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商贾人家,也应当胸怀天下,尽一份所能,才不枉来人世间走这一遭。 这不眼下就得了福报。 因缘际会,绑匪头子竟在逃荒时受过海家恩惠,如今遇到海云舒,自然也要还她的人情。 绑匪头子问:“恕在下直言,三姑娘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他把那两张画像拿出来,说:“有人花了重金,找我们山寨,想毁了你们俩姑娘的清誉。” 一个是侯爵夫人,一个是国公府嫡女。 是谁吃了天大的胆子,得了通天的本领,敢在上元灯会,劫持官眷贵女?毁人一生的前程。 海云舒问:“可知道谁是幕后指使?” 他摇头:“我也只是山寨里的第二把交椅,寨中大小事,都由寨主说了算。 “他知道我与姓鲁的有仇,就把差事交给我办。但也只给了两张画像,其余的什么都没说。” 不为钱财名利,只为毁人清誉,可见其用心险恶。 上元灯节,天子祈福,无故落水,满城异动,这件事从头到尾透着蹊跷。 整个京都城,能把水搅得这么混的人,不出三个。 海云舒不傻,心里大致有了些眉目。 她问绑匪:“你放了我,不会引火烧身吗?” “三姑娘不必担心,外面都是我过命的兄弟,绝不会泄露一字半句。” “你如今投了哪家山寨?” “杨岗山。” 海云舒听过。 离京城百十里,也是打着劫富济贫、替天行道的口号,招募了不少能人异士。 海云舒叹:“如今你吃穿不愁,又有一帮过命兄弟,自然要比从前逃荒逃命的好。 “但投身绿林,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日后,你若有下山从良的打算,尽管来找我,我一定帮你。” 绑匪跪地抱拳:“多谢三姑娘! “还好我留了个心眼,见还有个叫海云舒的,就留了个心眼,多嘴问了一句。不然真要酿成大祸了。” 海云舒理了理狼狈的长发:“咱们也算是一场缘分。” 他拍胸脯保证:“三姑娘尽管放心,只要有我在一天,杨岗山的兄弟就绝不会找海家的麻烦!” 这世上,因果轮回,万事难料。 父亲可曾想过,自己多年前施舍的一碗粥,会救了自己女儿一条性命。 而鲁若沁,她将那个小草姑娘的眼睛活生生的剜掉,窃取别人的光明,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她又可曾想过,会落得今天这般下场。 绑匪头子指给她一条人烟稀少的小路:“三姑娘待会儿就装晕,等我们走后,便可沿着这条路下山。” 她点头说“好”。 隔壁的破屋子不时还传来鲁若沁的惨叫。 还有男人嘻嘻哈哈的声音。 “你快点——该我了——” “催什么催——没见过女人啊——” 有丑陋的糙汉和乞丐提着裤子,抹着嘴角,美滋滋地跑出来。 海云舒却有不忍,说道:“她是蛇蝎心肠,可现在也遭了报应,已经是生不如死了,就留她一条命吧。” 绑匪头子站起身,答应:“三姑娘既然开了口,我可以放了她。 “但我妹子的眼睛,她必须得还给我!” 说着,他拎着一把匕首,踹开了隔壁的破木门。 “啊——别碰我——你们别碰我——” 鲁若沁早已如同惊弓之鸟,丢了魂儿一般,大叫着往后躲。 她衣裳散乱,头发像一堆杂草,早已没了往日的娇贵。 “放过我——求求你们放过我吧——” 绑匪头子上去拽着她的头发,把她拖到门口。 一字一顿地问:“当初,小草也求你放过她。 “你是怎么说的? “你说她命贱,白长了一双好眼睛,你要挖出来,替她看着! “如今,还想让我饶了你?做你的春秋大梦!” 他说这些的时候,整个人都在颤抖。 那是他相依为命的妹妹,从小善良温顺,即使饿死,也不肯随他落草为寇。 前些日子,她才刚托人捎了口信,说在国公府找到了差事,终于可以有口饱饭吃。 可她的勤奋努力,究竟换来了什么?! 绑匪狠道:“你这幅嘴脸,怎能配得上我妹子的一双眼睛?” 匕首带着寒光一闪而过。 “啊——” 只听鲁若沁撕心裂肺的一声惨叫,双手在半空狰狞的抓着,鲜血沿着指缝,蜿蜒留下。 她疼得在地上打滚,嘴里求着、骂着,早已失去了王公贵女的气度。 最终,实在没了力气,昏死过去。 “活该,恶有恶报。” 绑匪头子手里拿着两颗血肉模糊的肉球走了出来。 “兄弟们,咱们走!” 第90章 脱险 一群人这才吵吵闹闹地下了山。 惊魂未定。 等他们走远,海云舒才慌忙跑去隔壁。 但见鲁若沁已经被糟蹋的不成人样。 脸上两个血窟窿,表情狰狞的凝滞在脸上,瞧得人毛骨悚然。 “鲁姑娘!” 她试图拍她的脸,把她叫醒。 “你醒醒。” 这天寒地冻的,要是真得睡过去,没准儿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还好,破庙院子里的篝火还没有完全熄灭。 海云舒捡了几根带火星的木棍,用干草引着,又把火升了起来。 她把外氅脱下给鲁若沁裹着。 “能听见我说话吗?” “呃…….呃……” 鲁若沁早已神智不清。 别说回答,就连呼吸都格外艰难。 海云舒试了几次都背不动她,只能先把她安置在这儿,自己下山搬救兵。 一路沿着小道儿,好不容易在半山腰遇到了一个砍柴的樵夫。 海云舒把一宝石朱钗塞给他,嘱咐:“老乡,麻烦你去鲁家传个话,就说他家姑娘在这里晕倒了,让他们赶紧来接应。 “记得,要他们老爷亲自带着信得过的下人来。” 樵夫在山里砍了一辈子的柴,何时见过这么大宝石的金钗。 当即就满口答应:“娘子放心,我一定把话带到。” “多谢了……” 之所以没报官,也是担心鲁姑娘的清誉受损。 她们这些世家姑娘,把名节看得比性命还重要。 这件事要是传扬出去,鲁姑娘指定是没法活了。 可是…… 江成璟那里,要不要说呢? 他应该也在铺天盖地找这位未婚妻吧。 他们婚事将近,鲁若沁这个样子,只怕想瞒也瞒不住。 海云舒掂量再三,没有多这一舌头。 毕竟是江、鲁两家的事,她一个外人,尽其所能救鲁姑娘性命就好。 其余的,还是不要多管闲事。 另一边,鲁国公夫妇顾念女儿多日,急得早已乱成热锅上的蚂蚁。 一得到消息,便亲自带着签了死契的下人,匆匆忙忙来到山上的破庙。 “沁儿啊——” 国公夫人一看女儿成了这般模样,直接晕死过去。 老国公到底在宦海沉浮几十载,还是有些定力,虽然心痛如刀绞,可吃了几颗药丸,也算缓了过来。 他问海云舒:“程侯夫人,你可看清那伙贼人嘴脸了吗?” 海云舒衡量再三,还是选择守口如瓶:“没有。 “我醒来时,他们已经走了,我是看见鲁姑娘才叫人去报信的。” 眼下还是救人要紧。 鲁国公也没再多问:“夫人若想起什么线索,尽管来找老夫说。” “我会的。” 鲁国公临走时,叮嘱:“程侯夫人,今天的事……” 海云舒何等聪明,只回道:“国公爷放心,我什么都没看见。 “我与鲁姑娘一道被劫,毁了她,也就是毁了我自己。之所以没报官,也是考虑到这层。” 鲁国公点头:“夫人思虑周全,老夫先谢了。 “只是小女不日要和江家成亲,在这节骨眼上出事……” 海云舒知道,他是想要句准话。 于是道:“这件事,我到死都会烂在肚子里。” “夫人高义,老夫不胜感激。” 外头的下人们,已经将晕倒的鲁姑娘和国公夫人抬进了马车。 鲁国公说:“程侯夫人,可要一道儿下山?” 为了不行事张扬,他们只带了一辆马车。 海云舒也不想和他们挤在一起。 “不必了,国公爷还是救人要紧。” “那老夫就带着妻女先行一步,改天定登门拜谢。” “您慢走。” 鲁家人乘着风雪下了山。 原本,海云舒以为鲁若沁遭此大难,鲁家人肯定要将她好好审问一番。 毕竟,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同样是被劫持,海云舒的待遇显然跟鲁家姑娘不同。 可鲁国公并没这么做。 到底是三朝老臣,说话办事滴水不漏,体面得很。 海云舒看着他们消失在山道上。 心想,也许是自己把人心都想歪了。 * 话说鲁若沁被接回府后。 国公夫人哭得死去活来,嚷着要让国公爷去给女儿讨一个公道。 “你怎么把那海云舒给放了? “同样是被人劫走,她怎么好端端的,沁儿却成了这个样子。 “若说她没捣鬼,打死我也不信!” 国公爷只道她是头发长见识短:“你不信有何用?如今万事都讲证据。 “侯府丢了人,当晚他们就去衙门报了官,这事假不了。 “你说她是主谋,证据呢?动机呢? “海娘子被劫在前,救沁儿在后,时间,地点都对得上,就是上了公堂,人家也不怕你问。” 国公夫人什么也听不进去:“就他们会报官,咱们也报! “官人你一向跟刑部有交情,再加上摄政王这个准女婿,我不信,咱们给沁儿讨不了一个公道?” 国公爷连忙让她住嘴:“你疯了?这事儿能报官吗?女儿的清誉不要了?鲁家的名声不要了? “这事儿你要让江成璟知道,他还肯娶沁儿?” 国公夫人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那怎么办……我咽不下这口气! “我们沁儿,从小就残疾,这好不容易熬出来了,偏偏……” 说着已经是老泪纵横:“儿啊,你的命怎么这苦啊——” “都是你从小把她娇惯坏了,纵得她不知深浅,一个大家闺秀,能用私刑挖了女使的眼睛。这传出去,她还有什么前程?” 国公夫人边哭边赌气:“你就知道说风凉话,沁儿都成这个样子了,你还不管不问?” 鲁国公沉稳淡定,老谋深算:“我何时不管了。此事只能暗访,不可明查。我会安排人跟着海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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