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鲁并无二嫁女被嫌的风气,太子殿下后院美人众多,平分秋色,这位主若是获宠,定能占头一份。 她们的身份也能跟着水涨船高。 “沈小姐不瞧瞧吗?”有人忍不住开口,“殿下怕您思乡,特让人快马买了燕北的小吃送来,沈小姐可要去看看?” “哗啦——”翻书声起,沈钰淡淡:“没空。” “听闻小花园的栀子开了,沈小姐若是觉得闷,可要出去走走?” 沈钰眼皮微掀,笑却极淡,慢条斯理道:“砍了,送到院子里来,我倒是可以赏脸看上一眼。” 侍女倒吸一口凉气,那花树听说是珍惜品种,便是宫里的娘娘每季也只能摘下几支赏玩,她竟然要砍? 不知谁先笑了一声,紧接着陆应淮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沈小姐真是好雅兴。” 众人纷纷行礼,“见过太子殿下。” 男子一身靛蓝色锦绣长衫,身边跟着一名穿着黑衣面具的高大男子。 听说是陆应淮门下响当当的门客萧泽,九品高手,奈何身份神秘,如今都没几个人见过他的真容。 二人刚踏进门的刹那,东鲁宫内最高的城台上忽然响起一阵清脆的银铃。 “是凯旋铃。”陆应淮朗声大笑,毫不避讳地看向她,“沈小姐,你的好夫君又输给了我东鲁。” “胜败乃兵家常事。”沈钰放下书,微微一笑,“太子殿下抱着凯旋铃慢慢瞧就是了,今日之后,怕是再无响起之时。” “放肆!”萧泽利剑出鞘。 陆应淮却摇头让他放下,意味深长地对她道:“毒瘴解药甚是难寻,我知晓你有几分医术,可弥天大雾下,所有人只会是我们的笼中之兔,避无可避。” “看来这是东鲁最后的底牌。”沈钰眼睫轻抬,深如古井,让人轻易不敢窥探。 东鲁和燕北打了这么多年,从未将压轴之物摆上桌台,不是没寻到好时机,而是不敢。 一旦有人攻破,东鲁无疑会变成任人宰杀的案板鱼肉。 可架不住燕北攻势太猛,谢乘渊一路压境,战场离东鲁国都只剩下一座城池的距离,再不让用也得用上了。 陆应淮被说中关键,还未开口,沈钰毫不留情地抛下一句,“尔等不过如此。” 他却不恼,后院中温婉可人的看多了,如今见了桀骜难训的,只能调起他更高的兴致。 眼前之人气质清冷,面容却实在明艳,像是马场最耀眼性烈的宝驹,唯有亲自上手才能令她臣服。 陆应淮笑了笑,从袖中拿出一方木匣。 里面盛着一颗拇指大小的熏料。 男人阴鸷的眸底暗藏着隐隐期待,对身旁的侍女道:“点上,半刻钟后再将她送进去。” 说完,他嘴角噙着笑道:“既然沈小姐不信,那便由本宫亲自邀你一观。” 第235章 谢乘渊性情大变 沈钰被送进去时,房间内迷雾四散,所有门窗紧闭,被人用钉子钉死。 侍女们戴着特制面罩,神色愈发冷漠。 “哐当——” 木门隔绝外边最后一缕空气,沈钰闻了闻,轻讽地弯起唇。 迷情药。 陆应淮除了想给她见识毒瘴,还添了猛料,准备一石三鸟。 她没想太多,从袖中的玉瓶中倒了点水液在地面,不一会儿,四散的黑鼠纷纷爬了出来。 百毒庄的唤灵药,只需用其中一类物种提炼尸油,再添几味药材,就能引同种类动物聚集。 黑鼠在原地渐渐形成一个圈,硕大肥胖的身子绕着方才那摊水液打转。 沈钰选了只最大的,摆出离开燕北前炼了还来不及送给谢乘渊的药,开始逐一试用。 到了第三味药材时,黑鼠已经渐渐起效,至少爬行时不会跌跌撞撞。 其余的受了药劲纷纷疯狂乱窜,茶盏被碰落在地,发出脆响。 门外候着的宫女试探性问:“沈小姐可还好吗?” 沈钰席地坐在厢房中央,不平不淡道:“当然。” 简直不要太好。 门外忽然传来轻斥,“你问什么问?这人全身上下一张嘴最硬,半个时辰没起效,关半日也是行的,总要给她点教训瞧瞧。” “更何况是太子殿下的吩咐,都杵着干什么,去干活!” 院子中逐渐恢复平静,沈钰又试了新一味药,症状倒是好多了,可此药原材十分稀有,轻易寻不到。 要是用在战场,只能是杯水车薪,还会因为解药余数不足,引起军中互相猜忌。 陆应淮的嚣张不无道理。 解药难制,东鲁的底牌拍在了要害处。 沈钰按了按眉心,正要重新拟个方子,寻些别的药材替代试试。 走到盥洗盆旁,几只黑鼠不知哪处不对,竟将那盆齐力掀翻。 水洒了一地。 女子迈出的脚步微微一顿,再度折返。 木制的软榻边沿逐渐露出清晰之景,和一旁的朦胧相较,突兀地闯进她的眼帘。 沈钰思索片刻,忽而极轻的笑了一声。 雾起于尘,尘融于水,常言道解药只在七步之内,竟是这般意思。 铺天盖地的洗刷下,所有污秽只能无处遁形。 …… 陆洲赶到燕北边境时,有将士给他引路:“主帅在城台上。” 宋昭昭换了利落骑装,三两下提起衣摆一跃而上。 陆洲无奈地跟在身后,提醒道:“你慢些。” 他虽担心谢乘渊,但陆家家训是不肯插手皇家之事的,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在这种地方和他相见。 宋昭昭一路上都没什么好脸色,冷了冷,“陆大公子这般娇气,还是趁早寻个客栈歇着为好。” 两人吵到谢乘渊面前,男人眉宇微凝,“你们怎么来了?” 宋昭昭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东部山川延绵,瞧着像是没有尽头,但离东鲁国都仅剩下一天的路程。 她拍了拍他肩,心绪染了几分涩然,“想钰儿了?” 沈钰以身犯险一事,知道内情的人没几个,宋昭昭恰好是其中之一。 京都近些日子风起云涌,是非之地她不愿多待,可若是回江南,自己身边的至亲都在生死线上徘徊,宋昭昭做不出这种独自潇洒的事。 再加上她收到消息,说陆应淮看上沈钰,正准备收入后院,担心谢乘渊心绪烦乱,才跑来边境盯着他。 提起沈钰,谢乘渊脸上难得多出几分和缓。 他没开口,阖着双眸,似乎在等什么。 翌日。 东鲁士兵晨起时,发现对面忽然浓烟滚滚,火光冲天,像是在烧杀抢掠,扫空城池。 “主帅,燕北谢家军有异!” 瞭望兵匆匆掀了营帐帘走了进来,一脸茫然,“谢乘渊竟然在放火烧城。” 他年少成名,打仗向来干净利落,厚待俘虏和百姓,众人只道谢家世子端的一片清高,从未见过他这般行径。 “什么时候的事?” 那人唇颤了颤,厚重而干涩的唇紧抿:“清早一起便这样了。” 边境黄沙漫天,本就是缺水的时节,他们倒好,生怕不将自己热死不罢休。 东鲁主帅沉吟片刻,召了国师来。 那人掐指算了两下,忽而俯身,“恭喜主帅,此乃大捷之相!” 主帅顿时来了兴致:“还请国师明示。” “谢乘渊性情大变,无非是一连的败仗灰了军心,再加上昨日夜间天象有变,满月入红,有入魔之兆,臣断定不出三日,谢家军定会内部大乱,谋反倒伐。” 话音刚落,门外又有人朗声道:“主帅,急报!” 他捏着探子刚传来的字条递上前,东鲁主帅三两下扫过,顿时猖狂一笑,“国师料事如神啊!” 字条被在场众人传阅,看到谢家军半数人因毒瘴而缠绵病榻时,悬了几个月的心终于微微放下。 与此同时,陆应淮也收到西凉同意帮战共剿燕北的回复。 喜上加喜中,又被东鲁国主厚赏了一番。 西凉国主如今流连女色,国事大多由西凉皇后打理,亲自写的谕令绝不会有错。 连带兵的将领都是她门下最炙手可热荣亲王的亲信。 酒过三巡,陆应淮站在大殿请旨,“边境凄苦,将士们许久未吃好喝好,如今燕北有大败之势,儿臣恳请军备之费取部分用于改善衣食,养精蓄锐,也好一鼓作气端了谢家军。” “太子言之有理,朕准了。” 大殿内所有人都沉浸在美梦之际,另一边,谢乘渊正带着钦天监夜观上空。 二人看的不是星象,而是不断飘来的厚云。 一片火光中,钦天监笑了笑,“世子心思甚巧,明日再让城中将士将方圆五里的秸秆烧尽,两日内便能落雨了。” 只要有雨,他们的困境就能迎刃而解。 谢乘渊负手而立,微微颔首,“那就按您说的办。” “这都是臣该做的。”钦天监想了想,开口道:“星象一说,世子切勿放在心上,星河瞬息万变,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可若不谋,上天也难成全。” “不到最后一刻,世子且放宽心。” 他不是没看出来,面前的男子已经几个晚上未曾合眼。 谢乘渊勾唇,“多谢林老提点。” 第236章 半路换主 城池烧了几日,东鲁皇室就欢庆了几日。 直到三日后,夜半落雨,土地久逢甘霖。 无根之水倾下之时,谢家军号角重响往日之威。 摇旗冲锋之际,刚收到陆应淮军饷的东鲁军正酒足饭饱,昏昏欲睡。 前些日子仗着毒瘴横亘,守卫军松懈不少,被突袭时连通风报信都没来得及,便被一刀穿心倒在地上。 彼时皇宫,沈钰手刚从院子的宫女脖颈下来。 地面倒了数十具身影,她看着远山被薄雾萦绕,水汽弥漫,勾了勾唇。 下一刻,陆应淮一脚踹开院门。 他身后跟着八名死士,内力浑厚,均是九品之上的高手。 “沈钰,是你!”男子狭长的眸泛起猩红,“本宫倒不知你还有这本事。” 女子负手而立,月色下美的叫人心惊:“承蒙太子殿下成全,臣女才得以有今日。” 那日迷情香后,陆应淮还来不及一验,便被东鲁国主传召走了。 只听来报的宫女说沈钰在池水里泡了整整半日,好不容易才祛了药性,后面一直有隐咳传来。 关键之际,陆应淮再色上心头也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冒险。 他没有去碰沈钰,只将人扔在别院,说是一旦她痊愈,立刻叫人送往东宫。 不曾想,一拖就到了今日。 陆应淮神情变得愈发阴鸷,“你以为东鲁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坏了本宫好事,不知道谢承渊看见满身是伤的你,究竟是留你的命,还是让你殉三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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