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沈钰解了药方困境,功过相抵,爹娘必不会眼睁睁瞧着她死,那放出去也是早晚的事。 想到这里,她的信心又足了些。 沈钰啊沈钰,你再聪慧又如何,还不是被我玩的团团转,要为我的失误包揽? “吱呀”一声,狱房的门开了。 她还是官家女,吃食调度不会太差,可偏偏狱卒不是什么好东西,两人装模作样端着本该属于她的饭食大摇大摆的进来,寻了一处空地坐下,从盘子里丢了半个馒头进来。 “真没想到啊。”其中一人露骨地打量着她:“这人还有能出去的一日,本想着这张脸长得不错,还没尝过细皮嫩肉小姐的滋味,想开开荤呢。” 沈瑶目光陡然沉落,怒斥道:“放肆!” 她对那目光极不舒服,虽然在外也曾有男子孟浪地追求过自己,但好歹是世家公子,这些是什么货色? “呦,都下狱了还装清高呢?”狱卒啐了一口,“死罪能免,活罪难逃,你要是愿意求求老子,我还能叫那动刑的婆子轻些。” “就是。”另一个人大快朵颐,边吃边道:“二十大板下去,皮开肉绽,怕是也要你半条命。” 只是挨罚,不涉及性命? 沈瑶只觉得这处罚比预想中好太多。 她神情骤然淡下来,语气冷厉:“无论如何我至少还是平阳侯府的千金,你们嘴巴都给我放干净点,否则待我出去之日,便是寻仇之时。” 两个狱卒面面相觑,顿时有些后怕。 他们向来接过的关押犯人,倒鲜少有全须全尾出去的,要么死了,要么充为奴,变成比他们更低等的人。 沈瑶虽然挨罚,身份却实打实摆在那 狱卒嘲弄一声,顿时失了胃口,骂骂咧咧地将餐食一推,扔了进去,准备关上门走。 沈瑶忽然想起什么,问道:“沈钰那个贱人是何刑罚?” 药方之事由她引起,陛下竟能容她逍遥? “来人,掌嘴!”狱卒像是找到了宣泄口,冷笑着转过身:“清宁县主的名讳岂是你能直呼的?” “什么!”沈瑶惊愕万分。 沈钰怎么变成清宁县主了?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了不起赏点金银就是,何必抬举她? 没等沈瑶反应过来,狱里负责动刑的婆子已经解开门锁走了进来。 忽然脸颊一痛,右边瞬间被人扇了一个巴掌,顿时红肿一片。 沈瑶吓得面上血色顿消,忙喝道:“你疯了!你敢这么对我?!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小姐说什么胡话呢。”婆子钳住她的下巴,稍稍用力,沈瑶吃痛地惊叫出声。 “分明是你对县主不敬,咱们整个房里的人都听着,即便告到陛下娘娘那去,奴婢也没做错。” 她力气极大,指甲毫不留情地刮着沈瑶的脸。 片刻,沈瑶的唇已经青紫一片,别说挣扎,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婆子有几分功夫在身,是从冷宫调放到这来的,折磨人的本事只多不少。 房内又传来一声一声的惨叫。 到后面,沈瑶抽噎得上气不接下气,脸被人踩在脚下狠狠碾着…… 第133章 他还能当上门女婿 沈钰去昭文堂时,一些学生借时疫之名没来,位置还空了许多。 但不包括她身边。 秦绍不知从哪寻了许多果脯蜜饯,沈钰和宋茹各一份,当个零嘴吃到下学时,肚子隐约半饱。 宋茹有些苦恼:“晚饭时定要被母亲数落了。” “不就吃点蜜饯,这有什么好说的?”秦绍不解。 沈钰勾了勾唇:“后宅女子规矩多,哪怕吃不下,若非生病,必然要从头到尾坐在桌前等饭食上完,一道菜一口,不尝不合规矩。” 宋大人还有妾室庶女,宋茹作为嫡女,礼数自然不能废,否则容易给别人落下话柄。 这话一出,秦绍蹙了蹙眉,他家氛围向来自在,父母约束少,别说晚上不吃了,便是要吃宵夜,也能将厨子从被窝扒出来半夜生火。 沈钰不知从哪拿出一个如糖块一般的东西,“山楂丸,消化积食的。” 宋茹接过,笑着道谢。 秦绍不爱吃酸的,闻着那个味感觉自己嘴巴就要冒酸水。 他顿了顿:“要不我回去问问父亲大人婚约是何时,你趁早嫁过来算了,也免得吃顿饭都没得安生。” 这话一出,饶是沈钰都下意识颤了颤眼睫。 秦绍未免体重轻了,脑子也跟着轻了。 无父母之令,大庭广众明晃晃地提亲? 再看宋茹,整个人从耳根到两颊泛起绯色,红得像只煮熟的虾子:“你小声点,我还没及笄。” 她揉了揉眉心,忽然觉得自己不该留在这碍眼。 三人来到门口,沈钰看着不远处的马车,微微颔首:“走了,你们继续聊。” 掀开锦帘,鬼狐跟她大眼瞪小眼。 “他人呢?” “世子……”鬼狐在外边招摇撞骗都不成问题,可对亲近之人却是半句谎都编不出。 正在绞尽脑汁时,沈钰已经开口:“说实话。” 难道是前几日淋了雨,染了风寒。 她醒来后在别庄多住了一晚,自己是肉眼可见的恢复得快,谢乘渊倒是平添几分疲累。 他体内还有余毒,病了也有自己一分责任。 鬼狐:“王爷不知怎的知道吟月琴没了,如今正在府里大发脾气,要罚世子。” 沈钰的眸色暗了几分。 穆王能在先王妃死时做出那种事,必然是对她毫无情谊,现在看来倒也不全是,夜半之时怀念当初,迟来的深情比草贱,有何意义。 沈钰淡淡:“去穆王府。” “世子妃,您——”鬼狐多了几分犹疑。 穆王向来不近人情,对世子这些年多是不闻不问,除了那个庶子态度好些,世子妃去了怕是要挑起更大的事。 “你跟我说这些,难道要我当个故事,听完一笑了之?”沈钰笑了笑,眼眸冰凉:“我欠他好几个人情,是该还一还了。” 谢乘渊对她有求必应,若不是有锦州那些槐花,这时疫怕是还要再拖一两日。 况且,琴确实在自己手里。 沈钰拧眉,吩咐道:“无需多言。” 马车在官道疾驰,鬼狐神情冷肃,缓缓开口。 “王妃这些年一些贴身之物其实并不在静安楼,而是被收在王爷书房的密室中,到现在世子与属下都不明白,他为何要这么做。” “分明不在乎,却又不肯放。” “十年前,世子不小心磕破王妃一只萧,便被王爷处以家法,还打了二十鞭。” 那时,他也不过才十岁,无非是睹物思人,手滑了一下。 沈钰静静听着,想起那日他深夜携琴前来,眸色微凝。 先王妃的死是道永远过不去的坎。 谢乘渊要放到她身边,无非此物是她先前最爱,但由穆王守着里里外外都恶心人。 “后来世子便不怎么喜欢回去,参军后更是年关才进京一趟,他既不住九殿下宅中,也不住五殿下府内,在醉仙楼上房一开就是两月有余。” “如今有了春风楼也多半是回那处,除非长公主有事寻他,才会回去。” “那个地方让他觉得生厌,穆王与杨淑的阖家团圆,是他心底的一根刺。” 沈钰:“他身上的毒是杨淑手笔?” “没有明察,但八九不离十。”鬼狐顿了顿,又继续道:“毕竟先王妃过世后,杨淑怀着身孕,主子给他灌了一碗红花,后面他离开了王府一些日子,毫无音讯,再回来已经是一年后,便决然入营参军了。” “虽说有世子名号在,可军营并没有那么多规矩,战场上刀剑无眼,嫉妒主子的,又或是邻国探子细作,多的是想要他命的人,但主子是天生的将相之才。” 鬼狐提起往事,骄傲中染着一丝悲凉:“十三岁,他便破了东鲁的三才阵,首捷后拿下云城,断了两只手骨。” “十四岁,他去刺杀契丹节度使,心脉被毒箭而损,险些再也无法习武。” “十六岁,他带三千精兵被西凉两万铁骑围堵在戈壁之上……” 沈钰沉默一瞬,“即便他如今有军功有名位,穆王一朝在世,他就一日不得自由。” 无论是身份还是情愫上,都无法彻底割离。 所以才会有了夜间那个冒天下大不韪的问题。 无论是作为谢乘渊这个身份,还是穆王的儿子来说,只要他想管,谢乘渊就有必须听的理由。 鬼狐一口气说完,马车已经停在王府门口。 沈钰掀帘下车,她走的是侧门,有人将她认了出来,以为是来给长公主诊脉的医女,忙不迭让了进去。 按着记忆和猜测到了静安楼门口,果然听见里边盛怒的骂声:“若不将琴带回,你给我一起滚出王府!” “我不是早就滚了?”谢乘渊轻描淡写的声音隐隐传出,“要不是你活着碍事,这栋院子我也该铲平。” 话说到这个份上,中年男人怎会不明白他的意思。 “你闭嘴!”谢允怒斥道:“没有穆王府,你以为你是谁?就凭那点俸禄,你准备喝西北风?” “王爷此言差矣。”沈钰秀眉冷然,推开门,语气淡淡:“平阳侯府养一个世子还是养得起的,再不济他还能当上门女婿,爹爹娘亲听了定会非常乐意。” 第134章 管一辈子吗 空气中有一瞬寂静,沈钰看向前方。 不远处站着一个身穿玄色锦袍的男子,约莫四十多岁,轮廓英挺,与谢乘渊有五六分相似。 大约是气质过于阴冷,少了谢乘渊身上的温柔如许,他冷冷扫来,声音低沉:“什么阿猫阿狗都放进来,让她滚出去!” 谢乘渊一向柔和的声音也冷肃下来,“我看谁敢?” “钰儿,你先去祖母那。” “看你被罚,还是等穆王上门要琴?”沈钰走到他身边,嗓音一如既往的浅淡:“以为我不来就没事了?” 她自然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不愿牵连自己,大抵,穆王嘴里也没什么好话。 骂她的人多了,当面让她去死的也不少,这种程度还不算什么。 沈钰手垂在身侧,那只白玉镯子温温凉凉地挨着他的手腕,谢乘渊忽然笑了笑,牵过她的手:“丢人的一面,本不想让你看见。” 沈钰没说话,由他握着, 镯子耀武扬威地在谢允面前疯狂叫嚣,男人眼中厉芒更甚,迫人的威压扑面而来,仿佛下一刻要将他们俩一起杀了。 要是寻常姑娘家怕是要哭出来,沈钰却是个异类,她脸冷得比谢允还严重。 谢允毫不留情,轻蔑道:“一个四品县主,碾死你如同碾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也配与本王叫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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