的话只是笑笑,这一是因为琥珀跟她亲厚,二是因为琥珀的话说到了她心坎里,她也不知道瑾王看中杨氏什么。 女人玉葱般的手指翻过一页纸,说:“所以啊,本妃就要看看究竟是哪些人来烧瑾王的热灶,也找找里面有没有可用之才。” 琥珀见劝不住,只好倒了杯参茶送来,又说:“咱们娘娘这样的才是当家作主的贤内助,王爷能娶到您,是八辈子福气修来的。” 涉及到李裕锡,陈怡就不愿意琥珀乱说嘴了,厉眼扫过去让琥珀闭嘴。 琥珀不敢说了,她还有一句话憋在嘴边呢,要是娘娘能尽快生下小世子,那就万事如意了。 陈怡让琥珀出去,自己继续看礼单,看完她沉思一会儿,找来她安插在前院伺候的丫鬟,询问晚上瑾王单独见了哪些人,酒桌上又和谁比较亲近。 她要找出瑾王藏在水下面的支持者。陈怡不相信《括地志》这样的好事,是瑾王坐在家里张张嘴就能吃到的,一定有人替他在朝上活动,在圣人面前美言,如此才让瑾王被圣人注意到。 如果真有这样的人,那今晚的礼单中一定有这个人的名字,他或是派家眷来送一份礼,或是亲来和瑾王碰个面,总之是肯定会露出蛛丝马迹的。 陈怡就要从蛛丝马迹中把这个人找出来,因为她无法忍受李裕锡有秘密没跟她分享,明明两个人一起在向着皇位努力,他怎么能隐藏实力而不让她知道呢?难道他还是不信任她? 虽然她也留了底牌没有和李裕锡坦白,但那是因为李裕锡不肯把宠爱给她,所以她必须自保啊,她是有不得已的原因的,可李裕锡这么做却毫无理由,寒了她的心。 而高傲的陈怡并没打算去询问李裕锡这件事,她要自己把人找出来,让李裕锡知道就算离了他,她也有的是能耐。她要让李裕锡明白谁才是配得上他的女人。 前院书房里,殷管事弓腰站在书房里,一五一十的将王妃的动作禀报给李裕锡听。 李裕锡冷哼一声,吩咐殷管事:“王妃想要做什么,除非她越界碰到边了,或者事及藕禾苑,否则你不要干涉。” 殷管事有些诧异王爷居然把大事和藕禾苑视为同样重要的事情,所以他眼光微闪,然后点头应下。 日子飞快地过,从生辰宴那日之后,杨小满隐约能感觉到府里两大主子在暗中斗法,她可不想被殃及池鱼,因此能不出现在陈怡面前就不出现,希望自己可以做个隐形人。 好在不知是陈怡太过高傲,不愿意对一个妾室动手;亦或是李裕锡把杨小满保护的太好,让陈怡没办法下手。总之杨小满的日子并没有被打扰。 直到九月底的那一天,前一日是郕王(六皇子)成婚的大喜日子,李裕锡和陈怡都去了宫里参礼。两人回来时已经酉时三刻,天色已晚,陈怡又主动开口挽留,所以李裕锡就宿在了正院。 虽然两人还是没有圆房,但每月逢初一十五,李裕锡还是会给陈怡面子,宿在正院,两个人盖着被子素睡。 就连杨小满都已经习惯了,一个月中到了这两天,她就不盼着李裕锡能来了。 本以为那不过是一个寻常的、王爷宿在正院的日子,没想到第二天早上,陈怡身边的丫鬟琥珀一大早就来藕禾苑,请杨孺人去正院给王妃请安了。 杨小满惊掉了手里的汤勺:“怎么…怎么….” 琥珀面含轻蔑,直直的望向杨小满的眼睛,说:“以前王妃娘娘免了孺人的请安,那是体谅孺人年纪小不懂事,那是娘娘的恩典,而非理当如此。如今娘娘要整顿后院规矩,头一个要恢复的就是这妾室向主母请安的规矩,这是礼法所在,孺人不会不愿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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