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怎么办?他在里面我在外面,我怎么查案啊?” “啧!”曹切哎呀一声,“大小姐怎么在这件事上实诚起来了。现如今哪家的公子哥去这种地方不带个什么青梅竹马?吟诗作画什么地方不行为什么非得选哪里?” 李妍被他说的一愣一愣:“还有隐情?” “就算是孔雀开屏,那也分地方的好不好。”曹切指着对面,“就这个档次规格,才能凸显出身旁姑娘的尊贵。” 她听懂了,曹切是准备让她当陪同的“花”。 “万幸你不是让我去当丫鬟。” “带丫鬟去这么高规格的曲楼参加诗会,相当于把宠妾灭妻写脸上,哪家少爷敢这么干,那纯粹大傻子,有辱门楣。” 曹切刚说完,海西楼门口走过一队官差。 为首那人举着麻花鞭子的图样,正敲着锣高喊悬赏征集线索的告示。 李妍等他们走出十米,锣声小了才压低声音继续问:“之前府衙说有京察来青州,你这几日可有听到风声?” “确实听到客人说起过……说知府大人在驿站等了三天,没见到京察本人,只见到追着早就出发的都察院京察,慌里慌张赶到青州的两位搭手的副官,现在安顿在官驿里。” 李妍点头:“难怪这两天的调查看起来像模像样。”她了然点头,“关注一下那两个人动向,别让他们和沈寒舟打上照面。” 同朝为官,又都在长安,大概率见过,万一把沈寒舟认出来就糟了。 曹切心中有数,点头:“大小姐放心。” 虽说是京察到了青州,查案的步调才快起来,可李妍总觉哪里不对劲。 怎么就没人发现盘扣丢了呢? 那么重要的物证,府衙却像是一潭死水,到现在丁点动静也没有。 就算云川办案调查的本事欠佳,但丢东西,应该还上升不到需要费尽心力才能发现的程度吧? 她这么想着,推开沈寒舟的屋门,唤了一声:“沈账房,你下午得跟我出去一趟,去这诗会,我得让你穿出‘青州首富’的样子。” 屋内,沈寒舟没抬头,他一手执笔,正在誊抄什么东西。身侧,骑在窗户上玩小竹竿的于北被突然推门的李妍吓了一跳。 李妍指着身后:“去把门关上。” 他忙从窗户上下来,颔首致意,蹦着跳着关门去了。 沈寒舟始终没抬头,只提笔蘸墨,于香炉飘荡的袅袅青烟后淡然道:“坐下,等一炷香。” 李妍看他这么认真,心里起了好奇。 她歪头背手,慢慢走到书案侧边。 “抄什么呢?” 宣纸上娟秀小字整整齐齐,和平日里沈寒舟的字迹完全不同。 他在模仿别人的字迹。 李妍有些惊奇,身子压得更低了一些,这才看清他在写什么,大为震惊:“你把案宗……” 话说到这卡住了。 她这才明白为什么于北会在沈寒舟的房间里,诧异抬头,对上了于北明显心虚的目光。 “你……你把真案宗偷来了?”她震惊。 不等于北开口解释,沈寒舟抢先一步道:“借。” “借?” 有人借东西是拆了封条,取出内页,还模仿笔迹修改内容的? 李妍拿起他已经抄好的部分,大略扫了一眼。 “念在你抹掉盘扣存在的份上,就算了。” 她边说,心里边感叹。 沈寒舟不愧是能位居三品的要员。 就算失忆,就算从头开始当土匪,他也能这般缜密,这适应力属实惊人。 再看这几张模仿笔迹的字样,每张笔触的控制都称得上奇才,李妍拿起原件,叠在后面对着光线,那些没有改动的字竟完美重合在一起。 “你这种人在土匪界是要被打死的。”她感慨,“写得一模一样,很容易做假账。” 沈寒舟顿了下手,蹙眉道:“做假账犯不着这么费劲。” 说到这,他语气和缓不少,一边誊抄一边语重心长的劝解李妍:“虽然我知道这案子你有不得不介入的理由,但我扔觉得你能尽早抽身最好。” “自我失忆至今,青州知府林建安办的事情都很奇怪。陈家丢鸡闹冤,刘家婆媳互相职责偷东西,这些事情他竟一个都断不出,几次三番往山庄跑。”沈寒舟摇头,“太怪。” 这点,李妍的看法和他相同。 虽说尺有所长寸有所短,人无完人。 但是青州知府林建安在任上已经六年,这六年青州百姓安稳,商业发达。 足够看出这个人在治理州府上确实很有手腕,能把黑白两道的毛都撸顺了。 这样一个人,在认识李妍之后,突然什么都不会了,甚至这种大到足够惊动京察的案件也都让她知晓细节,怎么想都是另有隐情。 “我怕他是想要利用这案子,故意引起京察的注意。”沈寒舟轻声说,“这案子可以说集齐了所有案中案的条件。牵扯土匪,在百姓中广为流传,还带着一件柳河县的暴力案。假如柳河一案真的另有隐情,背后一定有当地县令里尹的势力……” 李妍打断他的话:“那么这带着鞭子痕迹的无头尸体,就就成了把所有的黑锅甩到土匪头上,最有利的证据。” 她在一旁八仙椅上坐下:“你是想说这个?” 沈寒舟没回答,注视着李妍的面颊。 “我倒认为还有另一种可能。”李妍竖起手指摇晃几下,“黑白两道都踩着的林建安,如果主动积极的调查牵扯土匪的案子,万一引起对方报复,遭殃的还是老百姓。可若是不查……他大概也不是这样的人。” “我觉得,他是想借着这件事,把这个得罪人的活扔给那位天降的京察大人。毕竟从林建安的立场看过去,想破案又不能直接参与,就只能让第三方出手。而就算是京察,也不会带着一队捕头下来巡视,查案这件事,还得落在实际的人头上。” 李妍指着自己:“我正好就是那个完美的第三方。” 第11章 一定几率开窍 香炉里燃着星洲水沉,味道清淡,别具一格。 是沈寒舟最喜欢的檀香品类,李妍为了买这独特的盘香,同西域商人连比划带拔剑,“协商”了好几个时辰,才弄到长期供应的路子。 她随手掀开紫铜香炉盖,久闷的青烟如得水的鱼,轰然而出。 隔着散开的青烟,沈寒舟投来深沉的注视,他半晌才叹息:“不管是哪种情况,你都不要单独行动,有什么安排要告诉我,我好帮你应对。” 想来是昨夜不由分说的质疑,让他心里起了些愧疚。 但也只有一瞬而已。 “你不能单独见云川。”他生硬的补上一句。 “为何?”李妍不解。 想要知道府衙动向,从关系还算不错的云川入手是捷径。 “他。”沈寒舟微顿,讽声道,“他除了最后去拿人的时候好使,别的事情都帮不上你。” 口气里带着不满与讽刺,神情却同说出口的话语没有半分联系。 李妍望着他,他似乎也察觉到失态,低下头不再多说一个字。 她饶有兴致的思肘着。 看着沈寒舟写字的模样,思绪跟着他骨节分明的大手,顺着他方才那股不自在,竟飘到某日他想起一切的位置上。 不知道那时他捉拿自己,想到的第一个帮手会不会就是“拿人好使”的云川。 等他誊抄完案宗,盖上官印,小心翼翼封回盒子,嘱咐于北带回府衙之后,李妍才起身推着沈寒舟往制衣铺子的方向走。 “早先就给你多做了几身合体的新衣裳,本想过两日再给你,如今要去诗会,干脆就先穿上。” 她笑眯眯扯着他往铺子里进,暗中感叹自己先见之明,提前做了十几套。 还为了让他不起疑,把庄子里其他人小时候的衣裳都捞了几件,假作他年少时的穿着,一同放在衣柜里。 沈寒舟自打失忆之后,惯常穿着浅色衣裳,现在看掌柜端出几件丝绸黑衣,目光有些诧异。 李妍嘿嘿一笑:“我觉得你适合这颜色。”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沈寒舟的气质,穿深色更有气场。 待他换好出来,众人皆惊。 金色丝线绣着的团花,与黑色丝绸凛冽之感融在一起,将沈寒舟那清冷矜贵的气质衬托出一股超然脱俗的味道。 李妍愣愣点头:“好看,耐看,我喜欢。” “那就这件了。”沈寒舟伸手推开其他衣裳,“你喜欢就好。” 说完,拎着布料,转身看向掌柜:“这些料子都是上品,一件从布料到成衣,料费人工费还有绣娘的费用要全部算上。” 掌柜眨了眨眼,瞬间就明白意思了:“好的,我这几日理出来,下月之前送到庄上报账。” 沈寒舟神情微顿,话音冷了几分:“这是庄主的私人开销,并非必要花费,你怎么敢走公账?” 满屋寂静。 什么好看耐看,在李妍这变成还行,就只需要这一句话的功夫。 她强压着直抽抽的嘴角,十分钦佩道:“是,没错,算在我账上。” 掌柜闻言,像是抓到救命稻草,快哭了:“多谢庄主,多谢庄主啊!” 那些布料都是李妍精心挑选,贡品级别也不过如此。 尤其沈寒舟身上这件,不算缝制和绣娘的工钱,单这蜀锦就值三两白两银子。 若是不能报销,掌柜这一年不吃不喝都填不上这个窟窿。 “不过话说回来,我什么时候有私账了?”马车里,李妍不解地问,“我以前没听说过啊?” 沈寒舟大马金刀坐在她对面,手指挑开车帘,目光落在外面。 “上个月全部盘点清算了一把,将公账和私账都分开了。”他面颊没动,眼神目光却注视着李妍,“说来怪异,山庄往前十年的账目乱到一塌糊涂,那真是我做的?” 李妍有些心虚。 “先前杜二娘不是说了么,这人脑袋被打了一下之后,也有一定几率是会开窍的。”她尬笑胡诌,“你就是属于这个情况。” 沈寒舟根本不信,脸上一丝波澜也没有,但也没继续追问。 他收了注视,又看向车外,猜不透所思所想。 为了配合他参加诗会的假身份,李妍将压箱底的一套月白色襦裙穿上,宽袖盖手,乍一看小家碧玉,与她平时风格大相径庭。 马车缓缓停在曲楼诗会门口,曹切敲了三下车壁,示意车里两人可以下去。 李妍先一步想走,就见沈寒舟拦住她伸出的手,沉声道:“你记得,遇事要同我商量,起码要让我知道你什么计划,又会在什么地方。” 他说完,撩开车帘,跳下马车,转身向李妍伸出手来。 那张丰神俊朗的面庞,如山间雾霭,湖中明月,似柔情万缕朵朵飘落的山茶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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