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被谢雅君的话一惊,下意识甩开她的手,道:“你糊涂!” 谢雅君不依不饶,膝行两步握住老夫人的手,“母亲!母亲!女儿这些年出嫁,从未求过您什么!您就给环姐儿一条活路吧母亲!” 董玉环也跟着求道:“外祖母……外祖母,环娘求您了……” 到底是自己唯一的女儿和外孙女,老夫人哪里能不心疼的?当年她老蚌怀珠,京中多少人笑话,可她不理不睬偏要将她生下来。她和老太爷老来得女,真真是将这幺女宠到天上去。 她被她们哭得心软,神色软和下来,没再那般强硬,“那是御赐的婚事……哪里就由得我们做主?” 谢雅君知道母亲已经是有让步之势,忙道:“那便让环姐儿做平妻……” “糊涂!那是商贾人家上不得台面的玩意儿,怎能出现在我谢家?” “贵妾!贵妾也可!环姐儿只要一条活路啊母亲!” 见她们三言两语便想敲定董玉环的身份,谢知让忍不住笑了。 “这等不要脸的货色想塞给我做妾,你们问过我没有?见了男人便脱衣裳,待在侯府真是屈才了。我瞧青楼正需要这样的人,衣裳一脱腿一张,日进斗……”金。 “混账东西!” “啪——”一声,谢知让脸一歪,洁白如玉的面颊瞬间浮起一片红肿。 顺着那只打人的手看过去,正是喘着粗气、暴跳如雷的宁安侯。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不敢说话。 姜蜜见状,下意识便跑过去扶住谢知让的手。 “夫君……” 谢知让舌尖顶了顶被打的那边,轻笑一声,“怎么,我说的不对?这些事,我污蔑她了不成?” “她做得,你说不得!休说在祖宗面前说这些污言秽语是大不敬,便是在祠堂外你也不该这样说话来羞辱人!非礼勿言,你自己听听方才那些话,是能说出来的吗?你简直混账!” 说着,宁安侯怒不可遏,扬起巴掌又想打下来。 姜蜜见宁安侯还要打人,从丈夫身侧冲出来便挡在他身前。谢知让瞳孔一缩,左臂横在她腹前将人按进怀里,右臂扬起生生挡下宁安侯来不及收回的掌风。 “怎么,堂堂宁安侯,竟还要打儿媳妇不成?” “你……” 宁安侯本就为自己没控制住巴掌而懊恼,现下被谢知让一刺,面上更是一阵青一阵白。 姜蜜连忙压下谢知让抬起的胳膊,转身用水润润的眼眸巴巴望着他,眼底满是渴求。 谢知让冷哼一声,到底没拂她面子,率先转过了视线。 宁安侯被这番变故一搅和,训斥的话再说不出口,愤愤甩袖往边上走了两步。 第25章 除族 “母亲……”谢雅君悻悻扯了扯老夫人的衣袖以示提醒。 谢知让看到她的小动作,冷笑,“我不送她去青楼已是退步,做妾,她休想。” “让哥儿!”老夫人拧眉呵斥,“她到底是你表妹!” “是吗?很快就可以不是了。” 谢知让勾唇,朗目疏眉间竟沾染几分邪肆。他挥手,示意卫明将东西拿上来。 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之时,他掀开手中那本厚厚的册子,翻页翻得“哗哗”作响,而后将某一页利落地撕下来。 薄薄的纸张在空中晃悠着晃悠着便落到了地上。 当目光在纸上凝聚时,赫然看见“雅君”二字。 所有人都呆住了。 谢雅君更是一个趔趄摔在地上,傻愣愣看着那张纸出神。 老夫人眼前一黑,几乎要昏过去,抬手颤颤巍巍指着谢知让,“你……你……你怎能干出这种混账事情!她是你姑母!这族谱上一笔一划全是你祖父生前亲手写下,你……你这孽障,怎么敢!怎么敢!” 老夫人字字泣血,谢知让却毫不在意。 “祖父若知道他千娇百宠长大的女儿,出嫁之后用他给的暗哨算计自家人,怕是棺材板都要按不住了吧?” 宁安侯眸光一凝,冷声质问:“到底怎么回事?” “谢雅君,这几个人,你眼熟吧?” 话落,几名带刀锦衣卫押着数名丫鬟走了进来。 谢雅君瞬间瞪大眼睛。 她……她不是让这些人连夜出京了吗?怎么会…… 谢知让看着这一团闹剧,只觉没意思极了。 他头疼,想睡觉。 “你让贴身丫鬟素梅从赤脚游医那里买来蒙汗药。到长公主府后,你命人用药迷晕我母亲,而后将人送到小院里,再让二婶身边的丫鬟将我妻子一并诱骗过去。等人到齐了,便将房门上锁。” 姜蜜一惊,猛抬头看他。 他……他竟然知道了…… 她悄悄捏紧双拳,心惊胆颤地听他接着往下说。 “那屋内事先藏有一男子,待她二人被反锁屋内时,他便好爬出来实行奸污之举。最后再由你引得诸位夫人前去捉奸,令我母亲和妻子身败名裂。你还在府外安排了人,只等事成之后便将此事宣扬开来,好逼得谢家赐死她二人。” “可你没想到的是,我这妻子尚有几分急智,竟引开了屋内那男子,成功保住清誉,让你这番苦心谋划付之东流。” “你更想不到的是,那名游医就是个骗子。蒙汗药哪是那么好寻的?他不过是在药铺里买了些砒霜,分好剂量混在白面之中。少量砒霜吸入,确能使人昏迷晕厥。若你那日下的药量再大些,若我和太医去得再晚些,你便亲手杀人了谢雅君!” 谢知让一声怒喝有如平地惊雷,惊得所有人都反应不过来。 她……她怎么敢的啊…… 老夫人更是不可置信地后退两步,看着跌坐在地上的女儿,恍然觉得她竟像个陌生人。 她知道女儿过得苦,所以才大变性情。纵然有些事闹得过分,她嘴上说几句,到底也忍了。可她不知道,她的女儿不知什么时候竟然成了这般可怖模样! 那是两条人命啊!她怎么可以用那么歹毒的方式对待自己的家人呢?一个是她大嫂,一个是她侄媳,她怎么下得去手啊! “君儿……你……你怎会如此啊……” 老夫人老泪纵横。若非李嬷嬷搀扶,她几乎腿软要摔到地上去。 便是李嬷嬷,看见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姐儿犯下这等滔天大罪,都忍不住湿了眼眶,更何况作为亲生母亲的老夫人。 可谢雅君却仿佛听到什么笑话,竟咯咯笑了起来。 “我怎会如此?”她仰天大笑,“我落得今日这般田地,都是你们害的!” 她仇视的目光扫向所有人,包括老夫人。 “全天下的男人都纳妾,为何偏偏谢家男人不许!我从小就见全府上下的男人都只娶一个妻子,她们全来谢家享福!偏偏到了我这里,我这个谢家女儿嫁的男人,竟然纳了一房又一房的小妾!凭什么?凭什么!如果你们都纳妾,我就不会那么难以接受!都是你们害的我!” “你说这话当真是亏良心!” 侯夫人忍不住站出来训斥她。 “当年全家都不许你嫁那董远山,父亲更是被你气得直接晕过去。是你一哭二闹三上吊非要嫁他!婚后他纳第一个妾时,你修书回来向娘家诉苦,你大哥当即带着礼哥儿让哥儿去陇右替你撑腰!可你是怎么做的?你直接打了我让哥儿一巴掌!你还将你兄长狠狠骂了一通!这世间数你谢雅君最胡搅蛮缠!自此我便再不许他们管你家的事儿,省得你又莫名其妙发作人!” 听到这话,姜蜜却是有些惊讶。 想不到这没心没肺之人,少年时竟也有这般意气? 但谢雅君却是振振有词:“那是他该打!他怎么能打他姑父?这是以下犯上、不敬尊长!” “你……你就活该和董远山搅和一辈子!” 谢知让再不对,那也是替她这个姑母出头。她怎能上手打他脸呢? 要侯夫人说,蠢货配烂人,长长久久在一起吧!可别再出去祸害别人了。 谢知让听她们争吵更加头疼,拧着眉头道:“这般数典忘祖、忘恩负义、不忠不孝之人,若还想留在谢家族谱之上,那便只能请去诏狱见识见识,谋害当朝命妇究竟是个什么罪名。” 说罢,他转身便走,两步过后却没见姜蜜跟上,扭头面无表情道:“还不走,等着吃席不成?” 姜蜜不敢触他霉头,对着各位长辈匆匆行礼,连忙跟上谢知让的脚步往外走。 第29章 争吵 姜蜜亦步亦趋跟着谢知让,有心想问什么,却不知如何开口。 男人横她一眼,轻哼一声,“想说什么就说。” 姜蜜讪讪开口:“你……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回来就知道了。” “那……哎呀!” 身前男人忽然顿住脚步,姜蜜一时不防撞在他肩上上,鼻头都被撞红了,捂着鼻子两眼泪汪汪。 “今日我若没将此事说出来,你是不是打算瞒一辈子?” 姜蜜咬唇,小声道:“我怕你介意……” 谢知让看着她,沉默良久,才斥道:“姜蜜你能不能有点出息?为了这点小事,你吃那么大亏不去找人算账,担心这儿担心那儿,讨好这个讨好那个,你就那么在意别人对你的看法?别人不喜欢你,你还要去死不成?” 姜蜜愣在原地,心尖上仿佛有蚂蚁在啃食,泛起密密麻麻的疼。她忽然生出几分难堪来。 是,他作为谢家世子、锦衣卫指挥使,自然可以恣意妄为,不用讨任何人的喜欢,谁让他不高兴了他就砍谁。 她也想这般随性而活,但她无依无靠,甚至不能和男子一般去考功名、挣前程。她一生荣华安危全部系于男人身上,可世间男儿多薄性,却又偏偏对女子苛责,她怎么能保证他会护她一生一世?她讨好他、瞒着他,无非是不相信他会信任自己罢了。 她去讨老夫人喜欢,去讨宁安侯喜欢,去讨侯夫人喜欢,不就是盼着有一日君心旁落时,她能在这府上的日子好过一点?她难道生来就是低人一等、天生就会讨好人的?不过是一年年磋磨中练出来的讨生活的法子罢了。 可这些话怎么能说给他听?他不仅不会懂、不会理解,怕是还会斥她心思敏感、胡思乱想。 于是姜蜜低着脑袋道:“夫君,阿蜜知错了。” 谢知让只觉一拳头打在棉花上,胸口气焰更盛,抿唇看她半晌,气得甩袖离去。 姜蜜行礼送他离去,见他不见踪影才微微弓腰,“拂冬,扶我去一旁坐会儿。” 方才在祠堂站了许久,她腰疼;还被谢知让骂了一通,心里难受,肚子也跟着不舒服。 可小亭的石凳是凉的,她坐下便更难受,稍稍挨了一会儿就站起来,捂着肚子靠在拂冬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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