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这意思,她若是说“不想”,他还打算带着她违抗圣谕是吧? 她还没有这么胆大包天哎! 顾灼瞪了傅司简一眼,转回去向皇上抱拳行礼:“臣遵旨。” 席间,裴昭兴致勃勃地问起北疆是何风土人情,言辞间颇多向往和憧憬。 顾灼只当是皇上没出过皇城,所以对万方皆有好奇。 于是,她描绘大漠孤烟、北风卷地、乱琼碎玉,讲述金戈铁马、民风淳朴,也直言地瘠民贫。 裴昭听完后,眼中亮色依旧,保证般地对她说道:“北疆一定会富庶起来的。” 顾灼眉眼柔和:“嗯,臣也相信。” …… 一顿饭吃到尾声,三人已经说到了昨日早朝上的事。 裴昭心虚地看了一眼被自己坑了的皇叔,转移话题道:“皇叔打算如何处置俞汉?” “先熬鹰吧,若是什么都问不出来,那就再等等凉州的消息。俞汉此人不简单,我担心他会有后手,小昭,你多派些人隐在暗处,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嗯,知道了。” …… 顾灼看着桌上的杯盘狼藉,暗暗感叹了一句:不得不说,御膳……确实还挺好吃的。 她给傅司简递了个眼神:我们是不是该走了? 傅司简看懂了却没答应,倒了杯茶推给小姑娘:“你在这儿休息一会儿,我去去就回。” 又转头看向裴昭:“小昭,陪你皇婶聊聊天儿。” 裴昭点头如啄米:“皇叔放心。” 顾灼额角跳了跳,觉得自己的为臣之礼被傅司简那句话糟蹋得稀碎。 她不想大不敬啊! 顾灼闭了闭眼:“你快去吧。” 傅司简瞧见小姑娘这副无奈的模样,好笑地抚了抚她后脑,没再说什么便出去了。 - 腊尽春回的时节,大多数花木还沉睡在料峭的风中,不肯吐露新生。 唯有常青的苍松翠柏,奇形怪状的山石堆叠,以及凌寒独自开的梅花,让御花园显得不那么萧瑟索然。 西南角有一小片桃林,枝干肆意伸展,参差错落。便是如今还未开花,也颇有一番意境。 不过,傅司简却不是来赏景的。 “这些桃树是谁培植的?” 方才在此处修剪枝杈的小太监诚惶诚恐:“回王爷,是、是张公公。” “叫他过来。” “是。”小太监如蒙大赦地退远几步,转身跑开。 …… 没过一会儿,张公公就气喘吁吁地小跑着过来了,他可不敢让摄政王久等:“王爷。” 傅司简轻轻压下暗紫红色的树枝看了看,未见吐苞,便问道:“京城的桃树何时开花?” 张公公的气还没喘顺:“再过半个月就、就陆陆续续地开了。” “王府的花园中要移栽些桃树,你去照料一下,到它们开花为止。” “是。” - 勤政殿内。 裴昭正在解释这两年顾家粮饷经历的曲折。 顾灼觉得,小皇帝虽然年纪不大,却实在是个讲故事的高手。 抑扬顿挫,跌宕起伏,扣人心弦。 她虽早已知晓第一次粮饷迟到是因为户部尚书构陷顾家、妄图削减,却并不清楚傅司简当时竟是在那般危机四伏、孤立无援的境况下与世家周旋。 若非他力挽狂澜,顾家必定会受到世家党同伐异的打压。 北戎若是再趁机南下,大裴便是内忧外患了。 这也让顾灼更加确定—— 朝廷、京城,离不了傅司简。 “皇婶,上次的粮饷送迟是朕失察,以后每年朕都提前盯着,断不会再出这等纰漏。” 闻言,顾灼起身恭敬行了一礼:“皇上言重,臣替顾家将士谢过皇上。” 既是说到粮饷,她便又问了另外一事:“臣带来的兵马在京城需用的粮草,依皇上的意思,臣按多少天的量向户部申请比较合适?” “皇婶您先坐下,”裴昭想了想,才道,“先按一个月吧,让他们和羽林军在京郊大营多切磋些时日,取长补短。等凉州新任太守的人选定下,再动身回北疆。皇婶,这一个月就让皇叔带您四处逛逛。” 顾灼藏在桌下的手攥得死紧,靠着掌心的刺痛勉强稳住声线,艰难地应道:“是。” 旁敲侧击之前做好的心理准备尽数化为齑粉。 她自欺欺人地在心底反复念着“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②。 却知道,自己已经失魂落魄,脆弱得不堪一击。 只有一个月了。 这个意味着“到此为止”的期限,如一块巨石,绑着她所有的欢喜沉入暗不见底的深潭,再无浮上来的可能。 涟漪带着吞噬一切的意味,无声归于寂静。 轻微的“吱呀”一声,门被推开。 傅司简裹挟一身寒气由远及近,路过顾灼身旁时用指节轻轻刮了下她的脸,笑着逗她:“冷不冷?” 复又看向裴昭:“说什么呢?眉飞色舞的。” 顾灼咽下口中苦得发涩的茶,抢在裴昭开口之前道:“皇上让你陪我逛逛京城。” 她拉过傅司简的手,不顾冰冷地与他十指相扣,就像是即将溺水之人抓住救命稻草。 傅司简有些惊讶。 小姑娘今日进宫之前,特意警告他不准对她做出亲密之举,拉手都不行。 如今既是她自己送上门来,他便不客气了。 傅司简抬起两人紧握着的手,凑到唇边亲了一下小姑娘的手背,才道:“夭夭,他不说我也打算带你去玩儿的。” 喝了口茶润润嗓子,便拉着小姑娘起身,临走前嘱咐道:“小昭,前几天给你讲的课,写成三篇策论,让人送去将军府。别偷懒啊。” 裴昭苦着脸应下:“啊?哦。” 他就知道皇叔“睚眦必报”! 等等?为什么是送去将军府? 皇叔这就……登堂入室了? - 从勤政殿到宫门的这条路并不短,足够顾灼收拾起那些不该显露的心情。 唯一放纵自己的,便是没舍得挣开傅司简的手,还与他靠得更近。 傅司简以为小姑娘是因为冷才不住地往他身边蹭,暗自懊恼出来时没给她带个手炉。 他想解下自己的大氅给她披上,抬手时却被她缠得更紧。 小姑娘抬起头,楚楚可怜的桃花眼中是满满的委屈和不解,明晃晃地控诉他:为什么要松开她的手? 傅司简在她依赖又柔软的目光中败下阵来,只好将她的手换到他另一只手里,又掀开大氅将小姑娘整个人都搂进怀里:“下次出门还得再给你多穿点。” 顾灼也不解释,任他误会,只要别抽走她的救命稻草便好。 她窝在他温热的带着梅香的怀抱里,拼命地将与他依偎相守的感觉刻进心底。 - 停在宫门外的马车的帘子被撩起又被放下,将清寒隔绝在外。 顾灼一头扎进男人怀中,抱着他的腰,贴在他胸前听他沉稳踏实的心跳。 傅司简伸手将人环住,侧头亲了亲她的发顶:“怎么突然这般黏人?” 便听见小姑娘甜软又懒散的声音:“困了,想睡觉。” 顾灼说完这随便找的借口,倒是真觉得有困意袭来。 想起男人昨夜的恶劣行径,她不满地在他腰上拧了一下:“还不是都赖你,脱个衣裳那么麻烦!” 她哪能想到,傅司简会把她白日里的玩笑当真啊—— 沐浴后真的换了件好看的衣裳敲了她的房门,然后便堵着她,让她帮他一件件脱掉。 脱一件,便要磨磨蹭蹭将近一刻钟,最后足足用了大半个时辰才脱到中衣。 她不肯继续,这事儿才算结束。 那会儿都要亥时了,今日又起得早,能不困吗? 傅司简也想起昨夜的事来,勾唇笑了笑。 其实一开始,小姑娘还是很大胆的。 大概是存了捉弄他的心思,便媚眼如丝地勾着他的腰带撩拨,在这场由她主导的游戏里玩得不亦乐乎。 直至看到他喉结滚动、气息不稳,她便心满意足地退开。 可他的来意哪止于此? 将小姑娘堵到床榻一角,拉着她的手替他解了腰带,看她小脸酡红又故作逞强地扯下他身上一件件衣裳。 直到她实在不肯替他解开中衣的带子,他便只好哄着她喊了几声“哥哥”,这才作罢。 确实折腾得有些晚了。 傅司简抱着小姑娘换了个位置,好让她能躺下枕着他的腿,又摸了摸她软乎乎的脸,温声哄着:“睡吧,马车到了叫你。”
第59章 闯祸(修) 将军府大门外屹立着两尊石狮, 卷发巨眼,张吻施爪,威武地睥睨着阶下—— 那辆已经停了多时、却不见有人出来的马车。 车身上低调却不容忽视的摄政王府标志和立在一旁手握腰刀的黑衣侍卫, 让来往的行人不由得加快步履, 仿佛慢一步就会被阎罗取了性命。 日头照耀下,银灰色的帘子荡漾起若隐若现的流光溢彩, 显得神秘而诱惑。 风吹起一角,将帘子后的场景泄露几分, 却无人敢窥探。 顾灼窝在角落, 无聊地用指尖描摹着车壁上雕刻精致的纹路,时不时地侧过头瞄一眼大马金刀坐在对面的傅司简—— 腿上覆着的大氅。 大氅很厚, 她看不出端倪,又想知道他此时是个什么情况, 视线便在那个地方游走了一会儿。 傅司简察觉到小姑娘的动作, 险些气笑。 方才她闯了祸,下一瞬就恨不得撩开帘子夺门而去, 丝毫不顾马车还行驶着,跳下去可能有危险。 被他眼疾手快地拉回来威胁了一通,才不情不愿地留在车厢里陪他。 陪得也甚是敷衍, 像只小鹌鹑似的不敢抬头看他, 挣开他的手坐得远远的, 美其名曰让他“自己冷静一下”。 可现在这小没良心的在干什么? 转头就忘了她自己说过的话,看他还不够煎熬, 便再给他添一把火。 傅司简觉得被小姑娘目光扫过的地方隐隐又有了些卷土重来的势头。 他额上青筋跳了跳, 低哑的声音里颇有些咬牙切齿地想把人拆穿入腹的意味:“夭夭, 需不需要我满足一下你的好奇心啊?” 顾灼迅速垂眸,躲过男人如有实质的炙热视线, 故作淡定地摇头道:“不用不用,我不好奇,不好奇。” 唯有扇动不停的眼睫泄露她内心的波动和摇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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