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那个妓子报仇?”徐夫人觉得荒唐。 “是啊,就是为那个妓子报仇。”徐知简也觉得荒唐。 还有更荒唐的事在后面。 没两日,罢黜他官职的文书就下来了。 徐知简不可置信,十年寒窗苦读最后竟落得这个下场。 他不甘心,要去谢府和谢珩分辩。还未走到,遥遥就见谢府的马车停在门口。 车帘撩起,谢珩自马车下来,而后姑娘提着裙扶着他的手也翩跹而下。 两人相视一笑,说不出的甜甜蜜蜜,情深意长。 徐知简是浸淫情场多年的浪子,自然看懂他们目光里的情愫。 原来,从来不是兄妹,而是情人。 他现在过去,除了自讨其辱,再无其他可言。 徐知简失魂落魄,转身离开。 云奚也远远瞧见了他,推一推身旁的谢珩,“行知哥哥,有人想来找你呢!是不是见我在这儿,不方便,这才走了?” 谢珩随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无妨,一个不重要的人罢了。” “哥哥真是好没良心。”云奚替徐知简唏嘘,“好歹同窗十数载,这进了官场,不说提携一场,怎得还成了陌路呢?” 第225章 妹妹当真如此恨我 “我提携他,妹妹可就不高兴了。”谢珩垂眸看她,“你不是讨厌他吗?既推了他落水,如何现在又替他说话?” “哥哥知道了?” 他轻轻“嗯”一声,语声平静,“妹妹既想替人报仇,只推落水如何能行?不如罢了他的官,撤了他的职,叫他抑郁不得志,永远翻不得身。” 意味深长看她,“这不是妹妹从前最擅长的吗?如何现在还要我来教了?” 她从前多聪慧多心狠,人家害她一次,她便要想法子千方百计的报复回去。 他也纵容,从来不动声色旁观,偶尔兴致起了,也会替她善后。 现在两人倒是再无那种默契了。 “哥哥罢了他的官?”云奚抿着唇笑,“这般仗势凌人,就不怕他闹到府衙去,要告你个以权谋私之罪?” “他尽管去告。”谢珩不甚在意,“罢黜他的公文是吏部下发的,与我何尤?” 她偏要刨根问底,“哥哥在其中做了什么?” 他不过是派人将徐知简贪赃枉法的罪证送了过去,可那里头,一桩桩,一件件,都是铁铮铮的事实,他辩无可辩。 谢珩此人做事向来滴水不漏且毫不留情,要做便要做绝,要他深陷泥潭里,永远不得翻身。 云奚当真是深得他真传,微微一笑,也点头,“哥哥说得正是呢!” 她也狠心绝情,誓要拉他入深渊。 顾君言这厢得了名册和往来账簿,并没贸贸然递上去。谢珩满腹心机,这名册又得来的太过容易,他心有提防,生怕这是他设下让自己跳进去的陷阱。 细细暗查了半月后,确认名册无误,才敢呈上去。 这日谢珩久未回府,直到夜深,出去问询的小厮才回,“大人进宫去了。” 深夜入宫,能有什么好事。 绿绮想起上次宫变一事,心有余悸,害怕问云奚,“姑娘,大人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话刚出口,她又后悔,生怕云奚又说出那句“祸害遗千年”的话来,叫人接无可接。 好在等了半晌,云奚什么话也没说,只淡漠着眉眼,静静看着盈盈燃着的烛火。 银釭泣泪,燃了整整一夜。 翌日谢珩回府来,眼睑下淡淡的青。他侧夜未眠,神情憔悴,一回府便去了书房。 云奚挽袖净手,亲自下厨做了几样小菜,放进食盒里,也往书房来。 门开着,书匮的暗格也打开,那个檀木匣子就搁在桌案上,里面空荡荡。 本来放在里面的青竹剪纸被谢珩捏在修长的指间,他半靠在圈椅里,懒散颓废。窗上竹帘半卷着,面容沉在斑驳的光影里,忽明忽暗。 “名册和账簿是妹妹送出去的吧?” “是。”云奚坦荡荡承认。 她提着裙走过去,把食盒里的饭菜一一拿出来,“这是我亲手做的,哥哥尝尝罢,往后怕是也没机会再吃了。” 谢珩幽幽抬眸,深寂的眼从她平静的面上掠过,极缓极慢,“妹妹当真如此恨我?你知不知,这罪责一旦压下来,可不止我一人锒铛入狱,与我有牵扯的人一个也别想逃。” 第226章 怀了你的孩子 “你不是与三妹妹感情深厚吗?怎么,如今倒不顾惜她了?还有你的好丫鬟,她为你做了那么多的事,锁匙是她替你偷的吧?可真是妹妹的好忠仆。” 云奚直面他的目光与嘲讽,“姐姐自有顾将军护着,不必我操心。至于绿绮,我是她主子,有我一条命在就不会叫她枉死。” “你?”谢珩冷冷发笑,自圈椅里坐起,修长的手擒住她衣襟,一把将她拉向自己。 云奚一时不察,叫他扯得踉跄向前扑,几欲要倒进他怀里,只能扶着圈椅扶手,堪堪撑住身子。 谢珩俯身上前,靠她极近,眼底沉冷狠戾,咬牙切齿的怒意恨不能将她吞噬,“你又焉能自保?我有没有说过,纵是我死了,我也要带着你一起下地狱。” “好。”她眼神依旧平静,“那我们就一起死。黄泉路上,叫我腹里的孩子问问你,为何不给他一条生路。” 他眼里蓬勃的恨意即刻崩塌,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我怀了你的孩子。” 她腹里的孩子已有两个月了。 云奚扯着唇角笑了笑,“我从没想过要和哥哥一起死。想来想去,只有这个法子了。” 她要以腹中孩子的命来保住自己的命。 天可怜见,连上天都在帮她。宫里御医来了几趟,她每日皱着眉头艰难喝下调养身子,助孕的苦药,终是让她圆满怀上了这个孩子。 “我知道哥哥自有办法送我离开,只看你愿不愿意。” 蛾眉丹唇,水眸盈盈,说出的话却是冷血又无情。 她一早便存了这个心。 不做他妾室,不进谢府,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在他的牵连下全身而退。 这是他一手调教出来的好姑娘,最后种种伎俩,通通报应到他的身上。 “好,好,好。”他自嘲轻笑,“真是我的好妹妹,当真是从来不会叫我失望。” 事到如今,他反而平静下来,歇斯底里的怒意消退下去,只剩下晦暗难言的深不可测。 他终于松开手,放过她。 云奚撑着圈椅扶手,勉强站起身,身上的衣裳叫他扯皱了,她垂眸掩好。 和他方才的癫狂相比,她的神情实在太过于冷静,冷静到早知自己一定会赢,所以不紧不慢,从容不迫。 “我有时候也会想,若是我当初没有行差踏错那一步,现在会如何?” 一个青州江府里的小丫鬟,一个阳夏谢府里的大公子,两人的交集应当只有悬崖上那顺手一救罢。 没了好妹妹的身份,他还会对她上心吗? 两人不可逾越的鸿沟在那里,她还会痴心妄想的去勾引讨好他吗? 会不会一切都变得不一样? 没有她,他可以一直做他温润有礼的谢家公子,金榜题名,入翰林,心甘情愿的娶长宁侯府的嫡姑娘为妻。 那个现在养在长宁侯府里的孩子,也会是他的。 郎才女貌,门当户对,两人有多般配。 赵卿卿那样欢喜他,他们的感情一定很好。有长宁侯府的助力,他在朝堂上会愈发平步青云。 第227章 抄家,获罪入狱 原来兜兜转转,一切都是她的错。 “哥哥恨我吗?” 她喃喃自语,脸上悄然落下两道清泪,“若是没有我,哥哥会过得很好吧?我看过哥哥的名册账簿……” 大半日期都是与赵卿卿和离后。 根深势大的长宁侯府岂能咽下此等奇耻大辱,更何况唯一的嫡女在府里日日以泪洗面,恳切哀求,长宁侯必不能放过他。 “这段时日,哥哥是不是过得很辛苦?” “是,很辛苦。”他从圈椅里起身,走到她面前。 指腹轻抚去她颊边的泪,深幽的眼看入她眼里,“妹妹既然心疼我,为什么不能和我好好过?一定要这么做吗?” “我和妹妹本来可以过得很好的。有我护着,妹妹衣食无忧。我们还有孩子……” 他垂眸,目光落在她尚未隆起的腹上,“妹妹不是早就想要个孩子吗?我们如愿以偿了。他日后出生,一定比岁岁宁宁还要可爱。我们一家三口,可以永远在一起。” “这不是妹妹从前一直想要过的好日子吗?” 她的初心,原就是如此啊!他亲手送到她面前,她如何非要舍弃呢? 云奚摇头,满眼的泪,“是我的错。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不知足,是我太贪心。” 痛彻心扉,双手颤抖抚上他憔悴的脸。他一贯矜贵端方,何曾如此狼狈。 “哥哥,行知哥哥……”她喃喃,“如果有来世,千万别再遇见我。” “不。” 他微微一笑,好似又变回多年前那个温柔和煦的大哥哥,那时有多好,温润的眉眼里都是无奈宠溺的笑意。 温声道:“我还要遇见妹妹。看见妹妹第一眼,就欢欢喜喜的将妹妹娶回家。” 又问她,“如果我们之间没有这些,妹妹会不会欢喜我?” 她在他温柔的目光里泪如雨下,轻轻点头。 那桌她亲手做的饭菜他到底没吃。 大理寺来人,谢珩获罪入狱,谢府被抄,上下几十口皆被祸及,一时仓皇痛哭声迭起。 外人瞧着,皆唏嘘不止,都道这谢珩谢大人皇恩甚重,本是扶摇直上的命数,没成想,竟落得如斯境地。 大理寺上门查抄时,云奚和绿绮就在离谢府门口不远的马车里。 外头惊天彻底的动荡,云奚默默听着,眉眼平静,一丝情绪也无。 只在最后平息时轻声吩咐,“走罢。” 马车去了桐花巷。 阿裴在这里等着云奚,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田地房产和银票。这些都是谢珩留给她的,足够她过一世的好日子。 阿裴恭敬对她道:“这些俱都在小的的名下,与谢府无关,姑娘不必忧虑。” 他早已准备好了所有,不止今日。 云奚平静的眼终于有了波澜,颤着唇,艰难出声问他,“何时?” 是何时,他存了这个心。 “很久之前了。”阿裴想了想,回道:“大约是前年十月开始,大人就把小的身契改良,然后陆陆续续往小的名下转移田地铺子。” 前年十月,是他与赵卿卿成婚的日子。 第228章 费尽心机只有她一个 他那时便存了心要与她和离来娶云奚,长宁侯府势大,他没有万全把握,思来想去,总要给她留个退路保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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