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那伪造的信便是在书袋夹层里找到的。 正是那封信将他一锤定死,差点余生都交付牢中。 洛雁也没料到这种情况,她原想将腰带送出去,哄他开心后,再将这书袋卷与衣服之中,一并送到京中。 她内里一阵发虚,低声自证道:“爷,这书袋是做给昭儿的......” 听见“昭儿”两字,洛屿泽眸底的情绪更加浓烈。 他拿起书袋,攥紧,随意翻弄两下。 当他辨认出这布料上的花纹与给他制衣的布匹上的花纹如出一辙时,唇角戏谑性地一挑,“你当初挑选这布时,心里想的是我,还是昭儿?” 第36章 还用手?真是无趣 “肯定是爷。” 洛雁止住了后半句话,毕竟是他掏的钱。 洛屿泽噤声,盯着那书袋,略有凝思道:“你请我过来,就是为了这破书带?” 他一松手,书袋掉在地上。 虽没发出什么声响,但在洛雁心里,就如花瓶碎开般刺耳。 讽笑声应接而起,“昭儿虽是庶子,但养在嫡母名下,吃穿用度皆是比照着嫡子规格,你凭什么觉得他会差你这一个书袋。” 洛雁无法反驳,只得折弯腰肢,半伏在床上,“这书袋,不如就剪了吧。” 见她这般轻易妥协,洛屿泽脸上又覆上一层灰雾,“洛雁,你就这么喜欢明知故犯?” 他手里攥了个空杯,目光清冷地扫过她的脸。 被丢到地上的书袋化身一条濒死的鱼,一时间无人在意。 气氛凝滞须臾,洛屿泽脸色稍有缓和,堪堪出声,“我记得昭儿生辰就在最近。” 他每次主动提及昭儿的事,洛雁都心神不安。 她压下眸,尽量不让他看出自己的慌乱,“爷,此事是奴婢一人之错,请您千万不要迁怒昭儿。” “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的人?” 洛屿泽松开手,空杯倾倒在桌上。 洛雁听见脚步声,抬头间,对上那冷灼的光。 下秒,床幔散开,一只大手轻而易举地将她挟制。 男声如雷电,直劈她的心坎,“跟我谈条件,你的诚意呢?” 洛雁僵了半晌,低声道:“奴婢还是用手?” 想起他上次故意耗着那事,洛雁有些后怕,但话已经说出口,她后悔也没用了。 没想到,洛屿泽眼底的兴致一下子尽无,冷声道:“真是越来越无趣。” 说罢,他猛地一抽身,将如同死木的她摔进被褥。 好半晌,洛雁才缓过劲来。 只是人已经走了,做好的腰带也没送出去。 石榴正蹲在窗下,见到洛屿泽离开,赶忙进来捡起书袋,立即跪在床前,“姨娘,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嘴笨不成器,您罚我吧。” 洛雁脸色煞白,刚从惊吓中抽缓出来,咬了咬唇,“没事,我已经习惯了。” 石榴抬眸,心疼地看向她,“姨娘,老爷为何这般对你?” 她可还怀着他的孩子呢。 洛雁自讽一笑,“陈年烂谷子的事,不值一提。” 虽然内心悲凉波荡,但她仍要活着,洛雁收敛情绪,强行挤了挤脸上的肉,假笑道:“石榴,去熬些小米粥来,饿了。” 洛雁将手贴在小腹上,心间突然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 往事穿透云雾,逐渐清晰起来。 一瞬间,她仿佛回到了八年前。 初雪刚下,寺檐上裹着银装,清冷的光落在那青灰色的石阶上。 布满冰灯的溪面上,她刚双手合十对天祈愿,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 抬眼回眸看去,一身披烟绿色长袍,青丝高挽的少年正向她走来。 脸庞轮廓分明,眸透亮清明,彷如天上月。 他身型笔直,步履轻盈,嘴角永远带着温和的笑意,“四妹妹,刚许了什么愿?” 她摇头,“不能说,说了就不灵了。” 少年翘起唇角,“骗小孩子的话,你也信?” 她固执辩解道:“大哥都十五了,不也信这些小孩子把戏。我刚还瞧见大哥在同心树上挂牌。” 话音刚落,少年耳根霎时一红。 “四妹妹可别胡说,我哪有......” 见他快要无地自容,她便拉着洛莹莹一同笑他,“大哥哥可不能撒谎,不止我,二姐姐也瞧见了。” 洛莹莹用手叩了一下她的头,“就你鬼机灵,你大哥好歹也是个男子,给他留点面。” 她扬起头,“面?面能当饭吃吗?大哥哥就会假正经。” 调侃的话还没说完,一团雪恰恰好落在她的绣花鞋上,惊起了她的玩意。 那是她为数不多可以回忆起的快乐时光,每当她觉得熬不下去时,便会拿出来反复咀嚼,好似只要她这般执着地念着,之后发生的一切便不复存在一样。 次日一大早,还没等她睡醒,便外面的吵闹声。 石榴支起窗户探了个头尖,把头缩回来时,耳根被冻得赤红。 她往炉子里又加了两块炭火,搓着耳朵道:“姨娘,外面打起来了。” 洛雁惊奇,“谁和谁?” 石榴露出白齿,“好像是夫人身边的素莺姑娘,还有余小姐带回来的听荷姑娘。” “她俩为何打架?” 洛雁准许石榴去趴墙根,没一会儿,石榴就回来了,声情并茂地描绘着屋里的景象。 原是素莺瞧不惯听荷打扮得花枝招展,又因她故意选在洛屿泽必经的小道上跳舞,便同院里的婆子碎了句嘴,“一舞姬,就算卖艺不卖身,还能干净到哪里去?只怕是连砍柴的樵夫都瞧不上!” 没想到那婆子竟是个满嘴漏风的,把这话学给西院的婆子听。 西院的婆子得了听荷的好处,便将这话讲了。 结果听荷一听,急火攻心起来,二话不说便跑到东院找沈思琼讨说法了,毕竟素莺是她的丫鬟。 “洛夫人,听荷如今已是良家子,是有正经衙门户籍的。素莺姑娘一口一个贱婢,当真是不把听荷当良民看待!” “王妃那日还同听荷提起夫人贤良,没想到夫人手下的人,却这般刁蛮无理!” 沈思琼被嚷嚷得头大,只能让素喜去泡一壶养神茶。 听荷虽然是外人,但她也不能一味地偏袒自己人,传出去,岂不说她这个主母是非不分? 更何况,这听荷伶牙俐齿的,要是传出些难听话,再想挽回名声就难了。 于是,沈思琼难得罚素莺,不仅让她劈三日柴火,还要抄十遍经书。 相比之下,听荷只需抄三遍。 素莺从小跟沈思琼一起同吃同住,连重活都没干过,比寻常人家的独女还要过的舒坦,得知自己要被罚去劈柴时,素莺两眼一抹黑,直接抱着沈思琼的大腿哭了起来,“小姐,您就算不心疼我,也不能纵容外人啊!” 第37章 王府三公子,并非省油灯 “蠢货!” 沈思琼无奈地扶额,命人把素莺强行拖了出去。 也怪她,太过纵着素莺,差点忘了这里不是沈府。 素莺被关在柴房劈柴,沈思琼身边也不能没一个伺候的人,只得把素喜调回来贴身伺候。 素喜小心翼翼地奉茶,半句话也不敢说错。 有了素莺的大大咧咧做对比,沈思琼竟觉得素喜顺眼起来。 至少她在整理清淡时,素喜是能搭把手的,没一会儿便将清单分理出来,还做了分类。 这对于素喜来说不是难事,毕竟她大学学的就是理财,毕业后更是当了财会。 有素喜相助,沈思琼也能歇上半日。 后日便是中秋了,素喜今日还得跑一趟云绣坊,把沈思琼订的衣服取回来。 毕竟过节,沈思琼稍微折了折本,定了一件云丝锦衣,素莺捧着那轻飘飘的衣裙,生怕蹭了、刮了上面的纱,她小心翼翼地将衣服收进衣橱,便去给隔壁的洛雁照例送汤药。 见是素喜,洛雁便知素莺一定得了惩戒。 好在,素喜并不会像素喜一样,送碗药还得骂半晌,她安静地等洛雁喝完,端走空碗时,无意瞥见洛雁还没做好的香囊,由衷赞叹一句:“姨娘还真是手巧,您这技术还放在我的家乡,十个里得有几个被抢着要。” 洛雁却觉得她在玩笑,“只是个普通香囊而已,丢到大街上都没人在意,你要是瞧得上眼,等我做完,你拿去便是。” 素喜惊喜,“那就多谢姨娘了。” 洛雁并不吝啬一个香囊,毕竟她闲暇时,就会做香囊练手。 她早就注意到素喜腰间并无任何佩饰,一个香囊而已,不过是一寻常佩饰,也影响不到出阁,大赢朝女子人人都会佩戴。 因为太常见,街上也鲜少有人卖,几乎都是自用。 素喜也愁,虽然她现在是大赢人,但她内核却是实实在在的现代人。 女红这东西真是见鬼,她每每拿起针,每每都会扎手。 不过就是一香囊,不戴也影响不到什么,反倒是她要是戴个极丑的出去,说不定还会被人笑话。 如今有一白得的,她自是高兴。 不过素喜也不是白嫖的人,洛雁既送了她香囊,她也想拿些东西回报她,但她能给什么呢? 她只是个伺候主子的下人,每月的例银花一半还得留一半,毕竟她上辈子学得可是理财,存钱的意识一直在她脑子里挥之不去。 她虽卖身沈家,但这奴仆的契约只签了三十年。 等时间一满,她拿着存的钱出去做点营生岂不幸哉? 对她来说,三十几正是刚好的年纪,可以白手拼搏。 但对大赢人来说,这已是可以当婆婆、半截入土的年纪了。 洛雁送去香囊的当晚,便收到了素喜的回礼,是几张纸,上面画了几张图。 洛雁刚打开,便眼前一亮。 她原本正愁着该怎么改进一下绣花的图案,素喜便送来灵感了。 洛雁立马让石榴拿线劈丝比划了几下,兴致勃勃照着素喜送来的图案绣了一个简单的牡丹,寥寥几针下去,便已显了雏形,当真是妙! 她竟不知素喜还有这等隐藏的本事,顿时对她生了兴趣。 隔日便是中秋,听荷虽被罚抄,但她仍不老实,趁余清婉躲在屋里看书时,偷偷溜了出去,结果还没出巷口,就被一个男人拦截了,“王妃问你,事成了吗?” 听荷脸色一阵难看,“我正是要说这事呢,压根就见不到人。” 男人面色一冷,“娘给你生了这样一副好相貌,换做哪个男人瞧了都会走不动道,怎么就他特殊?” “我哪知道?王妃当初可是拿着画像挑中了我,说这位爷对旧情人念念不忘,已经娶了一个容貌相似的妾室,怎么再多一个就不成了?” “那还是你没本事。”男人无情嘲笑道:“但凡你用点手段,把自己变成仅有的那一个,他还有得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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