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蜜听到这话,心底有些酸涩,面上却不显。 “我们不要紧,爹你没事儿就行。我和婉儿送您回去吧。” “没事,让下人扶着就行。”宁安侯挥了挥手,扶着小厮的手缓缓离去,“变天了,快些回去吧,当心淋了雨。” 姜蜜见他坚持,没再跟过去,拉着谢婉的手往珺璟轩赶。 天边有乌云堆积,厚厚的云层翻涌,空气变得黏稠潮湿。 确实是要下雨了。 午间谢知让出门没带雨具,她得借着这个机会去讨好讨好他。 …… 北镇抚司。 “今日这雨下的,真他娘的晦气。” 曲怀英拿着帕子对着湿漉漉的脸一通乱擦,而后“啪——”一声给它扔回盆里,激起水花四溅。 谢知让手下有两位指挥同知,曲怀英便是其中一位。 今日谢知让带着曲怀英去捉人,二人兵分两路,以信号弹为行动暗示。要拿人时,偏巧瓢泼大雨倾盆而下,信号弹让雨一浇,哑火了。信号发出不及时,大雨一下视野还差,要捉的那人本也武艺高强,逮着空隙跑了。 锦衣卫查了此人一个月,全白瞎了。 谢知让坐在上首,衣袍滴滴答答落着水,脸色微沉。 “去找匠人把东西改进一下,然后让人在京城周边的村子里搜。城门那边看紧了,让底下人招子放亮些,别混进城了还傻傻在外边找。” “是!”曲怀英抱拳行礼。 顿了片刻,他又道:“这刘平没捉住,陛下那边……” 谢知让脸色稍缓。他沉默半晌,忽而横了他一眼,轻笑出声,“了不起挨顿板子。我落不得好,你也别想跑。” 曲怀英翻了个白眼,知道他这是没放在心上了,没好气道:“行!我陪着你挨打!” 二人收拾收拾便要回家。 “城西新开了家酒楼,老板娘可漂亮了,本来想着请你喝酒去,啧,可惜天公不作美,没口福咯。” 下了值,曲怀英吊儿郎当的,一手攀着谢知让的肩,走得歪歪扭扭没个正行。 谢知让瞟他一眼,“喝酒还是拈花?” “哎谢三,我可是让你坑惨了,做个劳什子破锦衣卫,平日里累成狗也就算了,下雨天还淋得像只落汤鸡!你管我喝酒还是……” 话没说完,谢知让忽然拍开他的手,加快步子往前走。 他看到姜蜜了。 走到近处,他慢下脚步,慢慢悠悠走过去。 姜蜜站在衙门口,扭头看见谢知让走出来,笑着朝他走了两步。 “夫君!” 小娇娇笑得又甜又灿烂,谢知让的心情忽而明媚起来。 “你怎么来了?” “下雨了呀。我想着夫君你没带雨具,若是骑马回去定是要淋湿的,便让人套了马车来接你呀。哎呀夫君,你身上怎么都湿了呀?” 谢知让神色淡淡,“下晌出门办事儿,淋了点雨。” “怎么也不换件衣裳呀?快些快些,咱们回家去!”说着,她揽上谢知让的胳膊把人往外带。 谢知让接过姜蜜手中的伞,没靠她很近,懒懒跟在后面,倒像是姜蜜强拉着他走似的。 “唉唉唉!谢三你怎么回事儿?你竟然佳人有约?好啊你——你如今厮混都不叫我……哎哟!谢三你干嘛!” 曲怀英抱着脚,疼得龇牙咧嘴的。 谢知让淡淡瞟了他一眼,好似踢他一脚的人不是自己。 “下雨了,我娘子来接我回家。那酒啊,你自个儿喝去吧。雨天路滑,曲同知路上当心啊。” 说完,扶着姜蜜上马车,自己也利索地钻进去。 曲怀英简直被他这小人得志的嘴脸气得跳脚。 “你你你!谢三你有什么好得意的!不就是娘子吗?我回头娶她个十个八个的,我让她们排着队轮着班儿地来接我!十天半个月的不重样!” 姜蜜难得见和谢知让关系这般好的人,掀起帘子好心问了一句:“这位大人,可要捎您一程?” 曲怀英还来不及高兴,嘴角咧到一半,就见那娇娇儿被一双大手揽了回去。 “曲二,你先娶着一个再说吧!回府!” 车帘被重重放下,荡起几许弧度。从隐约露出的缝隙中可以看见,一个身量娇小的女子跌坐在一丛张牙舞爪的飞鱼纹上,一条精壮的胳膊霸道而蛮横地横亘在女人瘦弱的腰间。 曲怀英目瞪口呆。 第8章 麻烦 马车上,姜蜜半是撒娇半是羞恼地打了谢知让一下,“你干什么呀?” 谢知让伸手捏住她的下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反问道:“你干什么?” “我……我看他是你同僚嘛,又关系蛮好的样子……” “不是这个。”谢知让唇边含笑,膝头有一下没一下地磨蹭着她的大腿,“昨晚上还骂我无耻,早起上朝都不肯搭理我。你能这么好心来接我下值?” 姜蜜身子一僵,就知道瞒不过这狐狸,嘿嘿笑着,软着声音和他撒娇:“那一码归一码。夫君您平日里待我千好万好,我也得体贴体贴你才是呀……” 小骗子,嘴里没一句实话。 谢知让轻哼一声,伸手从她下衣摆滑进去,这里轻捏,那里重揉,惹得姜蜜呼吸急促、浑身颤抖。 “夫君我错了我错了,我说我说!” 谢知让这才放了她,轻轻摸了摸她的后腰,而后将手拿出来,替她拢了拢凌乱的衣襟。 姜蜜平复呼吸,缓缓道:“先几日我婶娘写了信来,说叔父在官场上受人打压,想叫夫君你帮帮忙。但我想着官场之事不好给夫君添麻烦,便一口回绝了。不曾想他们又写信来,说我未亲自归宁回门,他们放心不下,想来京城看看我。但我想,他们十有八九是为你来的。” “他们是长辈,我不好拒绝他们上京来,便想着请夫君帮我演场戏。他们见我在你这儿不受宠,我再对他们哭上一哭,他们也便绝了心思了。” “这也是为了夫君你以后能少点麻烦,对不对呀?” 谢知让睨她一眼,“我不娶你,什么麻烦也没有。” 姜蜜脸色一僵,偎进男人怀里,小声道:“夫君若真要这么想,也……也没错。那咱们这亲事……不是老太爷生前定下的吗?还让陛下赐婚了呢……我婚前,都不曾见过夫君,不曾来过京城的……” 言下之意,给你找麻烦的也不是我呀。 谢知让嗤笑一声,朝着姜蜜的臀尖轻轻拍了一下。 “牙尖嘴利。” 姜蜜仗着他看不见,撇了撇嘴,满脸不高兴。 “那夫君你帮不帮我嘛?夫君,阿让哥哥,让让哥哥,我求求你了!你世间第一好!帮帮我吧!” “这么讨厌他们?” 姜蜜安静了,埋首在他怀里,良久才闷闷点头。 谢知让摸摸她的脑袋,松了口,“这事儿我替你解决,可满意了?” “真哒?”姜蜜猛抬头看他,眼底晶晶亮,星光满潜。 “自然不假。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 谢知让嘴角噙笑,俯身在她耳边低声呢喃几句,直说得小娇娇耳根通红。 姜蜜揪着他的衣襟,不敢直视男人含笑的目光,小声要求:“能不能……能不能换一个?” 谢知让挑眉,忽然伸手放在她小腹上,作势要往下探,“换一个也行。” 吓得姜蜜连忙抱住他的胳膊不准他动,一气儿答应了。 …… 宁安侯送给二人的鱼,在征得谢婉同意后,姜蜜一个院子一条分了过去。 只说是侯爷亲自钓的鱼,叫她分给大家伙儿尝尝鲜。 而宁安侯那处,姜蜜则吩咐厨子做了一道松鼠鳜鱼,让下人给端了过去。 老夫人收到鱼沉默许久,什么都没说,只端下去让人收拾了,当晚就出现在饭桌上。 侯夫人也沉默,自嘲般笑笑,让人放在池子里养着。 二夫人则笑着称谢,还让人回了礼。 三夫人却是笑吟吟收下东西,转头拧着帕子满脸嫌弃:“真真是小门小户出身,净是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膈应谁呢。” 倒是谢知让,似笑非笑盯着姜蜜看了一会儿,淡淡道:“你倒是会做人,哪头都不忘了讨好一二。” 姜蜜也不在意,为他细细挑了一块鱼肉放进碗里,而后笑眯眯道:“夫君快尝尝,好不好吃?” 谢知让面色不改,只说了一句“还行”。 “夫君,今日我瞧公爹腿脚不利索,说是年轻时落下的老毛病。夫君可知是怎么一回事?” “怎么?把主意打我爹头上去了?” “夫君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我这是在尽为人儿媳的本分,孝顺长辈、侍奉公婆。你告诉我嘛!” 谢知让嗤笑,“他们不喜欢你能死?” 姜蜜捏着筷子的手紧了紧,面上却不显,仍同他撒娇。 “行了你,少来这一套。” 姜蜜暗自撇嘴。 要不是他就吃这一套,她还不稀得和他撒娇呢。 “老头儿年轻的时候戍守边疆,腿上让人砍了一刀,一度不能起身,便解甲归京。后来江南水患不止,他奉旨前往赈灾,听说是为了救一个孩子,在水里被石头撞了。腿没事,就是让水泡出了毛病,一到雨天就疼。” 闻言,姜蜜一怔。 原来……真的是他…… “那这旧疾,就没法子治吗?” “大夫找了不老少,没起什么作用便是。”谢知让凉薄一笑,“他就活该。” 姜蜜被唬了一跳,小声反驳他:“他……他是你爹……怎么能……那样说他呢……而且,而且他也是为了百姓呢……” 谢知让睨她,眼神淡漠,姜蜜便不敢再多说什么。 男人却不知道突然生的什么气,吃了两口,重重放下筷子走了。 坊间传闻还真没错,宁安侯府的这对父子,关系确实不太好。 谢知让一个人不知道去哪儿溜达了一圈,月上枝头才回来,也不管姜蜜睡得香甜,自顾把人亲得窒息、直接醒了过来。 这一夜,谢知让作弄得格外狠。 往日那些个羞人的话也不说了,乖乖宝贝更是不哄了,只埋头沉默办事儿。 最后是姜蜜彻底恼了,狠狠一口咬在男人颈侧才算了事儿。 她不知道男人发的什么疯,早间他起身去上朝,堵着一口气不去搭理他。 反正也不是第一回了,姜蜜在这事儿上完全不怵他。 等人走后,她才掀开被子检查自己的身体。 腰侧两个通红的手印,瞧着便知道男人是发了狠地掐她小腰,恨不得能掐进自己身体里。颈侧、胸前、小腹,密密麻麻全是印子,几乎没一处好皮。 姜蜜气得一脚把谢知让的枕头踹到地上。 他……他把她当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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