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就没机会细问。 “安阳侯府的世子,安阳候是你祖父的得意门生,门当户对,品行不错,年纪也相当。打算入秋就来迎亲!” 江夫人用帕子擦掉眼角的泪珠,满脸喜色自眼底流露出来。 是否熟悉相爱并不重要,反正祖辈都是如此盲婚哑嫁。 只要门第合适,那便是好的姻缘。 作为母亲,她就很满意了。 江琯清的心跟被针扎了似的疼,站起身道: “那我去看看妹妹。” 却不想江夫人拉住她的手,满脸矛盾和复杂,很快就做出选择,道: “今日不合适。等过一阵子,你再回来看她。” 是啊! 今日是妹妹纳吉的好日子。 她一个望门寡,连夫家门都没进就死了丈夫的灾星,又怎能在这样的好日子见待嫁娘呢? 就不怕过了丧气给妹妹吗? 哪怕叶寒峥已经挑了傍晚,所有宾客都已经离去后才带她来。 可娘家人仍旧不许她在喜庆日子见妹妹的。 “娘,我已经三年没出过叶府门,下一次也不知会是何时了。” 若非机会来之不易,她又怎会不知礼数呢? 江夫人眼底的泪水又涌了上来,可她拽着大女儿的手却未松开半分。 “无妨。安阳候的府邸也在京城,总归你们姐妹嫁得都不远,来日总有见面的机会。你难得回来,坐下多跟娘说说话,娘是真的很想你。” 她顺势搂住女儿的肩膀,将她强行按在椅子上。 明明母女抱得这么紧,心却相隔着千山万水。 强打起精神跟江夫人说了几句话,她就借故起身想要离开。 巧合的是她才走到院中,叶寒峥也已经出来了,后面跟着面色不虞的江御史。 “父亲。” 江琯清淡淡打了个招呼,就迈步往外走。 此时月色渐浓,只有风吹起的红灯笼,照亮太傅府门口的地面两三米远。 叶寒峥没有上马,而是紧随她的身后上了马车。 江御史和江夫人对视一眼,不妥的话刚到嘴边。 车厢里的叶寒峥命令车夫启程。 夜风卷起车轮飞扬的尘土,倒是将他们不必说的话堵回去了。 “叶同知来找你有何事?” 江夫人惶惶不安的心惊询问。 被锦衣卫盯上能有什么好事? 她怕。 自是顾不上别的。 “他只问我一句话。” “要命还是要脸?” 江夫人眼前一黑,差点没晕过去。 此刻如临大敌的还有江琯清。 她同样没想到,叶寒峥居然会钻进马车来。 “小叔有什么事要交代吗?” 她故作镇定地在主位坐下。 终归是他带她出府,她才能短暂地透口气。 哪怕于她的困境并无实际改变,却也有了喘息的机会。 这份恩情,她必须念的。 叶寒峥在靠近门边的位置姿态优雅的落座,眸色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才道: “嫂嫂的身体好些了吗?” 挺普通的一句关心。 如果他询问的事情要是能再普通一点,江琯清也就不会坐立难安了。 “我一无伤二无病的。小叔到底想问什么?” 若是叶寒峥再开上午的玩笑,她绝对绝对会和他翻脸。 “我只是担心你的身体情况。若是还撑得住,我带嫂嫂去飘香楼吃饭?” 叶寒峥轻飘飘地瞥她一眼。 将她如临大敌的紧张模样,衬托得可笑又可悲。 江琯清当然可以拒绝,命令车夫直接回府。 可她用力攥了两次拳头,话到嘴边又喊不出来。 延迟回叶府的诱惑太大,哪怕明知拖延根本无用,只会让她上瘾更渴望自由。 结局却是落进他的圈套,心甘情愿地强撑着点头。 她很累,不知昨夜怎么了。 可她更想多看世间繁华一眼。 马车到达飘香楼。 叶寒峥先跳下车,想要扶江琯清,却被她避开了。 他也没当回事,只等着她小心翼翼慢吞吞下来,这才跟着她一起往里面走。 刚上楼,就遇到他的朋友。 “叶公子居然会来这种小酒楼吃饭?” “这位美娇娘是?” 几个公子哥面面相觑,震惊到怀疑自己的眼神。 叶寒峥居然会和女子一起出现? 这件事跟太阳打西边出来一样不可能。 而且两人也有些不般配。 相比一袭红衣张狂霸道的美男,江琯清也实在太素了一些。 简单到连褶皱都没有的霜色罗裙,乌黑的发髻仅用一根玉莲簪子挽好。 若非有一张国色天香的俏脸撑着,都会被误认成府中婢女。 江琯清心尖一颤,不自觉地攥住衣角。 叔嫂出门,自是要被人说闲话的。 她怎么就忘了呢。 要是他像上午那般说出点什么昏话,可怎么办是好? “妹妹。” 叶寒峥冷淡的看了对方一眼,丢个不清不楚的解释。 江琯清只想立刻消失在众人好奇的打量中,转身就去推包厢的门。 越是着急就越推不开,急得眼圈都要红了。 叶寒峥看着她脱离时代到,连个酒楼房门都打不开,微微蹙了蹙浓黑的剑眉。 “你们吃过了吗?” 众位公子面面相觑。 锦衣卫同知大人邀请,撑死也不能说吃过了啊! 第5章 不要再见他 江琯清看到这么多人进来,放在膝盖上的双手就紧张到攥起。 嫁进叶府之前,她也是天性爱热闹的少女,每个月都会与手帕交聚会,喝茶吃饭赏花下棋。 可如今……她已经三年多没和这么多人在一个房间里,连坐着都觉得浑身不自在。 更不要指望,她能与这些人正常交流了。 叶寒峥将她的无措看在眼里,阴鸷的眸光就变得更加暗沉,宛若有狂风暴雨在其中闪过。 几个纨绔吓得腿抖,差点夺门而出落荒跑路。 “我妹妹刚从外地回京,不太熟悉京城话而已。你们和她多说说话。” 叶同知一声令下,所有纨绔都起立围过来。 “哎呀!姑娘你不必这样紧张,你既然是叶公子的妹妹,那你就是我们的妹……我们的菩萨!” 叶寒峥一个冷眼扫过来,谁敢叫江琯清妹妹? 供着还来不及。 亲妹妹是占便宜,情妹妹更是占便宜。 甭管这天仙姑娘是叶寒峥的什么妹妹,只要知道他们惹不起叶同知就是了。 江琯清惊得抬起头来。 她坐在莲花上了么? 少女明眸皓齿,肤若凝雪。 仅仅只是一个抬头,就让这些见惯各色脂粉的纨绔们看呆了。 娘耶!他们又重新找回情窦初开的岁月之感了。 “咳……” 叶寒峥一声轻咳,他们才回过神来。 “姑娘比庙里供着的菩萨还美!” 程公子摇头,忍不住实话脱口而出。 “何止啊!我看比年画里的天仙还要好看。” “不不不!我觉得比那个秀才先生常说的那个……什么玉书里美人还要美。” 这些纨绔不会文人那种酸腐的赞美,也只会说一些上不台面的比喻。 但是被关押排斥已久的江琯清,能从他们急切表达的每一个字里,感受到他们的善意。 她心底的紧张渐渐消失。 这顿饭吃得比她想象中,只跟叶寒峥两个人要好上太多了。 虽然一直都是他们在说,在闹,在玩。 可作为旁观者,她也能被代入到热闹的气氛中。 偶尔小小的勾起唇角,隐隐露出两颗甜甜的梨涡。 可惜这笑容到最后也没有真的升起,就又被沉重的心思压下去了。 他们上马车后,几个喝得歪斜的纨绔站在车外,自顾自的约定下次还要再聚。 江琯清没回答,甚至都没往外看一眼。 她不配拥有这样奢望的约定,不能有任何留恋。 叶寒峥却看到她红艳的菱唇边边,还是向上微微翘了一点点。 故意感叹道: “这几个蠢蛋要白等了,嫂嫂根本就没拿他们当朋友,哪里还会有下次聚会?” “我没有,我只是……” 她下意识要解释,最后的话却吞回肚子里。 叶寒峥冷笑一声,眯起阴鸷可洞悉一切的黑眸,替她说道: “你只是放弃了自己!倒是有心思去维护别人。” 这话明显带着怒其不争的恨意。 江琯清闭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已是一片清明和愤怒。 “小叔,你不必老是这样试探我。无论这世上有多少繁华,都迷不了我的眼睛。我说过要为夫君守节,便一世一瞬都不会更改。” “是吗?我不信。” 俊美公子单手托腮靠在桌边,近距离望着她的眼睛调笑。 江琯清气结。 这种事只能用时间和行动证明,他现在说不信,她能有什么办法? 叶寒峥看着她明眸闪亮,本是了无生气的俏脸也变得鼓鼓,犹如深秋树上的小松鼠。 难得出现几分属于少女的可爱。 他阴鸷的眸光也变得温和不少,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继续道: “想要证明你能坚守,就好好在叶家生活下去,活得像个正常人。” 好好活下去? 那真是太难了。 “孽障!你怎么可以带着江氏出门?” 他们刚回府,叶老爷就带着家丁把马车团团围住。 火把跳跃照亮整个院落,甚至就连叶老爷眼白暴怒的红血丝都能看清楚。 江琯清吓得一抖,脑海中闪现当年,他和亲爹逼着她进棺材的那一幕。 也是这般怒不可遏,绝然无可商量。 叶寒峥看她这窝囊样就来气,却又没舍得把她拎下去。 干脆挑起车帘自顾自地跳下车,抱臂横白周围的阵仗一眼,阴阳怪气地开口道: “养在府里的小猫小狗,尚且能出门遛遛。我带着嫂嫂回趟娘家,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她一个寡妇家……” “寡妇家怎么了?就因为她没过门就死了未婚夫,她就不是人了吗?她就没有七情六欲了吗?她就连回趟娘家都是罪过了吗?尚书大人你建宫殿的时候,把脑浆也拿去糊墙啦?如此苛待一个苦命人,就能显出你叶家人杰高尚了吗?” 他根本就不给亲爹说完话的机会,一口气怼完之后,他就舒坦地抱臂靠在车厢上。 有他在,几十号护院都不敢靠近马车。 叶尚书被他气得手指都在发抖,却根本拿小儿子没有办法。 “胡闹!你简直越来越无法无天。你让开,我不想和你说话。让江氏下来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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