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江琯清又羞又窘地推开他,俏脸都红成番茄色。 叶寒峥却没她这般惶惶不安,只是垂眸看了一眼空落落的怀抱,在脚踏下面站稳。 “若是白日里你害怕,那我以后夜里来。” 说完就将窗户推开一条缝,确定窗外没有人,嗖的一下翻身上房,眨眼就消失在偏僻的小院里。 临走之前,还将腰间的镂空翡翠熏球,丢在她的桌面上。 这就能解释,为何她的屋内会有他的雪松香。 他们俩昨夜乘坐同一辆马车,她捡到他腰间的饰物也很正常。 江琯清目瞪口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 想反驳,想拒绝。 已经来不及了。 她汗津津地柔荑捏着手帕,坐在床边沉思许久。 下午,她让门子去传话,得了叶夫人的允许,门子才将门锁打开。 江琯清这才能出门,按照请示去见叶夫人。 “婆母,这是昨夜拾的,妾身不方便亲自还给小叔,只能劳烦婆母代劳。” 也不需要丫鬟告状,她亲自说了。 叶夫人没好气地接过来,道: “你既还知道礼数,昨天就不该跟峥儿出府的。” 她昨夜已经骂过江琯清一次,依旧没有消气就又埋怨起来。 总之是看寡媳哪儿哪儿都不顺眼。 江琯清破天荒地开口反驳道: “妾身既然还活着,就还是个人。妾身也会想家,会想亲人。妾身出府只是回了娘家!若非婆母一直看管严格,不许妾身出府门一步,妾身也不会跟小叔同去。” 越说越委屈,难免声音就大了些。 叶夫人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反问: “你一个寡妇家不知洁身自爱,不知做错悔改,居然还反过来怨怪婆母?” “做错才需要悔改!妾身没做错,根本就不需要改。” 江琯清一反常态,不再委曲求全。 反正无论她怎样退让讨好,叶家人都恨不得把她囚禁到死。 她温柔顺意三年早就看清楚,也到了该为自己争取的时刻。 “江氏!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别以为有峥儿为你说两句话,你就能在叶家翻天覆地。那孩子不着调惯了,你以为他真的是想护着你?他不过是拿你做筏子,故意忤逆我和你公爹罢了。” 叶夫人也清楚她突然改变的底气是什么,这会儿反倒是不生气了。 字字句句都如尖刀一般,想要狠狠戳入江琯清的心窝子。 可惜,她还是想错了。 江琯清的底气源于自身。 她一个寡妇,除了依靠自己,能指望谁呢? “妾身和小叔并无往来,就从未想过要仰仗小叔。也不可能仰仗的了!婆母,妾身今日就把话说清楚。” 她缓缓站起身,是给自己底气,也是为了让叶夫人看清楚她的态度。 “妾身自三年前,就是娘家嫌弃婆家两难的弃人了。这天地间,妾身也只剩下自己可以依靠。若江叶两家能给妾身一条活路,妾身定然感激不尽好好的活下去。” “若不然……” “若不然,你当如何?” 叶夫人柳眉倒竖,怒声诘问。 “若不然就玉石俱焚!妾身也不是个面团捏的,到底还有两分血性在。若婆母不能一碗毒药,将陛下亲笔所书的英雄遗孀毒死。别说是英俊潇洒的二公子,那就是府内的小厮厨子,妾身也敢委身。妾身活不好,所有人就都别想好了!” 让小小年纪的贵女殉葬,皇帝当然理亏。 当年叶寒峥救下她,皇帝为表圣明,就亲笔给她题了牌匾,悬挂在她院内的正厅。 一是提醒她自己的身份,别做出玷污丈夫英明的事情。 二是提醒叶家,要善待这苦命的望门寡儿媳妇。 这道牌匾就是江琯清的免死金牌。 谁敢忤逆皇命,偷偷弄死江琯清? 更何况江太傅那边,叶家也不好交代。 这会儿被江琯清如此威胁,叶夫人差点没气晕过去。 “你到底想要什么?” 她将桌面拍得山响,当真恨不得掐死这被带坏的寡媳。 江琯清捏着帕子,淡定地回答: “妾身只是想活得像个正常人,做个堂堂正正的少夫人罢了。” 自此之后,江琯清的院门就再也没落过锁。 虽然一样没有客人来,可到底是畅通无阻了。 哦!这话说早了。 她换好寝衣,春安已将蜡烛熄了离去,就有个红衣男人从窗户飞了进来。 江琯清结结实实吓了一跳,是被他捂着嘴才没喊出声来。 “不是已经告知嫂嫂,我晚上会来吗?” 江琯清回不了话,只能用力眨巴眼睛。 她是想瞪他的,奈何双瞳剪水太过美艳,怎么看都像是秋波横生,哪里来的一份凌厉威胁? 叶寒峥竟有些看呆了。 等不到他松手,气得她张口就咬上他的食指指腹。 他轻轻嘶了一声,稍稍松了一点力气,让她能咬得更方便一些。 “这猫儿养大了,倒是伶牙俐齿起来。你要是再咬我,可别怪我也咬你了。” 威胁的意味明显,她吓得立刻松开贝齿。 两个人都没有和异性相处经验。 可是青春年少,寂静深夜,孤男寡女,本就自带暧昧属性。 她哪里还听不出来,这玩笑带着某种意义上的暗示? 甚至就连脱口而出的叶寒峥,都自觉有些难忍。 黑暗的房间里,他小巧的喉结上下滚动。 却也因为屋内太过安静,吞咽津液的声音都被放大几倍。 既突兀又暧昧。 江琯清脸红着转过身去,想当什么都没听到。 可那声音却仿佛生了根,在她脑海中不停地回响。 心跳越来越快,甚至都已经到了耳鸣的程度。 “你赶快走,以后不许来了。” 第10章 邀买人心 江琯清的话掷地有声,与乱掉节拍的心跳大相径庭。 “不是信誓旦旦说自己守得住吗?我一个容易冲动的大男人都没觉得怎么样,你在害怕什么?” 叶寒峥挑起桀骜的眉,伸手抓住她的肩膀。 那滚烫的温度,厚实的掌心,以及专属于他浓烈的雪松香。 当真把江琯清吓得手足无措。 他稍稍一用力,就将她的努力化作无用功。 被迫转过身的她,只能抬起一双水盈盈的明眸,对上他危险的黑瞳。 “你我是叔嫂,见面已是不妥。更何况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我……” 她试图解释。 他却根本不给她说完的机会。 “我不在乎!” 一如既往的桀骜自我。 只是这份不在乎,到底是不在乎他们的身份,还是不在乎如今的环境,便不由她细想弄清楚了。 “况且我来,是真的有事和嫂嫂商量。” “什么事?” 非得急在半夜跑到卧房来和她说? “当然是帮嫂嫂在府里站稳脚跟的事!” 叶寒峥松开她的肩膀,大步走到桌边倒杯茶喝。 已经凉了。 不过,很合适。 …… 好不容易将叶寒峥送走,江琯清钻进被子里。 可是那股不容忽视的雪松香,却无论如何都不肯被驱离。 江琯清气恼地甩开被子,仍旧还是雪松清洌高冷的香气包围。 她越想忽略,嗅觉就越灵敏。 甚至在这么浓郁的香气深处,她好像又闻到属于叶寒峥狂野又霸道的男人味。 江琯清愤愤地咬了咬银牙,闭眼嘟囔道: “只怕今夜又要做坏梦了。” 嫂嫂心里苦,可是嫂嫂不能说。 然而实际上……她却是一夜好眠。 那个仿若真实的色色梦,竟然没在属于他香味包裹的夜晚袭来。 那她前夜,到底为何会梦到他的呢? 那真的是梦吗? …… 三日后,是老夫人的寿辰,叶府张灯结彩迎宾。 就连叶尚书都向皇帝告了假,亲自在家待客,也是为母亲祝寿。 然而谁都没想到,即便是有叶尚书坐镇,寿宴仍旧发生了危险意外。 “把弓箭手撤下去,都站在原地不许动,否则我就杀了这女人!” 装作杂工混进叶府的中年男人,拿早就准备好的匕首抵在江琯清雪白的脖颈间。 因为太过紧张和激动,他手上的力道控制不好,点点血痕犹如梅花开放。 在场胆小的女宾,已经吓得尖叫出声。 即便是见多识广的达官显贵,都忍不住蹙眉担忧不已。 唯独只有被威胁者本人倒是十足冷淡,字字清晰地与凶徒商量道: “你既是挟持我,就一定是有谈判的心意。你要什么,说吧!只要我能做到,不违反天理国法,我就帮你达成。” 围观众人皆是一片震惊。 他们已经三年没见过,寡居的叶家大少夫人。 没想到再见面,她已从娇俏可爱的小姑娘,成长为如此冷静睿智的女子。 当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再看看吓得慌手慌脚的叶夫人,她的视线一直落在,被凶徒挟持搂抱的儿媳妇的肩膀上。 还不住地在念叨: “成何体统?成何体统?她一个寡妇家家的被个外男抱了,这简直是丢人现眼,家门不幸啊!” “这都什么时候了?人命最重要,你还有心思想些有的没的?” 叶尚书顶着众人的视线,不得不呵斥夫人一句。 最起码在外人面前,他还是要表现出来对寡媳的看重。 否则明日御史向皇帝参他一本草菅人命,降职罚奉都是轻的。 叶夫人被丈夫吼得懵了懵,一下也明白过来自己失言,只能羞愧的低下头去,躲避众人灼灼的视线。 “你别伤害江氏,有什么条件,你提就是了。” 叶尚书负手紧紧握拳,拧眉看向凶徒。 “我提?叶尚书你是高高在上正二品的朝廷大员。哪里还能管我们这些黑劳工,在工部被压榨的可怜处境?” 凶徒居然是冲着叶尚书来的。 他嗤笑一声,黝黑粗糙的脸从憨厚变成狰狞,握着的匕首也就更加用力,一条鲜血顺着江琯清光滑的脖颈而下。 有胆小的女眷被这鲜血淋漓的一幕,立刻吓得尖叫晕倒过去。 江琯清疼得脸都白了,却还是老老实实站着,听他把话都说完。 “你在这里给你老娘大办生辰,可想过我们这些黑工,连饭都给老娘吃不起?我老娘病得只剩下一口气了!在这世上,我只有这么一个亲人。既然你们工部不义,就不能怪我不仁。救不活我老娘,我就拉着你府上的女眷一起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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