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不够。 谢珩索性推了镜台上的东西,扣着姑娘的腰将她放了上去。 “欸,我的簪子和珠钗……”云奚弯身想去捡,被他拽了回来,“我给妹妹买新的。” 又是一个呼吸绵长的吻,他霸道强势,将她死死扣在怀里,恨不能拆吃入腹。 云奚一开始抵抗,抵抗无用,也只能慢慢开始顺着他,甚至回应。 于是他也逐渐冷静,心满意足。 最后抵着她额头,声音里有愉悦后的餍足,“真不想去翰林院,想就这么永远抱着妹妹。” 她被他吻得气都不顺了,轻轻喘,闻言咬唇睇了他一眼,“那哥哥就别去了,只与我在这儿厮混罢。” 他轻笑,抬手捏她脸颊,“那可不行。” 翰林院还是得去,他整袖理袍,收拾妥当,又是那个芝兰玉树的翩翩佳公子。 又来交代她,“这几日无事,就待在宅子里。” 话音落,姑娘的脸即刻耷拉下来,满脸不高兴,蹙眉哼他,“哥哥这是什么意思?又要将我关在屋子里?” “没有。”谢珩忙来哄她,是温柔多情的郎君,“这几日上京城里乱,不知哪来的劫匪流窜到了这里,外头人心惶惶的,我也怕妹妹出了差池。等过几日劫匪抓到了,妹妹再出去,我也安心。” “你又唬我。”云奚半点不信,“我白日才出去的,都没听人家说有什么劫匪。分明就是你又反悔,不让我出去,还找这一大堆的借口。” 她一时就恼了,别过身子,闷声闷气的掉眼泪。 谢珩无奈失笑,“这也值当妹妹哭一场?”只得退一步,好声好气地顺着她,“好好好,妹妹出去便出去,只是要带着阿裴,好叫我放心,是不是?” “这还差不多。”姑娘嗔一句,这会儿就慢慢收了泪,真真是叫他哭笑不得。 谢珩走后,霜华和莺时进来收拾镜台。 簪子和珠钗都是金玉做的,摔下去倒是无妨,只是可惜了那一瓶软玉膏,撞到了墙边,外头的瓷罐碎得不成样子。 “丢了罢。”云奚在旁看着,淡淡吩咐。 第二日,照常领着霜华和莺时出门,只是后头多跟了个阿裴。 他比莺时还要小上一岁,最是个年轻气盛,机灵鬼怪的,见她们闲逛,凑上来出主意,“姑娘何不去明佛寺玩?今日初一,那里有盛集,热闹得很。” 于是一行人来了明佛寺。 果然是热闹,寺门口便是庙会,各式摊子满满当当,上香祈愿的,赶集凑热闹的,都聚一处了,乌泱泱的全是人。 第109章 走失 阿裴只管闷头往里面闯,给她们开路。 霜华和莺时一面要顾着左右挤着的人,一面又要顾着姑娘的裙不要叫人踩了,真是一时顾得了左边顾不了右边,忙乱了去。 好不容易挤进去,姑娘见佛寺香烟缭绕,也兴起,要去里头上香。 好在,庙中较之外头,人略少些。 云奚手捧着香,屈膝跪去蒲垫上,垂首闭眸,是最虔诚之态。 可她并未祈愿。 上次祈愿,盼能求得嫁去徐家,却事与愿违。 从那之后,她便知,想要求什么,只能靠自己。 云奚睁开眼,看着威严庄重的佛像,眼里清清明明。 从佛寺出来,外头集也未散,人仍旧多。 阿裴不知从哪儿冒出来,手里拿着几个糖葫芦,一脸笑嘻嘻递过来,“方才去集上给姑娘和两个姐姐买的。” 云奚拿了一根放进嘴里,甜滋滋,笑着问他,“集上可还有什么好吃的?” “可多了!”阿裴顿时兴奋起来,“糕点,甜饼,果子,哪样没有。还有回鹘人烤得胡麻饼,可香了!姑娘可要尝尝?” 自然是要尝尝。 云奚一手拿着糖葫芦,一手提着裙跟着阿裴钻进去,把后头的霜华和莺时两个急得不行,忙跟着也来。 只是这人多眼杂,没留神就跟丢了去。 这厢霜华和莺时寻不到人,急得火急火燎,那厢阿裴已领着云奚挤到了胡饼摊前。 “老板,要四个胡麻饼。”阿裴低头,去袖里掏钱,一面嘴里仍在念,“姑娘我跟你说,你没吃过这里的胡麻饼,不知道有多香。等会儿你尝尝,保管……” 阿裴转头瞧,声音渐渐息了。 哪里还有姑娘? 姑娘早不知何时,淹没在人潮里,消失不见了。 消息传到谢珩耳里,他目光平静,只抬手,将早就准备好的人散出去。 还另有一批人,已守在四个城门口,各个船泊码头,还有那个悬着陈字幌子的药材铺。只等着姑娘上门,当场抓着个正正着。 只是准备得这般齐全,从天明等到了天暗,也没有等到姑娘。 来报的人胆战心惊,谢珩的脸色也一次比一次霜寒。 眼见日落西山,天色渐渐昏聩下来,郎君再也坐不住,踹了当头来报的那一人,冷着脸出门去亲自寻。 就在此时,有人来报,“公子,姑娘寻到了!” 云奚在桐花巷。 谢珩赶到的时候,她还穿着白日里的那件藕粉色长线裙,只是现下裙污了,绣鞋也丢了,里头的白绫袜露了出来,搁在榻上,濡湿一片。 霜华在旁边解释,“姑娘跟奴婢们走丢后,被人挤到水塘里了,鞋也是那时叫人踩丢的。姑娘遍寻我们不着,就自己穿着袜走回来了。” 关在闺房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姑娘有多娇贵呢? 没了绣鞋,只着了袜这般走路,脚底便能生生磨出血来。 只她半点不让人碰,回来了就呆呆抱膝坐在榻上。 霜华也没法子,只能等着谢珩来。 “你们出去罢。”他沉声吩咐。 第110章 我和妹妹,都是彼此唯一的亲人 待到人都离开,才走到榻边来,蹲下身,抬眸看着她,轻唤,“妹妹。” 她亦敛眸看他,温温怯怯,“行知哥哥……” 他微笑,问她,“妹妹去哪儿了?我找妹妹,找了好久好久。” 她抿唇,悄然就落下泪来,哽咽答,“我跟阿裴去买胡麻饼,一转头,他就不见了。我找不到他,也找不到霜华和莺时……” 她哭得急促,断断续续,“我想去池塘边等,那里人少……没想到……就叫人推了下去……我的鞋也掉了………” “行知哥哥,我的脚好疼啊……” 谢珩侧目去看她的足,白绫袜裹着,瞧不出伤来,只上面斑驳,都是血痕。 他一时心疼上,起身坐去榻边,轻轻抚去姑娘面上的泪,又拿过姑娘的足来搁在膝上,慢慢将绫袜褪去。 玉白的足上,血迹斑斑,似白壁染瑕。 云奚疼得吸气,轻颤着双睫,眼里的泪一滴一滴地往下落。 “怎么伤成这样?”谢珩忍不住蹙眉,“就不知站在原地别动,等我们去寻吗?” 不说还好,一说姑娘的泪落得更凶了,咬着唇,泪珠滚滚而下,委屈巴巴,我见犹怜,“我怕哥哥寻不到我,会生气。” 他是真的已经生气了。 大半天寻不见人,好不容易找见又是这样一副凄楚可怜模样。 那藕粉长线裙下半截都是湿的,好在现在刚入秋,天到底没那么凉。 谢珩微微垂眸,敛起眼里的幽深,再抬眸,只剩下温和与轻哄,“妹妹乖,我唤霜华和莺时进来伺候你沐浴换衣裳,好不好?还有你这脚,也得上药才行。” 她看着他,泪眼婆娑,点点头。 霜华和莺时推门进来,沐浴的温水早已准备好,扶了姑娘去净房,褪下湿漉漉的裙入水。 片刻后,便起来,青丝散着,着一身单薄亵衣出去。 床榻已经收拾好,莺时也拿了药膏来,要去榻边给云奚上药。 被谢珩拦下,“我来吧。” 丫鬟们皆退了下去,房门也阖上,屋子里便又只剩了他们两人。 蟾月无声,姑娘怯怯缩在床榻上,玉白的足握在郎君手里,他神色认真,指腹沾了药膏,一点一点,轻轻抹去姑娘足上。 清凉药膏沾了伤处,火辣辣的疼。 姑娘不敢吭声,咬着唇,眼里蓄了一泡的泪,盈盈欲泫。 待药膏抹好,那泪才算是颤颤巍巍落了下来。 谢珩放下药膏,将她虚虚揽进怀里,叹气,“妹妹这走丢一趟,回来倒像是水做的。怎么这样多的眼泪,嗯?” “哥哥,行知哥哥……”她轻唤他,将脸颊贴在他胸膛上,喃喃开口,“这上京城里,我没有别的亲人,只有哥哥了。” “我也只有妹妹。”他挑起她的下颌,轻轻吻去她脸上的泪,低声呢喃,“我和妹妹,都是彼此唯一的亲人。” 也是彼此唯一的救赎。 她只能依靠他。 云奚今日折腾这一场,又惊又累,早早就歇下了。 谢珩一直陪着她,待她沉沉睡熟,才起身,推门而出。 第111章 歪理邪说,尖酸刻薄 廊檐的台阶下,栖迟候着,恭敬对他道:“公子,已派人沿着姑娘回来的路去寻过了,也问过沿途经过的路人。姑娘的确是自己回来的,也未曾去过其他地方。” 他听着,眼眸幽暗,意味不明。 云奚自这日后,几日不曾出门。 一开始,是受了风寒,恹恹躺在榻上咳。后来病好了,也似丢了魂,只坐在廊檐底下逗云雀玩。 莺时端了茶水走过来,“姑娘也算没白疼它一场。自打姑娘生了病,它是吃不下睡不着,白白消瘦了一大圈。好在现在姑娘好了,不然奴婢都要担心,它活活饿死了去。” “是么?”云奚虽是在逗它,心思却不在此处。眼下定下心来细细瞧。 果真是瘦了,圆滚滚的肚瘪了下来,也没有从前讨喜。 “真丑。”她蹙眉,忍不住嫌弃。 莺时听了抿唇笑,“若是这雀鸟能听人话,可真要叫姑娘委屈上了,分明是心里念着姑娘,却反倒被姑娘嫌弃。” 云奚神情恹恹的反驳,“这话说得好没意思。它念着我是它的事,我嫌它丑是我的事,难不成就因为它念着我我就不能嫌弃它了?那叫你这么说,若我有喜欢的郎君,我念他,他就必然得念着我。他若不念着我,那便是对不住我。” 莺时叫她这一番歪理邪说给听愣了,好久没缓过来。等回过神来,姑娘已经起身,自顾自回了屋里。 九月十五,棠梨落。 这日是谢珩的生辰,先是朝中同僚去了醉仙楼设宴,待推杯换盏,杯尽酒散,夜已深深沉了。 送离了诸位,他看一眼天色,领着栖迟去了桐花巷。 云奚也没就寝,披了件外衫坐在矮榻上,和着莺时,阿裴两个赌骰子玩。 她面前一把的小碎银子,显然是赢了不少,倒是莺时和阿裴两个,面前已空空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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